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度过整个夜晚。楚天秋留下的字条在我指尖翻来覆去，边缘已经被汗水浸软。\"小心1号钥匙持有者\"——如果他说的是齐夏，那意味着什么？
晨光透过高窗洒落时，我发现李香玲的床铺空了，被单上有一大片干涸的银色痕迹，形状像是一个人痛苦挣扎的轮廓。
\"她半夜出去了。\"
乔家劲的声音吓得我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他靠在门边，右手的绷带渗着血，左手握着李香玲那把小刀。
\"去哪了？\"我下意识摸向领口的诚实徽章。
\"切东西去了。\"乔家劲举起缠着绷带的右手，\"她的右手。那银色液体活过来了，顺着血管往上爬。\"
我胃部一阵抽搐。这时门被推开，李香玲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右腕缠着临时止血的布条，脸色白得吓人。她咧开干裂的嘴唇：\"早啊菜鸟们，今天玩信任游戏呢。\"
没等我们追问，大厅中央的地板突然滑开，升起一个铁笼模型。里面有两个小人偶，共用一把小钥匙。鼠面人今天戴着牛头面具，从阴影处踱步而出。
\"第四天的游戏叫'双生牢笼'。\"他的声音比往常更加嘶哑，\"规则很简单：两人一组被关在注水牢房，每组只有一把钥匙。每过一小时，牢房下沉一米，水位相应上升。\"
牛头面具转向我们，黑洞洞的眼眶里闪着红光：\"你们需要决定谁先离开。当然，也可以选择一起死。\"
\"分组方式？\"齐夏平静地问，仿佛在讨论天气。
\"抽签。\"鼠面人拿出一个透明箱子，里面有三红三蓝的球，\"同颜色组队。\"
我抽到蓝色，齐夏也是。乔家劲和李香玲则都是红色。这个结果让李香玲吹了个口哨：\"劲哥，看来咱俩要玩'谁更耐淹'了。\"
我们被带到地下监狱。整个空间由数十个透明牢房组成，每个都配备两套镣铐。水位线标记清晰地刻在墙壁上，最低处已经超出人类憋气极限。
\"请交出所有随身物品。\"鼠面人示意我们走向安检台，\"除了钥匙。\"
我的黄铜钥匙在通过检测门时发出刺耳的警报。鼠面人猛地抓住我的手腕：\"7号钥匙？有趣。\"他的手指像冰一样冷，\"今天你会看到一些...特别的东西。\"
齐夏和我被关进最中央的牢房。镣铐锁住脚踝的瞬间，头顶传来机械运转声——牢房开始缓慢下沉。
\"你早就知道这个游戏。\"我压低声音，\"你手臂上的名单是怎么回事？\"
齐夏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慢慢卷起左袖，露出手臂内侧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人名和日期，最早的一条是\"郑毅 2022.9.7\"。
\"前几轮的幸存者。\"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是第七次参加游戏了。\"
牢房突然剧烈震动，打断了我的追问。水位开始上涨，很快漫过脚踝。隔壁牢房传来李香玲的大笑和乔家劲的咒骂声。
\"每次游戏重置，所有人都会忘记，除了1号钥匙持有者。\"齐夏从鞋底抽出一根铁丝，开始撬锁，\"但这次不一样。你的出现打破了循环。\"
冰冷的水已经升到膝盖。我颤抖着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变量'。\"齐夏的锁\"咔嗒\"一声开了，但他没有立即挣脱，\"终焉之地是个巨大实验场，筛选能在时空跳跃中保持意识稳定的人类。而你...是唯一一个从外部进来的实验体。\"
水漫到大腿时，牢房墙壁突然变得透明，显示出隔壁的情况。李香玲和乔家劲的牢房已经下沉到第二米线，水位接近胸口。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李香玲的断腕处伸出银色丝线，正试图连接乔家劲的伤口。
\"他们在融合！\"我拍打透明墙壁。乔家劲似乎也发现了异常，正拼命挣脱镣铐。
齐夏却盯着另一个方向。最远处的牢房里，赫然关着楚天秋和那个本该消失的校服女生。两人被银色物质完全包裹，像茧一样悬挂在半空。
\"他选择了同化。\"齐夏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自愿成为Npc的一部分...\"
水位升到腰部时，牢房突然停止下沉。墙壁上浮现出血红色文字：「选择时刻：使用钥匙离开，或寻找第二条路。」
齐夏毫不犹豫地把钥匙塞给我：\"7号钥匙对应的是'希望'。用它打开你脚下的排水口。\"
我俯身潜入浑浊的水中，钥匙在排水孔上发出耀眼的金光。随着机械运转声，整个牢房的水位开始下降。但与此同时，其他牢房的下沉速度突然加快。
\"副作用。\"齐夏拽着我爬上通气管道，\"救一个，就会加速其他人的死亡。这是游戏设计者的恶趣味。\"
我们在狭窄的管道中爬行，下方传来李香玲疯狂的歌声和乔家劲痛苦的吼叫。透过缝隙，我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李香玲的银色右手已经再生，正掐着乔家劲的脖子将他按入水中。
\"来不及救他们了。\"齐夏拉着我继续前进，\"我们必须到达控制室。\"
管道尽头是一个圆形空间，中央悬浮着巨大的时漏装置。装置底部刻着\"2023.7.15\"的日期，而上方显示屏却清晰显示\"2025.7.22\"。
\"时间在这里是扭曲的。\"齐夏抚摸着装置表面，\"终焉之地存在于事故发生的瞬间，又同时存在于你们的'现在'。\"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银色液体。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指尖也开始金属化。
\"你也被感染了？\"
\"不是感染。\"齐夏擦掉嘴角的液体，\"是同步。1号钥匙持有者最终都会成为系统的一部分。我已经拖延太久了...\"
控制室的门突然爆开，鼠面人缓步走入。他摘下牛头面具，露出的面容让我的血液凝固——那是一张与齐夏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更苍老，眼睛完全是银色的。
\"哥哥，你又一次破坏了规则。\"鼠面人叹息道，\"变量必须被消除。\"
齐夏挡在我前面：\"林郗不是普通变量，他能承受时空跳跃。这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完美载体，不是吗？\"
鼠面人——或者说齐冬——的银色眼睛闪烁着计算般的光芒。他忽然伸手按在控制台上，整个空间开始扭曲：\"那就证明给我看。\"
世界像被撕碎的画布一样剥落。我坠入记忆深处，看到自己并非单纯的小说读者，而是躺在实验舱里，头上连着密密麻麻的电极。显示屏上跳动着\"十日终焉计划：第七次全息模拟测试\"的字样。
\"林郗！\"齐夏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们站在白色大厅里，但这里破败不堪，墙壁上爬满银色物质。乔家劲和李香玲的尸体以诡异的姿态融合在一起，像一座扭曲的雕塑。
\"这是终焉之地的真实样貌。\"齐夏的左手已经完全金属化，\"游戏只是为了让你们逐步适应时空紊乱的温和假象。\"
齐冬的身影在空气中闪烁：\"第五天游戏将提前开始。主题是'血亲审判'。\"他的目光在我和齐夏之间游移，\"让我们看看，兄弟和变量，哪个更重要。\"
空间再次扭曲。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齐夏用金属手指划开自己的手臂，在旧名单下刻下新的名字：\"林郗 2025.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