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冲有些不敢看苏汐的眼睛,声音很轻,几乎嗫嚅着说道,
“抱歉,我保证下次和你见面绝对不会再喝酒。”
“不会有下次了。这件事我不想再追究,但是下次见面的时候麻烦你带一个特助,我也会带一个助手。”
也就是从此往后,他们绝对不会再单独见面。
说完,苏汐就推开包厢门离开了。
顾冲拳头握了握,眼神复杂地看了女人一眼,抬步跟上。
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苏汐皱了皱眉。偌大的如意阁可不止这一个出口。但每个出口都能通往停车场,她也不能说他跟着她。
算了,这些细枝末节她不想计较。
走到消防栓拐角处,那是一处诺大的客厅。右手边是下楼的电梯,左手边是楼梯,也就是消防通道。
苏汐径直走向右手边,按了向下的电梯。
等待电梯的间隙,苏汐回头看了看,看到顾冲眼神游移的走了过来。
这里的电梯相对有两排,一共有6个。顾冲总不能和她乘坐同一个电梯吧?
按说两人是合作伙伴,乘坐同一辆电梯是天经地义,可是刚才的事情……
个中细节和个中缘由,她不想再细细回想,只觉得同乘一个电梯会觉得膈应和不自在。
如果他来乘这辆电梯,那她就折返到对面去乘另一辆好了。
打定了这个主意,苏汐便收回目光,目不斜视,侧颜应该很冷。
明摆着拒绝他靠近。
可眼角余光那抹修长矜贵的身影还是一点一点慢慢靠近。两点一线,径直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苏汐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余光又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的身形不由得震了震。
那抹身影几乎根植在灵魂深处,化成灰她也认识。
那是她母亲的身影。
这怎么可能。
苏汐猛地看过去。
那名身形和母亲几乎完全相似的女人径直往前走,齐肩长发遮住了半个脸庞,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苏汐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母亲。
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发型妆容,还有她露出的半个侧脸,几乎都和母亲一般无二。
甚至空气中飘来的女士香水味,也和她母亲常用的那一款一模一样。
苏汐激动地握起拳头,想也没想就径直跟了过去。
走了没几步,她才发现暗红色长裙的女人走向的是消防楼梯的方向。
好好的电梯不坐走楼梯,确实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这里也只是第8层,走走楼梯,健健身也是常有的。
苏汐没有多想,也拉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虽然是消防楼梯,却并不阴暗,反而灯火通明,甚至地上还铺着波斯地毯。每隔几米还摆放着盛开的狐尾百合花。
狐尾百合花的香气浓郁,直冲鼻尖。
平时这种浓香百合花,苏汐闻着倒是赏心悦目,清新的紧,并不觉得有多浓腻,反而今天吸入肺腑却觉得有些冲的紧。
就仿佛在和体内的某些东西在做化学反应。给她一种头晕的感觉。
苏汐只以为是看到母亲激动的缘故。并没有多想。
前面的女人只剩下一抹暗红色的衣摆。苏汐加快脚步下楼,她的脚步声很激烈,甚至说有些冒昧,
按说女人应该听到了才是,可女人却丝毫没有回头,仿若没听到一般。
苏汐只能冒昧的喊道,“这位小……阿姨,您能不能等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女人的身材保持得很好,十分纤细苗条,看背影只有30多岁,她若是喊她阿姨,确实有些叫老了。
她脱口而出,想喊小姐,但是对面可是自己的母亲,这就差了辈分了。
所以才临时改了口。
前面的身形果然顿了顿,但却并没有回头。可能是觉得自己把她喊老了,女人只是不耐烦地甩了甩头发,加快了下楼的步伐。
苏汐毕竟是孕妇,下楼的速度不能太快,而女人却很灵活,几乎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苏汐只能从楼梯扶手探头下去,才能看到女人的一抹衣角。
不知怎的,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仿佛那抹衣角那个人,都如同水中月镜中花,虚幻到不像现实。
这种感觉似乎把失去母亲的滋味又切切实实的体会了一把。
苏汐顿时更加急躁,想要跟下去,可不知怎么,大脑越来越晕眩,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每一脚都仿若踩在棉花上,脚脚踏空的失重感让她不敢再继续。
她只能扶着楼梯,慢慢地坐了下去。
坐在地毯上的瞬间,苏汐才发现自己全身软绵,没有力气,眼皮也沉重得睁不开。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陡然发现自己可能中了什么圈套?或者中了什么毒?
她第1反应就是那些香气特别浓郁的狐尾百合花。
可是之前她和封经年也来过如意阁几次。这些狐尾百合在楼顶星空餐厅也有摆放,香气和现在几乎并无差别。
所以应该不是百合花的原因。
可是她今天闻到的特殊香气,除了这个异样的百合花还有什么?
蓦地,苏汐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惜那个灵感一闪而过,她并没有抓住。
她来不及多想,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拿出手机,就要给封经年打电话。
可手机好不容易拿出来,她的手连带手机就被一个温热的手掌包裹其中。
“苏小姐,你怎么在这?是不是不舒服?是发烧吗?”
男人把她半揽在怀里。
虽然男人怀里确实比咯人的楼梯舒适多了,但这明显有些冒昧。
苏汐的眼皮沉重得根本睁不开,男人的声音似乎经过刻意伪装,虽然给她熟悉的感觉,但是一时间竟然听不出是谁。
男人把手机从她绵软无力的手中拿走。
紧接着又探了探她的额头,顺着额头往下滑,摸上了她的脖颈。
直到意识到男人在解她领口的时候,苏汐才苏然意识到,现在到了危急关头。她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
也只是睁开一条缝。
模模糊糊中,她只看到了男人的下半张脸。就沉重地闭上眼皮。
虽然只是下半张脸,但苏汐几乎有80%的把握,那不是别人,而是顾冲。
如果是顾冲的话,那她今天被下毒,全身无力就是他的手笔。
那下毒又是什么时候?
苏汐猛然想到翻看合同的时候,顾冲的合同翻动间就有一股沁人的香气。
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应该是鹅梨帐中香的味道。
鹅梨帐中香和狐尾百合各自本没有毒,可是综合在一起就会让人软绵无力,昏昏欲睡,
时间长了,甚是让人动情。
想通了这两者的相互作用,苏汐几乎100%肯定面前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就是顾冲。
他怎么会……
她的身子越发麻木,但依然能够察觉到男人在解她的扣子。一颗又一颗。
胸前有丝丝清凉的感觉,让她顿时悚然一惊。
可身体就像是中了十香软筋散一般,没有丝毫力气。
更让她察觉恐怖的是,她还听到了手机相机咔嚓咔嚓拍照的声音。
所以这是在拍她的不雅照?
苏汐瞬间气急攻心,几乎差点当场晕厥过去。
然而手机拍照的声音响了两三声之后便没有再响,紧接着就是凌乱的脚步声。
接着她身子一晃,落入了另一堵温热的胸膛。
紧接着就是一个人被甩在墙上的沉闷响声。
闻到那股熟悉的凛冽气息,迟钝的大脑还没想到气息的主人是谁,她的身体就很本能的安心蜷缩在男人怀里。
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披在身上,
更加浓郁的气息沁入鼻尖。凛冽清冷夹杂着荷尔蒙的气息侵入鼻尖,涌入脑海,几乎冲开混沌。
这熟悉的气息,应该是封玦。
苏汐彻底安心,环住男人精瘦的腰际,然后彻底陷入泥沼般的黑暗。
封玦把苏汐搂在怀里,拿外套包裹,只露出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
居高临下看下去,看到女人敞开的领口,他的目光瞬间幽沉幽深的可怕。
顾冲也有健身,却没想到封玦的力气那么大,也没想到他会来的那么及时。
他也只是挡了一下,就被男人一下子丢在墙上。
巨大的冲击,几乎让他气血翻涌。
等他回头的瞬间就对上男人嗜血杀戮的目光。
顾冲眸光颤了颤,忙道,“封总,你放心。这些不会对她的身体和胎儿造成任何影响,只需要把她抱到通风的地方,不要闻到这些狐尾百合就可以苏醒。”
闻言封玦弯腰把女人抱了起来,走出消防通道,径直走到右手边的空中花园。
几名黑衣保镖得了大boss的眼神指令,把顾冲也一并推搡到空中花园。
端坐太师椅上。拿西装外套遮盖着他人的视线,封玦面沉如水地伸手进去,帮女人把敞开的扣子扣好。
把凌乱的衣领也轻轻的恢复如初。
空中花园有几桌用餐的宾客,看到这架势都纷纷的离开了。
聂流云闻讯赶过来,以为是有人到他的地盘砸场子,可看到苏汐竟然昏厥,还有一旁被控制住的顾冲,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姓顾的,我就说我刚才没有看错,并没有冤枉你。没想到你一计不成又来一计,简直给我们男人丢脸,你就等着进监狱吧你。”
帮苏汐整理好衣衫后,封玦猛地看向冲,眼神凌厉的像是要大开杀戒。
完全没留意怀里的苏汐有苏醒的迹象。
刘诚很有眼力见的为大boss说话了,“顾冲,我真是看错你了。说吧,给我们一个完美的解释。”
顾冲满脸羞愧,却完全是好心办坏事,无心之失的神情,
“封总,我是对苏小姐有别的企图,这一点我承认,但是她已经结婚了,况且封总你对她也是有心的,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这种光天化日,只能做一次的实名制的猥亵,怎么可能是我的手笔,我没有那么蠢。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想要对她怎么样,就算只打算干一票就抛却所有的一切离开这里,我也不可能选择楼梯这种半公众的场合。
那里随时会有人路过,而且楼梯也真的很膈人,根本就不舒适,不合情理,您说是不是?”
封玦一张俊脸愈发黑得滴水,风雨欲来。
刘诚咳了咳。不得不说,顾冲解释的虽然气人,还略微有些粗俗,但是是有些许道理。
尽管这样,也不能混淆黑白。
况且还有一些细节没有解释到。
比如他是紧随大boss第2个冲进楼梯口的。
她看清了苏汐敞开的领口,所以这又如何解释?
这种事说出来对苏小姐名声不好,他自然不能明白问出来,于是眼神示意保镖全部去门外守着。
就连死活不愿意走的聂流云也被请了出去。
聂流云瞬间就疑惑了。明明封经年才是苏汐的老公,他想护着苏汐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是眼前的情形却让他大脑有些混乱。
他正想着要不要给封经年说一说这里的情形,又怕两个男人打起来,把他的如意阁给烧了。
苏小姐不像是那种朝三暮四,脚踏两条船的人。
他还是先找机会问一下苏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告诉封经年吧。
如果苏汐真和那个如仙近妖的男人有一腿,这件事也不能平铺直叙的说,要不下次请封经年吃料理?让厨师精心雕一个绿萝卜帽子当摆盘?
不行不行,太勉强了。
还是准备一盘全是绿色的料理吧。
要不,聂流云摸了摸骚包的短发,要不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
他为了兄弟还真是两肋插刀,自己都有些小感动了呢!
空中花园,
聂流云也退出去之后,刘诚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忽然察觉到脖颈后面一道刀子般的目光。
刘诚突然就福至心灵。他若是问了,岂不是向大boss坦诚,他也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
以大boss那种拈酸吃醋的性格,他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意识到自己差点犯了一个大忌讳,刘诚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虽然身子吓得僵硬,但他依然面不改色,转过身微微弯了弯腰,也退出了房间。
聂流云正想着怎么含蓄的向哥们表达他可能被绿了,就看到刘诚也被请了出来,看样子有些垂头丧气。
他一下子就有些平衡了。
他走过去,自来熟哥俩好的撞了撞刘诚的肩膀,“兄弟,里面是什么情况?抱着苏小姐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她的弟弟?”
刘诚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这哥们可真够损的。
若是让大boss知道,绝对没他好果子吃。
刘诚生怕沾染了霉运,嫌弃的离聂流云远了一些,再远一些。
聂流云一脸的不明所以。
他就算长得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男生女相了一些,他也不至于把他当成一个弯的吧?
真是莫名其妙。
聂流云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打了一个哆嗦,也走到了离刘诚最远的对角线上。
他看了看房门,等着事态的最后结果。
房间里,只剩下封玦、顾冲还有苏汐三个人。
苏汐已经醒了,却不知道如何从这尴尬社死的氛围中脱离出来,只能闭着眼装晕。
封玦看着顾冲,冷声道,“继续。”
顾冲脸颊僵了僵,一脸诚恳的说道,“我当时不知道苏小姐为何会晕厥,也是救人心切,想要给她做胸部按压,所以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