李世民闻言陷入了沉思。
“承乾,你这样做,还有什么好处么?”
“朕总觉着里头还有深意!”
李承乾哈哈一笑,坦然到。
“当然!”
“父皇,您要知道,这里头可是有大利益的!”
“之前所说的,能让士子们无需长途跋涉来长安应考,不过是第一项。”
“真正重要的,乃是就地取材,进一步扩大人才库啊!”
“在当地兴学,然后每三年就派礼部考官下去举办一次乡试,那是不是就收罗了一批人才。”
“哪怕这些人才暂时还不是特别趁手,可终究也是脱颖而出了。”
“其实儿臣建议,这些人考上举人后,就不要去干别的了。”
“都去衙门里实习去!”
“至少实习一年时间,当文吏什么的都行。”
“但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大唐的衙门里是怎么运行的!”
“如此方不会成为一个只会空谈的书呆子!”
李世民点点头,而后冲着李承乾示意了一下,继续。
李承乾沉吟片刻后,继续说到。
“扩大人才库的同时,其实还有另一个作用,那便是让有些原本高不成低不就的人,也能进入到朝堂当中来。”
“父皇,这些年您应该是有感受的,其实有些朝臣的才学,并不怎么样。”
“只不过机缘巧合,有了那么些机会之后,才能进入朝堂。”
“可您也得承认,他们或许不能如房相、杜相那般上辅君王、下佑朝臣,但至少办好手头的差事是没问题的。”
“但之后呢?”
“光靠现在的科举的话,一次招录的人数是有限的,属于是优中选优。”
“这选出来的自然是不错的,可落选的那些真就一无是处?”
“他们当不成六品、七品的官儿,可当个八品、九品的小官儿难道也不行?”
“父皇,这些人,你不争取,实际上他蹉跎几年之后,要么回乡当个富家翁,要么就会投入世家麾下!”
“毕竟,他不能老这么等下去吧?”
“所以,儿臣才建议再加一级考试,只要考上就是举人,举人只要愿意登记,那么就可以授官!”
“大唐如今缺人、缺官儿,真不怕没地方安置这些人的。”
李世民听到这儿,沉默了。
他自己都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他没想到的地方。
李承乾刚刚这番话有没有道理?
那可太有道理了。
也正因为有道理,他才觉着惊骇。
为啥这些东西自己就想不到呢?
他沉默片刻后,斜着眼睛看向李承乾。
“这怕又是你从那庄周梦蝶的梦境中学来的吧?”
李承乾腼腆一笑:“没错!”
李世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嗯,既然能被你说出来,那想必也是老成持重之言。”
“那除了方才的两条之外,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承乾点点头:“当然,父皇,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便是教材!”
“这个其实是隐患最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解决,可以说,很有可能我大唐的科举反而为他人做嫁衣!”
“嗯?还有这事儿?细细道来!”
李世民一听李承乾这话,当即一个激灵。
妈耶!
怎么又冒出这么严重的问题来了?
李世民感觉人都快麻了。
为啥自己之前感觉那么好?
甚至李承乾不提的时候,自己都没觉着有问题。
一到这逆子眼里,就成了问题多多不说,甚至还有大问题?
可他还不能不听!
因为他知道,李承乾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父皇,考试考试,是要考核考生的知识的。”
“可考什么内容,你若不提前告知学子,他们怎么去学习?”
“只有学了相应的知识,才能来参加考试不是?”
“从隋以来,所有的科举考试,都是以四书五经、术算这些作为考试内容,任由考生发挥,然后考官评判。”
“这就有个很大的问题,那便是考官不同,判卷的结果大相径庭。”
“因为考的都是文章,可偏生文章这东西,写得好与坏,尤其是两相对比的时候,除非相差极大,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
“否则的话,二者之间是不大好对比的。”
“这里头,就有很大的问题了。”
说到这,李承乾嗤笑了一声。
“还有,父皇您觉着,您若是不规定相应的教材,那将来学院里的夫子们会不会在教学的过程里头夹杂私活?”
“另外,光学四书五经这些个道德文章,除了对于这些书籍了解得更深之外,对于未来的官场、政务,可有什么益处么?”
“术算至少在户部以及在地方府衙里头是正经能用到的知识,那四书五经呢?”
“难不成,陛下招录他们就为了教书育人或者穷经皓首?”
“想要解决这一麻烦,唯有一个办法,那便是由父皇您亲自出面,组织人手编纂教材。”
“明确告知天下,想当官儿,那就得把这些本事学好。”
“学好了,你方能通过考试来朝堂为官!”
“这何尝不是一种按照您的想法培养、招揽人才的方式?”
李世民听到这,怔怔的看着对面的李承乾,轻声感叹道。
“朕有时候真想把你的脑子掰开,好好看看那里头到底是啥?”
“为何这些东西,你能这么轻松的就一口道破。”
李承乾嘿嘿一笑,既没有觉着恐怖,亦没有觉着太过得意。
他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这些事儿,后世早就在网上有公论了。
“父皇,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之事,断不可忽视啊!”
“教学的夫子固然重要,可若是这教材没选好,那就从根子上就坏事儿了啊!”
“儿臣建议,父皇早早的把这事儿抓起来,术算肯定是要的,然后粗浅的政务、公文撰写、农耕、营造等等知识,都要有!”
“不求那些学子多么专精这些,但至少,他们得学点能够学以致用的东西吧?”
“光只会空谈,那岂不是连魏侍中都不如?”
“魏侍中好歹还有一身傲骨,敢于犯颜直谏呢!”
“其他人,怕是只会邀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