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敌骑在乌骓马上，目不斜视，声音冷得像是北疆的寒铁。
“你说得没错。”
“是晦气。”
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内力，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行军队列。
五万玄甲军的脚步声，似乎都因此而微微一滞。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听着他们军神的训示。
赵无敌缓缓勒住战马，那双深邃的眸子，扫过一张张在北风中磨砺得如同岩石般坚毅的脸庞。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让你们来对付这么一个货色，是看不起你们？”
“是觉得，我赵无敌，我玄甲军的荣耀，被玷污了？”
无人回答。
但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呵……”
赵无敌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傲慢。
“你们想的没错！”
“但你们只看到了其一，没看到其二！”
他扬起手中的马鞭，遥遥指向南方，那语气，仿佛不是在说一个割据一方的枭雄，而是在点评路边的一堆垃圾。
“这个叫韩云的，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拿下东郡的吗？”
“不是靠兵法，不是靠勇武！”
“他是靠黄金！靠着收买郡守的亲兵，让那些本该护卫主帅的刀，反过来捅向了自己的主人！”
轰！！！
此言一出，整个玄甲军阵中，瞬间爆发出了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背叛！
对于他们这些将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的百战之师来说，这是最无法容忍的罪行！
这是对一名军人，最赤裸裸的羞辱！
赵无敌看着手下将士眼中燃起的怒火，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
“你们又知道，他是怎么让那个富可敌国，连朝廷都要忌惮三分的风语楼投靠的吗？”
“同样不是靠王霸之气，更不是靠什么人格魅力！”
“还是靠钱！”
“他用那肮脏的阿堵物，去收买人心，去腐蚀忠诚，去践踏世间一切值得我们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
“他手底下封的那些所谓的文臣武将，简直就是一场天大的闹剧！”
“弟兄们，你们告诉我！”
“这种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势力，它算个什么东西？”
“这种靠背叛和收买换来的忠诚，它配被我们称之为对手吗？”
“不配！！！”
不知是谁先吼出了声，瞬间，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从五万将士的胸腔中爆发出来！
“杀！杀！杀！”
那股滔天的杀意，几乎要将天上的云层都给冲散！
他们明白了！
他们终于明白将军的意思了！
这趟南下，不是征讨！
更不是什么狗屁的侮辱！
这是一次净化！一次洗涤！
是用他们玄甲军那用无数蛮族鲜血铸就的煌煌军威，去将这片被铜臭污染的大地，彻底清洗干净！
那个叫韩云的逆贼，不是敌人！
他是一颗毒瘤！
一颗长在大炎王朝肌体上，流着肮脏脓血的毒瘤！
而他们玄甲军，就是陛下的手术刀！
要将这颗毒瘤，连根拔起，碾成齑粉！
“很好。”
赵无敌满意地看着眼前这股被彻底点燃的士气。
他要的，就是这股发自内心的愤慨与杀意！
他猛地一挥马鞭，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响彻云霄！
“传我将令！”
“从现在起，所有人，日夜兼程！”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兵临东郡城下！”
“我要让那个躲在钱眼里的老鼠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引以为傲的那些金钱，不过是一堆……无用的废铁！”
“吼！！！”
五万玄甲军，齐声咆哮！
那股冲天的杀气与怒火，化作了无穷的动力！
黑色的钢铁洪流，瞬间加快了速度，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远古凶兽，朝着南方，那座在他们眼中已经肮脏不堪的城池，疯狂地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
距离玄甲军行军路线百里之外的一处密林中。
十几道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潜伏着。
为首的两人，正是当初背叛了郡守孙传庭，用一根绳索给自己换来百夫长官职的张茂和李贵。
此刻，这两人早已没了当初在韩云面前领赏时的卑微与谄媚，反而多了一丝属于“新贵”的嚣张跋扈。
“他娘的！”
李贵一口将嘴里的肉干吐在地上，满脸不爽地骂咧咧道：“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有什么好侦查的？咱们在东郡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这儿吹冷风强？”
想当初，他们还是孙传庭手下的大头兵时，别说吃肉了，连军饷都经常被克扣。
现在，那日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顿顿有肉，除了用不完被赏赐的黄金，军饷还翻了三倍不止！
这让他们这些穷惯了的兵痞，第一次尝到了当人上人的滋味。
如今被派出来干这风餐露宿的苦差事，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
一旁的张茂，倒是比他多了个心眼，闻言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闭上你的鸟嘴！这是主公亲自下的命令！”
“再说了，不就是出来溜达一圈吗？等咱们回去，把这趟的差旅费一报，又能去春香楼里听好几天小曲儿了！”
听到“春香楼”三个字，李贵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嘿嘿！还是张哥你想得周到！”
“说真的，跟着主公，咱们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了！等这仗打完，主公要是能当上皇帝，那咱们兄弟，岂不都成了从龙之功的开国元勋了？”
“到时候，高官厚禄，美女成群，啧啧啧……”
两人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封侯拜相，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好未来。
周围那十几个韩家军，也都是一脸的向往与淫笑，浑然没有半点身为士兵的警惕。
在他们看来，这趟差事，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朝廷那些官兵，不都是一群软脚虾吗？
还不是被主公打得屁滚尿流？
这次来再多，又能顶个屁用！
就在这时。
“头儿……你们……你们快看……”
一个负责在树上放哨的士兵，声音突然变得颤抖起来，带着一股子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看什么看？大惊小怪的，是不是看到兔子了？”
李贵不耐烦地抬头骂了一句。
然而，下一秒，他的骂声便戛然而止！
张茂也顺着那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线。
那道线，起初还很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在迅速变粗，变宽！
那是什么？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