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晨曦初露。
远处的火光已经彻底熄灭，只留下仓库门口一地的狼藉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焦糊味。
消防车也已鸣笛离去，几辆警车还停在工地外围，闪烁着红蓝相间的警灯，为这片尚未从混乱中恢复的土地，增添了几分肃穆。
祝贺楠带着一身的烟火气回到了办公室。
陆恩仪依旧坐在原位，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各种数据图表密密麻麻地跳动着。
“陆教授，人交代了。”祝贺楠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中却带着兴奋。
他将审讯的结果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这些杂碎，果然是收了钱来搞破坏的。”
“雇佣方呢？”陆恩仪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头也不回地问。
祝贺楠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才缓过劲来，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愤怒：“你猜是谁？竟然是陈氏集团！”
陆恩仪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陈氏？”她的眉心微蹙，转过头来，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意外。
陈氏集团，在业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企业，主营建材供应，与祝氏集团在很多项目中都有合作。
明面上，两家公司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合作关系，甚至可以用亲密来形容。
祝氏集团承建的不少工程，包括这个地标项目的前期材料供应，都曾与陈氏有过合作。
“是啊！就是那个陈氏！”祝贺楠气得又骂骂咧咧起来，“这帮白眼狼！平时在我面前装得跟什么似的，一口一个祝总，恭维得恨不得把我供起来！为了点蝇头小利，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玩阴的！”
他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我之前没少从他们那边采购材料，给他们送了多少生意？结果他们倒好，转头就想搞破坏！难道我的项目没了，祝氏垮了，他们的材料就能卖出去？这他妈是什么逻辑！”
对于这个结果，陆恩仪确实有些意外。
她原本的猜测，更多的倾向于与祝氏存在直接竞争关系的企业，比如安氏集团。
毕竟，在这个地标项目的竞争中，安氏是祝氏最大的对手，一旦祝氏项目出现问题，安氏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陈氏集团，作为材料供应商，虽然也能从中获利，但这种铤而走险的破坏手段，风险与收益相比，似乎并不成正比。
“你确定是陈氏？”陆恩仪再次确认道，眼神锐利如刀。
“错不了！”祝贺楠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几个人都交代了，他们是陈氏一个项目经理联系的，钱也是陈氏的人给的。而且，我们还从那几个人身上搜出了和陈氏项目经理的通话记录。”
陆恩仪沉吟片刻。
“不过，谁又知道这只是特例，还是众多搞破坏者中的一个呢？”她轻声自语道。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的担忧。
这个地标项目，牵扯的利益链条太复杂，眼红祝氏的人绝不止一两个。
陈氏或许只是其中之一，或者只是被推到台前的替罪羊。
陆恩仪抬头看向祝贺楠，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你打算怎么办？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想必陈氏不会善罢甘休。而这之后，也很可能还会有人动歪脑筋，搞出更多的幺蛾子。”
祝贺楠脸上突然露出狠厉。
“陆教授你放心，这耍横无赖的事情，我祝贺楠也会做！我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欺负的受气包！”
“这事你就交给我，我保证让他们陈氏这回吃不了兜着走！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来处理这些烂摊子。”
陆恩仪看了他一眼，见他信心满满，便也点了点头。
“行。商战的事情，我也不擅长。那你小心些。”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拿起桌上的资料，便离开了办公室。
天色渐亮，陆恩仪回到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又精神抖擞地回到了工地。
她要抓紧时间核对被火烧过的材料数据，为接下来的安装工作做准备。
然而，还没等她坐定，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陆教授！你快看新闻！”负责勘测的小李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几条爆炸性的推送，“祝总他……他太猛了！”
陆恩仪接过手机。
新闻头条赫然写着：【震惊！知名建材企业陈氏集团被曝恶意纵火！祝氏集团老板率众维权！】
原来，祝贺楠根本没有回宿舍休息。
他连夜审问清楚了纵火者的所有细节，在确认一切证据确凿后，没有选择报警，也没有走寻常的商业诉讼流程。
一大早，当京城的上班族们刚刚踏上通勤之路时，祝贺楠便带着昨晚那几个被按在地上，鼻青脸肿的纵火犯，以及几十号膀大腰圆，统一穿着印有“祝氏集团”字样工作服的工人，浩浩荡荡地开赴陈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清晨的陈氏集团，气氛本该是宁静而有序的。
然而，当祝贺楠一行人抵达后，这份宁静瞬间被打破了。
他们拉着白底红字的巨大横幅，上面赫然写着：【陈氏集团，卑鄙无耻，纵火伤人，天理难容！】、【还我公道！还我清白！】等字样，将陈氏集团的办公大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十号工人，个个嗓门洪亮，将陈氏集团的员工拦在门外，不让他们进入公司。
更绝的是，祝贺楠还准备了好几个大喇叭，将昨晚那几名纵火犯在被审问时，供认主谋的录音，用最大音量循环播放着。
“是陈氏的项目经理，他给的钱！”
“他说让我们把材料烧了，越严重越好！”
“就是要祝氏的项目完不成，而且陈总会给我们一大笔钱！”
这些声音引来了无数围观群众和媒体记者。
一时间，陈氏集团的办公大楼前水泄不通。
陈氏集团的老总陈天明，刚刚抵达公司，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怒不可遏地冲向祝贺楠，“祝贺楠！你他妈疯了？！这是哪里？！你这是诽谤！污蔑！我要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