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从我得罪张明华,被张明华找关系进派出所,周斌开车将我接出来的那一个晚上开始,我便知道我和周斌应该是走不到一条路上去。
那时候的我刚从农村一头扎进大城市里。
派出所也是第一次进。
甚至当时我连周斌的身份意味着什么,我都不知道,但无论是上车前,小姨和李生提醒我不要乱说话,还是周斌坐在后座强大的气场,都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后来我知道了。
那是身份阶级差距带来的距离感。
差距大到让我只能仰望他,并且心生敬畏,小心翼翼到害怕自己任何一个地方做错了,从而导致他的不满。
不是说我忘恩负义。
周斌把我从派出所里捞出来,我是一直心生感激的,哪怕到现在,我也一直非常感激他,甚至他给我一巴掌,我也能忍。
但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他欺负小姨,我看不下去,我也能隐约感觉到这一次冲动带来的后果,所以我没有选择跟小姨一起去鼎鸿上班。
而是静静的在家里等待。
等待周斌的报复。
也和我预料的差不多,就在章泽楠走后没多久,附近突然响起了警车的警报声,再接着便有两辆警车来到了门口停了下来。
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从车上走了下来。
内心的骄傲让我没有选择逃避,正如之前章泽楠让我回老家躲几天,我没有同意一般,因为我可以在别人面前低头,不可以在周斌面前低头。
我不想被他看贬。
哪怕我的尊严在他看来也许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在警察进来之前,我起身来到了门外,并且把门给带上了,迎着他们走了过去。
很快,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对着我问了起来:“你是陈安吗?”
“是。”
“你刚才是不是打人了?”
“是。”
我再次承认。
“跟我回所里吧。”
警察见我都承认了,把我带到警车旁边,让我坐在后座,没多久,我身边也各自坐了两个警察,以防我跳车逃跑。
这是我第二次坐警车。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我这次没有被戴手铐。
车里也没人说话。
气氛安静的有些压抑。
没多久,我便被带到了辖区派出所,在没收完手机,皮带等物品,我便被丢到铁门后面的待审区待着了,并且还有4个身上刺龙画虎的社会人一起被关在待审区,等着提审。
四个人身上有些酒气。
其中三个人在看到警察走了后,不怀好意的来到了我身边,围着我问了起来:“小子,因为什么进来的?”
如果是在以前的话,我看到刺龙画虎的社会人肯定是很害怕的。
但现在我和宁海接触了那么长时间,更是见识过周寿山的凶猛,我怎么可能还会把几个小混混放在眼里?
再加上我心里本来就烦躁的很。
我自己无所谓。
但我害怕小姨在知道我被抓进来后,她会着急,更害怕的是她会为了我去求周斌。
于是在三个人刚对我说完话,我便抬起头,冷冷的对他们说:“滚。”
这句话等于捅了篓子了。
尤其是在醉酒的人眼里,更是气不过,我刚让他们滚,他们其中一人便抬起手指着我骂了起来:“你麻痹的,你让谁滚呢?”
另外两人也是看我不善。
唯独没过来的那个人似乎觉得我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但这个时候我已经动了。
接连的磨难让我性格更加坚韧,也让我更加果断,不再畏惧,于是在面前这人刚伸出手指指向我的时候,我便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便向下用力一掰。
他瞬间惨叫起来。
“嘶,疼疼疼,操你妈的,给我松开!”
他一边弯腰想顺着我掰的方向蹲下减轻痛苦,一边怒骂起来。
但下一刻他骂不出来了。
在他蹲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刚好到我腰部的位置,我顺势松开了他的手指,进而一步跨出,一个膝击,撞击在了他的面门上了。
这一撞很重。
他直接惨叫着捂着鼻子后翻在了地上。
我冷笑的瞥了他一眼,在先前已经得罪了周斌的情况下,我又怎么可能会在乎多得罪一个人,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我正在气头上,他来找我麻烦,我肯定是要立刻动手的。
而其他两个见状,顿时大怒,在酒精的促使下,纷纷怒骂着要对我动手。
我也没怂。
往后退了一步,拉出空间,便打算跟他们死磕,在鼎鸿待了那么长时间,我虽然说没有去练习搏击什么的,但我的头脑很清晰。
知道该怎么打架。
但架终究是没打成。
后面那个一直没上来的人这个时候终于认出了我是谁,嘴里喊了一声卧槽之后,便立马上来了,拦住他两个伙伴。
“别动,别动,都别动,都自己人啊。”
接着他立刻对我问了起来:“你是安哥吧?”
“你是?”
我疑惑的看向了他,也觉得他好像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最近一段时间,有太多我不认识的人跟我打招呼了。
“是我啊,我是八戒。”
名叫八戒的人手背上烫着烟疤,激动的对我说道:“前些天在大海哥的酒席上,你跟君哥过来敬酒,我跟你还喝过酒的,你忘了?”
“噢噢噢,想起来了,兄弟是你啊。”
我“恍然大悟”,但其实完全没想起来,张君给宁海接风洗尘的那天,来吃酒的,大大小小,连同来捧场的老板在内,有几百号人以上呢,叫各种绰号的也特别多,什么八戒,蔡飞,安徽黄毛,大黄毛,山东小和尚等等等。
当时我和宁海跟在君哥后面都快喝懵逼了,喝完一批又一批,怎么可能还记得谁是谁,最多就是觉得谁谁谁好像眼熟。
八戒见我“想起”他来了,很高兴,连忙对着我问了起来:“安哥,你怎么进来了?”
“打了人。”
我随意敷衍过去了。
接着跟他们聊了下才知道,他们四个人也是喝点酒喝多了,然后跟人发生口角,把人给打了,接着人家报警,他们便进来了。
而刚才被我打的人叫小俊子。
几个人都是在商业街附近棋牌室混的。
不过我虽然表面上跟他们说话,但其实心里是疏远他们的,并不是瞧不起他们,或者自命清高,而是我本身不太愿意跟喝点酒就随便跟人动手的人走的太近。
我清晰的知道我该走什么路。
近君子,离小人。
而也就在他们几个人围着我寒暄,问东问西的时候。
我刚进来,被没收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而手机则是放在不远处的办公桌上,用方便袋套了起来,这是防止我们跟外面打电话找关系做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