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我的脖颈灌进衣领时，我才意识到这不是梦。三分钟前我还在便利店买烟，推开玻璃门的瞬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再睁眼，面前是栋爬满藤蔓的废弃医院，铁锈味的空气里飘着某种腐败的甜腥。
\"新来的？\"
声音从右侧传来。穿皮衣的女人蹲在断裂的罗马柱上，指尖转着把蝴蝶刀。她身后还站着五个人，最醒目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镜片后的眼睛像两台精密扫描仪。
我低头看自己突然换成的病号服，左腕内侧多了串发光数字：240:00:00。十位数正在一秒一秒减少。
\"这里是终焉之地。\"皮衣女跳下来，刀尖划过我腕上的数字，\"十天倒计时结束前，我们要通关十个游戏。\"她突然抓住我左手按在墙上，匕首擦着指缝钉入砖石，\"记住，在这里死掉的人——\"
急诊室大门轰然洞开，血腥味海啸般涌出。我看到无数悬吊的医用人体模型，它们胸腔大开，内脏是用不同颜色的电线编织的。
\"——会变成游戏道具。\"金丝眼镜推了推镜架，\"我是齐夏，这是甜甜。你叫什么？\"
\"林郗。\"我盯着那些随气流晃动的\"尸体\"，有截肠子造型的电线正滴落淡黄色液体，\"你们也是被...\"
\"随机抓来的倒霉鬼。\"叫甜甜的少女踢飞脚边一个骷髅头，它滚到走廊尽头，撞上门牌号为\"000\"的病房，\"第一天是'寂静病房'，要听听规则吗？\"
我们聚集在布满霉斑的导诊台前，原本的电子屏突然亮起，浮现出血色文字：
【游戏规则】
1. 每人选取一间病房获取钥匙
2. 禁止发出超过60分贝声响
3. 倒计时结束未取得钥匙者淘汰
\"淘汰是什么意思？\"我话音刚落，整个大厅突然剧烈震颤。导诊台后方墙体剥落，露出嵌在混凝土里的巨型齿轮组，锈蚀的齿缝间卡着半具风干尸体。
金丝眼镜突然冲向最近的001病房。\"先到先得！\"他的喊声在走廊激起一串回声，墙皮簌簌脱落。我们眼睁睁看着他拧动门把——
\"咔嗒\"。
不是门锁开启的声音，是某种精密机关咬合的脆响。天花板突然降下铁丝网，将他整个人兜住吊起。更多齿轮从墙壁伸出，像解剖钳般精准插入他的眼眶。
\"73分贝。\"甜甜吹了个泡泡，\"真遗憾。\"
血浆混着玻璃体滴在我鞋尖时，腕上的数字跳动了一下：239:59:59。现在还剩五个人。
\"病房编号是质数序列。\"齐夏突然说，\"002、003、005、007、011...但000很特殊。\"他走向那个被骷髅头撞过的门，\"林郗，你选哪个？\"
我数了数剩下的病房。002门口堆着碎玻璃，003的门把缠满头发，005门缝在渗血。\"011。\"我说，\"质数里最大的。\"
这个决定让我在之后十分钟里痛恨自己的数学水平。011病房的锁孔是心电监护仪的插头形状，而钥匙藏在隔壁010病房——一个理论上不该存在的非质数房间。
\"违反规则会触发机关。\"穿病号服的老头拦住我，\"但规则本身可能是陷阱。\"他指着010门牌，那上面的金属数字正在缓慢蠕动，像某种软体动物。
我注意到齐夏在观察天花板。那里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里都垂着根近乎透明的鱼线，末端拴着不同医疗器具。当甜甜试图撬开007房门时，有把骨科锤突然坠落，擦着她鼻尖砸进地板。
\"声音感应装置。\"齐夏用口型说。他掏出钢笔在便签上写：\"钥匙可能在...\"
便签突然自燃。灰烬组成新的文字：【禁止文字交流】
老头做了个惊人的举动——他开始跳舞。夸张的踢踏舞步震得吊灯摇晃，但在某个特定节奏时，所有鱼线突然同步震颤，露出钥匙悬挂的位置。原来每把钥匙都藏在对应病房正上方的暗格里，需要制造特定频率的共振才能降落。
\"58分贝。\"甜甜看着腕表，\"老家伙你真是个人才。\"
我们如法炮制。当011的钥匙落入掌心时，它突然变形为注射器，自动扎进我的手腕。倒计时数字闪烁了一下，浮现出淡绿色的\"pASS\"。
突然，整个走廊的病房门同时打开。000号房里走出个穿白大褂的Npc，他推着的治疗车上放着五杯冒泡的绿色液体。
\"恭喜通关。\"Npc的声音像坏掉的老式录音机，\"请饮用镇静剂准备下一轮。\"
齐夏突然打翻治疗车。液体溅在地砖上腐蚀出蜂窝状的洞，洞底传来无数人的惨叫。\"这不是镇静剂，\"他踩碎最近的杯子，\"是记忆溶解剂。\"
Npc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的皮肤开始像蜡一样融化，露出底下齿轮转动的机械结构。\"错误...错误...\"机械臂突然抓向最近的甜甜，却被老头用消防斧劈开。火花四溅中，我们冲向紧急出口。
楼梯间的标牌显示我们在往地下三层移动，但跑了足足十分钟后，前方出现了写着\"b1\"的门。推开门，却是我们最初聚集的医院大厅。
\"循环空间。\"齐夏检查着重新出现的导诊台，\"每天的游戏场地会重置。\"
我的口袋突然发烫。摸出那把注射器形状的钥匙，发现它已融化成金属片，上面蚀刻着细小的文字：
【不要相信倒计时】
远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大厅的灯光开始次第熄灭。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我看到000号病房的门缝下，渗出新鲜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