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曾经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太子金印,被放在了他的手边。
那支笔,重若千斤。
赵衡颤抖着手,握住了笔杆,沾满了墨汁。
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张白纸上。
“写哪座城?”
王霸瓮声瓮气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韩云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就写……瀚州城吧。”
“让瀚州城主曹山,开城投降!”
此言一出,旁边的萧何手一抖,算盘珠子都差点掉地上!
瀚州城?
那可是十三路诸侯之一,曹山的老巢啊!兵精粮足,城高池深,是块一等一的硬骨头!
主公这是……要让王霸将军,用一封信,就拿下一座州城?
赵衡握着笔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知道曹山,那是个枭雄!
可现在,他却要亲笔写下降书,让这位一方诸侯,向一个反贼投降!
屈辱!
无尽的屈辱!
最终,在韩云冰冷的注视下,赵衡还是落笔了。
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精气神。
当最后一个字写完,当他颤抖着拿起太子金印,重重地盖在那鲜红的印泥上,再印上宣纸的那一刻。
“噗——!”
赵衡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黑血喷出,整个人便如一滩烂泥般,彻底昏死过去。
韩云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封还带着温热的劝降信,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然后,他将这封信,郑重地交到了王霸的手中。
“大将军。”
“你的货,拿好了。”
王霸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了这封信。
那薄薄的一张纸,在他手中,却比泰山还要沉重!
他抬起头,看着韩云,独眼中,是足以燃尽一切的火焰!
“主公放心!”
“三日之内,末将,必将瀚州城,献于主公面前!”
王霸那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声音,还在大帐内回荡,他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只留下满帐篷被震得晕晕乎乎的将领。
所有人的目光,都还凝固在王霸消失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震撼、狂热,还有一丝……后怕。
未来三年,啃最硬的骨头!
未来三年,打最险的仗!
换来的,仅仅是一封信,和一个攻下头功的许诺!
这笔买卖,在他们看来,简直是亏到姥姥家了!
可偏偏,王霸那家伙,接得甘之如饴,甚至兴奋得像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这就是大将军王霸!
一个纯粹的,为战而生的疯子!
户部尚书萧何,此刻捧着算盘的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他脑子里一片浆糊。
一封信……换一座州城……
这……这笔账该怎么入?
是算军功成本,还是算……无形资产?
主公的脑回路,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毕生所学的算学范畴了!
“行了,都别傻站着了。”
韩云摆了摆手,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拍卖会”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走到主位上,施施然坐下,端起一杯温茶,轻轻抿了一口。
“李虎,周仓。”
“末将在!”
两人一个激灵,赶紧躬身应道。
“王霸去取瀚州,你们也不能闲着。太子那百万大军虽然溃了,但散兵游勇还有不少,周边几个郡县,肯定也乱成了一锅粥。”
韩云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把这些地方,都给本公扫干净了!我要的,是一个完整、安定的后方!”
“遵命!”
李虎和周仓对视一眼,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大将军吃了肉,他们也能跟着喝口汤!
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
待众将领命退下,整个中军大帐,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韩云、萧何,以及地上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太子赵衡。
韩云放下茶杯,目光幽幽地看向帐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萧何啊。”
“臣……臣在。”
萧何赶紧应道,心里还在琢磨那笔烂账。
“你说,咱们现在在天下人眼里,是个什么形象?”
韩云饶有兴致地问道。
萧何一愣,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答。
“回主公,外界传言,都……都说主公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是……是乱世的妖星……”
“魔王?妖星?”
韩云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个品牌形象,太低端了,不利于我们下一步的业务拓展啊。”
“品……品牌?业务……拓展?”
萧何的脑子彻底宕机了,这都什么词儿啊?
韩云没有理会他的疑惑,只是打了个响指。
“来人,去把风语楼的苏楼主,给本公请来。”
“本公,要跟她谈一笔大生意!”
……
很快,一阵香风飘过。
苏媚儿身着一袭火红的罗裙,款款走进大帐。
她先是看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太子赵衡,那双丹凤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对着韩云盈盈一拜。
“媚儿,见过主公。”
“免礼。”
韩云抬了抬手,直入主题。
“媚儿啊,我找你来,是想让你风语楼,帮我办件事。”
苏媚儿嫣然一笑。
“主公但有吩咐,媚儿万死不辞。”
“没那么严重。”
韩云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你,帮我……洗白!”
“洗白?”
饶是苏媚儿见多识广,也被这两个字给说得愣住了。
主公您刚刚才把人家皇帝气死,又把太子当猪一样卖,现在说要洗白?
这……这怎么洗?
跳进天河也洗不清啊!
“对,就是洗白。”
韩云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名为“智慧”的光芒,或者说……是奸商的光芒。
“‘魔王’这个名头,听着吓人,但实际上,只会逼得那些诸侯跟咱们死磕到底,成本太高了。”
“所以,我要你动用风语楼所有的力量,在最短的时间内,向全天下散播一个消息。”
韩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就说,我韩云,其实是个生意人。”
“我不喜欢打打杀杀,我只喜欢和气生财。”
“我之所以打太子,是因为他挡了我的财路。我之所以要他半壁江山,那也是明码标价的交易。”
“只要不惹我,只要肯坐下来谈,一切,都可以是生意。”
“城池,可以卖。”
“州府,可以卖。”
“甚至,连他们头上的乌纱帽,只要价钱合适,我也可以帮他们换一顶更气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