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我立刻又闭上了眼。头痛欲裂，仿佛有人用铁锤敲打过我的头骨。我明明记得自己是在家里睡觉的，怎么会——
再次尝试睁眼时，眼前的景象让我彻底僵住了。
这不是我的卧室。甚至不是任何我熟悉的地方。
我躺在一片荒芜的柏油路面上，四周是破败的高楼大厦，玻璃破碎，墙体剥落，像是经历了数十年的风吹雨打。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腐朽的气味，远处传来不知名鸟类的嘶哑叫声。
\"这是...什么地方？\"我艰难地撑起身体，发现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电子表，黑色屏幕上闪烁着红色的数字：
71:59:48
数字正在一秒一秒地减少。
\"什么鬼...\"我用力扯了扯表带，却发现它像是长在我皮肤上一样纹丝不动。
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六月的天气不该这么冷。我身上只穿着睡觉时的t恤和短裤，脚上甚至没有鞋子。
\"冷静，林郗，先搞清楚状况。\"我对自己说，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我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任何能提供线索的东西。街道两旁的店铺都被洗劫一空，招牌歪斜地挂着，有些已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一辆锈迹斑斑的公交车横在马路中央，车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有人吗？\"我喊道，声音在建筑物之间回荡。
没有回应。
我决定沿着街道往前走，至少得找到些能穿的东西和食物。走了约莫十分钟，我终于在一家体育用品店的废墟里找到了一双还算完好的运动鞋和一件防风外套。
正当我弯腰系鞋带时，一阵细微的声响让我浑身紧绷。
那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慢慢挪到破碎的橱窗边，向外窥视。
四个身影出现在街道尽头。三男一女，看起来像是一个小队。他们谨慎地移动着，每个人都背着包，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钢管、消防斧、甚至有一把看起来像自制长矛的东西。
最引人注目的是为首的那个男人。他身材修长，黑发凌乱，眼神锐利如刀。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危险气息。
\"齐夏，那边有动静。\"队伍中唯一的女性突然指向我所在的方向。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他们发现我了？
被称为齐夏的男人眯起眼睛，做了个手势，小队立刻分散开来，以战术队形向我靠近。
跑？还是留下？我快速权衡着。如果他们是幸存者，也许能提供帮助；如果是掠夺者...
还没等我做出决定，齐夏已经站在店门外，手中的长矛直指我的方向。
\"出来。\"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缓缓举起双手，走出店铺。\"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刚到这里。\"
四人迅速将我包围。近距离看，他们每个人都疲惫不堪，衣服上沾满血迹和污渍，但眼神中都透着一种奇特的锐利，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生存状态。
\"新人？\"拿着消防斧的壮硕男人皱眉打量我，\"不可能，游戏已经开始三天了。\"
\"乔家劲，检查他的表。\"齐夏命令道。
叫乔家劲的男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查看那块倒计时表。\"72小时...这不对，我们都已经...\"
\"重置了。\"队伍中戴眼镜的瘦削男人推了推眼镜，\"李警官，你怎么看？\"
被称作李警官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脸上有道狰狞的疤痕——摇摇头：\"规则变了？还是出了bug？\"
齐夏的目光像x光一样扫过我全身：\"名字。\"
\"林...林郗。\"我咽了口唾沫，\"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哪里，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表上的任务是什么？\"齐夏继续问道。
\"任务？\"我困惑地看向手表，这才发现数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生存72小时，完成每日任务。
\"看来真是个菜鸟。\"唯一的女性——她身材娇小，扎着马尾，名字牌上写着\"甜甜\"——叹了口气，\"又一个被卷进来的倒霉鬼。\"
齐夏突然抬手示意安静，他的表情变得异常警觉。\"收集者来了。\"
其他三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迅速移动到掩体后方。乔家劲一把将我拉到一辆废弃汽车后面。
\"别出声，别移动，别呼吸。\"他在我耳边低语。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某种巨型生物在移动。透过车窗缝隙，我看到一个...东西正向这边走来。
它有着人类的轮廓，但身高至少两米五，全身覆盖着某种金属和血肉混合的外壳。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布满尖牙的大嘴。最恐怖的是，它的肩膀上扛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那是...什么？\"我声音颤抖。
\"Npc。\"甜甜简短地回答，\"'收集者'，专抓落单的玩家。\"
收集者停在我们刚才站的地方，无头的面孔左右转动，似乎在嗅探空气中的气味。我的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街道都能听见。
突然，它转向我们藏身的汽车。
\"跑！\"齐夏大喊一声，同时掷出长矛。
长矛精准地刺入收集者的胸口，但怪物只是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吼，拔出长矛向我们冲来。
我们分散逃开。我跟着甜甜钻进一条小巷，身后传来收集者撞碎墙壁的声音。
\"这边！\"甜甜拉着我跳进一扇地下室窗户。
我们蜷缩在黑暗的空间里，听着外面收集者愤怒的咆哮渐渐远去。
\"它...走了吗？\"我小声问。
甜甜点点头，打开一个小手电筒。我们身处一个储藏室，堆满了发霉的箱子和工具。
\"听着，菜鸟。\"甜甜严肃地看着我，\"这里是终焉之地，一个死亡游戏场。每天都有任务，完成才能活下去。你的表显示72小时，意味着你刚被投放进来。\"
\"死亡游戏？谁组织的？为什么选我？\"
\"没人知道。\"甜甜苦笑，\"我们只知道不玩就会死。齐夏说这里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包括那些Npc怪物。\"
外面传来三长两短的哨声。\"安全了，他们找我们呢。\"甜甜站起身，\"跟紧我，别掉队。在这里落单等于自杀。\"
回到街上，齐夏他们已经在约定地点等候。乔家劲手里多了把染血的斧头，李警官正在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解决了一个，但会引来更多。\"齐夏看到我们后说，\"必须立刻前往安全屋。\"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评估我的价值。\"你能战斗吗？\"
\"我...学过一点跆拳道。\"我实话实说。
\"够用了。暂时跟着我们，但拖后腿的话会被抛弃。\"齐夏的语调不容置疑，\"走，天黑前必须到达。\"
我们快速穿过几条街道，途中避开了两波巡逻的收集者。城市的破败程度令人心惊，有些地方看起来像是经历过轰炸，有些则保持着完好的状态，只是空无一人。
\"这里曾经是真实的世界吗？\"我忍不住问。
\"曾经是。\"李警官回答，\"但现在只是游戏场。我们猜测可能是某种平行空间，或者虚拟现实。\"
\"别闲聊。\"齐夏打断我们，\"前面就是安全区边界，通过时要快，不要停。\"
所谓的边界是一条普通的马路，但地面上画着醒目的红色警戒线。当我们跨过那条线时，我的手表突然发出\"滴\"的一声。
屏幕上出现新信息：
【第1日任务：收集五颗心脏】
【时限：24小时】
【奖励：生存物资包】
【失败惩罚：成为收集者】
\"操。\"乔家劲咒骂一声，\"又是这种任务。\"
\"什么意思？\"我有不祥的预感，\"我们要...杀人取心？\"
\"不一定非要是人。\"甜甜阴郁地说，\"Npc的心脏也算，但人类的心脏价值更高。\"
我感到一阵恶心。\"这太疯狂了！\"
\"欢迎来到终焉之地。\"李警官苦笑道，\"第一天就让你见识地狱。\"
齐夏已经打开地图在研究：\"最近的Npc据点在两个街区外，一个五人小队。我们埋伏他们，速战速决。\"
\"等等，我们真的要这么做？\"我拉住齐夏的手臂。
他冷冷地甩开：\"不杀人就被杀，你的选择？\"
我哑口无言。手表上的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71:23:17
安全区是一栋加固过的公寓楼，窗户都用钢板封死，只留下射击孔。门口设有陷阱和警报装置。内部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堡垒，有食物储备、简易医疗站和武器库。
\"我们的临时据点。\"甜甜介绍道，\"虽然安全区理论上禁止pVp，但总有疯子不守规则，所以还是要有人守夜。\"
齐夏召集所有人到客厅开会。墙上贴满了地图、笔记和照片，看起来他们已经在这里活动很久了。
\"新人，听好了。\"齐夏指着地图，\"终焉之地被划分为多个区域，每个区域有不同的规则和Npc类型。我们所在的'废墟都市'相对熟悉，但危险系数每天都在上升。\"
\"为什么叫'十日终焉'？\"我问。
\"因为游戏最多持续十天。\"李警官解释，\"要么完成任务通关，要么死。至今没人活到第十天。\"
\"我们推测通关者可能被传送出去了。\"甜甜补充，\"但只是猜测。\"
齐夏敲敲桌子拉回注意力：\"今天的任务是收集心脏。Npc小队会在黄昏时分经过中央公园，我们提前设伏。乔家劲和李警官负责左右翼，甜甜远程支援，我和新人正面牵制。\"
\"我？\"我惊讶地指着自己，\"我才刚来！\"
\"正因如此，他们不会防备你。\"齐夏的眼神深不可测，\"你可以假装是落单的新人，引他们进入包围圈。\"
这个计划让我毛骨悚然，但看着手表上不断减少的数字，我知道拒绝意味着什么。
黄昏降临得比预期更快。我们埋伏在公园的灌木丛中，远处传来Npc小队的说笑声。他们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只是每个人都戴着同样的蓝色臂章。
\"记住，他们不是真人。\"甜甜在我耳边低语，\"只是游戏设计的障碍物。\"
我握紧分到的匕首，手心全是汗。齐夏给了我一个简单的信号装置——按下按钮就意味着诱敌成功。
深吸一口气，我跌跌撞撞地跑向公园中央，假装受伤的样子。
\"救命！帮帮我！\"我大声呼救，声音中的恐惧不需要伪装。
Npc小队立刻警觉起来，其中两人向我跑来。
\"新人？你怎么一个人？\"领头的男人问道，伸手要扶我。
就在这一刻，我按下了按钮。
埋伏在四周的队友们突然发动攻击。乔家劲的斧头直接劈开了一个Npc的胸膛，李警官的钢管击碎了另一个的头骨。惨叫声划破黄昏的天空。
我呆立在原地，看着鲜血喷溅在草地上。这太真实了...温热的血，惊恐的眼神，垂死的抽搐...
\"林郗，闪开！\"齐夏的喊声惊醒了我。
一个Npc举刀向我刺来。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我侧身避开，抓住他的手腕反向一扭，同时膝盖猛击他的腹部。这些动作像是肌肉记忆，我甚至不记得自己学过这些。
Npc吃痛松手，我趁机夺过他的刀，本能地刺向他的胸口。
刀尖穿透血肉的感觉让我想吐，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Npc倒下了，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战斗在几分钟内结束。五具尸体躺在血泊中，我的队友们已经开始熟练地取出心脏，装进特制的容器。
\"干得不错，新人。\"乔家劲拍拍我的肩膀，\"第一次就干掉一个，有潜力。\"
我盯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突然跪地干呕起来。
齐夏走过来，递给我一块布擦手：\"适应它，否则明天死的就是你。\"
我们带着战利品返回安全屋。手表上的任务状态更新为【完成】，倒计时暂停在70:12:09。
作为奖励，一个物资包神奇地出现在安全屋的桌子上——里面有食物、药品和弹药。
\"这是怎么...？\"
\"游戏机制。\"甜甜正在清点物资，\"完成任务就会得到补给，确保我们能继续玩下去。\"
夜深了，其他人轮流去休息，只有我和齐夏还坐在客厅守夜。
\"你不是普通人。\"齐夏突然说，\"你的反应速度和战斗方式...像是受过专业训练，但你自己似乎不知道。\"
我摇摇头：\"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上班族，昨天还在为季度报表发愁...\"
\"有趣。\"齐夏若有所思，\"也许你的记忆被修改过，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你是特殊的实验品。\"他的眼神变得锐利，\"终焉之地喜欢玩这种把戏，投放一些'变量'观察我们的反应。\"
我背后一凉：\"你是说...我可能是被故意送进来的？\"
\"更准确地说，你可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齐夏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手表重置，记忆缺失，身体记忆留存...典型的循环特征。\"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蔽，安全屋内陷入黑暗。齐夏的面容在烛光中忽明忽暗。
\"如果我猜得没错，林郗，你可能是我们逃出这里的关键。但首先，你得活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手表上的数字无声地跳动着：70:11:58
第一天结束了，还有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