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从未这么放开奔跑过。
哪怕平日里练武都不曾有。
毕竟练武锻炼的是力量、耐力这些的。,
又不是生死搏杀,哪里需要他放开跑?
所以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居然能跑得这么快。
他有些没法解释刚刚发生的事儿。
就在刚刚那一刻,他感觉到一阵极为陌生,却又极为浓烈的悲伤之情涌上了心头。
明明人还站在太极殿的朝堂之上,可李承乾偏生在那一刻就是有一种笃定。
那便是李渊出事儿了,而且到了弥留之际。
那位老爷子,临死的时候,竟是在跟自己道别!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承乾哪里还呆得住?
当即喊了一声之后,便不管不顾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冲了出来。
甚至他出了殿门之后,下台阶都是一步飞跃十来个台阶,而后再一跃又是十来个台阶。
而后如同一只大鸟一般,踩在厚厚的雪地上,疯狂的朝着武德殿冲了过去。
这一刻,他没去思考什么体力、武学,反正满脑子就一个想法。
他要尽快跑到那位老人身边。
然后用尽自己的办法去救一救那位老人。
对于李承乾来说,李渊早已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女儿为他遮风挡雨的挡箭牌那么简单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
不说李承乾从小在李渊那儿得到的关爱。
就说贞观这几年,李渊对于李世民这个逆子或许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但对于李承乾可一直不曾怠慢过。
更别说李承乾在辞去观政之责后,搞出了麻将、美食不说,还带着李渊这老登出宫、挣钱。
可以说,李承乾固然心底里是想着让李渊帮着挡一挡李世民的嚣张气焰。
但实际上,李渊给出来的更多。
但凡他们父子俩对上,只要李渊在场,那么李渊几乎是无条件的站在李承乾这边。
更别说,他但凡搜罗到什么好东西了,哪怕对于李承乾来手并不怎么稀罕,他也会差人第一时间给东宫送上一份。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那种家里已经落伍了的老头儿老太太,他们在外头见到什么好东西了。
那甭管自家大孙子喜不喜欢,他们总要留着,留到大孙子回来的时候,赶紧拿出来。
哪怕好吃的都已经长毛了,他们也只会觉着可惜了,而不会觉着不对。
同样,哪怕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其实在大孙子眼中并不是多好的东西,但你不能否认他们的一番心意。
李承乾感受到的就是这样的心意。
所以,他对于李渊,是真的有一番孺慕之情在的。
这个爷爷,他真的认!
也正因为如此,他脚步再次急促了两分。
眼见着武德殿近在眼前,李承乾忽然双眸猛的一缩。
因为他惊骇的看到,几个连滚带爬的身影,正从武德殿殿门口冲了出来,而后因为惊慌失措,跌坐在殿门口。
那几个小内侍却压根没在意身上的伤痛,爬起来就手舞足蹈的朝着外头狂奔。
李承乾压根没停下脚步去问他们是不是李渊出事了,又或者李渊是什么情况之类的。
反正殿门近在眼前,那还耽误这时间干嘛?
直接冲进去,什么都知道了。
因此,他压根没管这几个内侍看着他惊喜的眼神,还有大声的呼喊,直接一个纵身就从他们几人身上飞跃而过,大步流星的冲进了武德殿正殿。
刚进殿,便是一股子浓浓的暖气夹杂着有些呛鼻子的香味扑面而来。
这是李渊的个人爱好,他喜欢熏香。
关键是,他这熏香还不是那种文人雅士的带着点淡香就行的那种。
他喜欢的,是这种轻轻一嗅就能闻到,甚至浓烈到多少有些呛鼻子的浓香。
什么文雅不文雅的,跟他半点没关系。
他图的就是一个过瘾!
而此时,殿门敞开着,寒风呼啸而过,多少还散发了点味道。
要是放在之前殿门关闭的时候,里头的味道还不知道有多浓呢。
不过李承乾这会儿也没功夫在意那个了,他直接一个提纵,再次往前一冲。
而后一个滑铲跪倒在了面如金纸、呼吸孱弱的李渊面前。
此时的李渊,就那么斜躺在地榻上,面前的案几早已杯盘狼藉,甚至还有个打翻了的带着浓浓酒气的青铜爵。
李承乾先是试了试李渊的呼吸,而后又翻开了李渊的眼皮看了看,而后马上开始撕扯李渊的衣服。
同时放声大吼道:“慌个屁!都给我闭嘴!”
“把窗户和殿门全部给我敞开!”
要不怎么说,关键时刻人们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明确的指令和一个平平无奇的领头羊呢。
这不,李承乾一声吼,原本还在乱跑乱叫的一应宫女、内侍,这会儿都知道要干嘛了。
赶紧开窗户的开窗户、开门的开门。
仅仅片刻,一阵阵寒风夹杂着清新的空气吹进了武德殿中。
李承乾却一边自系统中兑换药物给李渊服下,一边吩咐道。
“把香炉给我灭了!”
“然后,给我弄一床厚实一点的褥子来!”
“另外,温水赶紧送来!”
李渊宫内的宫女、内侍基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
一旦恢复清醒,这手脚还是麻利的。
尤其是他们都知道,在太子殿下救人的时候,但凡他们手脚慢一点,那么等待他们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而李承乾眼见着李渊艰难的服下他刚刚兑换出来的降压药后,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手一翻,弄出了一把银光赞赞的小刀,在李渊耳朵旁边轻轻一划。
仅仅只是一个手指头大小的伤口而已,可这时候,却宛若一道小喷泉一般,滋滋滋的往外喷血。
一旁的宫女见此立马就要叫出声,可她还没叫出声,便对上了李承乾那狠厉的眼神。
她当即就把那声惊呼憋了回去。
因为她担心,她这一声惊呼喊出来,她怕是当场就得打死。
李承乾一边观察着李渊耳朵边血液的流淌情况,一边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李渊的脉门上。
不多时,门外都传来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了,李承乾的眉头仍旧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