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乐的指尖第三次滑过会议桌沿的钛合金嵌条。中央空调出风口的风带着细微的尘埃，在光束里浮沉——那束光恰好落在他左侧第三根领带夹上，蝴蝶发卡的倒影正以0.5hz的频率轻微震颤。
“关于星沉跨境电商板块的东南亚市场渗透方案，”陈墨的声音从长桌对面传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击着投影幕布，“第三方数据显示，我们的用户留存率较季度初下跌12.7%，这与洛总力推的‘AI客服矩阵’项目直接相关。”
洛乐的指腹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旧硬币。镍锌合金的冰凉透过布料传来，硬币边缘第37道齿痕恰好硌在他掌纹的生命线位置。他注意到陈墨左手袖口翻折处渗出的雪松香水味——前调的杜松子与中调的焚香混着若有似无的油烟气，和叶欢今早煎牛排时溅在围裙上的油渍味道惊人相似。
“陈总监的数据来源，”洛乐开口，喉结在领带结下轻轻滚动，“用的是‘蛛网’舆情监控系统吗？我记得上周技术部刚通报过，该系统在雅加达节点存在区块链溯源漏洞。”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投影仪的散热声。洛乐看见陈墨握着激光笔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的弧度像极了叶欢切洋葱时用力过度的手腕。这个联想让他莫名心悸，硬币在掌心悄然转过半圈，金属摩擦声被他用指腹压成沉闷的钝响。
“洛总说笑了，”陈墨扯了扯领带，雪松香水味随着动作扩散开来，“我们用的是常规爬虫抓取。倒是洛总，对技术细节似乎格外上心？”
洛乐抬眼，目光精准捕捉到陈墨衬衫袖口露出的半截银链——链坠形状像极了孤儿院旧照片里，挂在洛父胸前的那枚蝴蝶吊坠。他的瞳孔不自觉收缩，后槽牙轻轻咬住口腔内壁，尝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口袋里的硬币转动频率从2hz飙升至5hz，裤袋布料被摩擦出细微的窸窣声。
叶欢将牛至叶撒在煎至三分熟的菲力上，橄榄油的滋滋声里，抽油烟机突然发出规律的“咔哒”声。他抬眼看向墙上的嵌入式平板——监控画面里，洛乐正在董事会旋转咖啡杯，杯柄从正对陈墨的位置逆时针转到45度角。
“谈判底线。”叶欢低声自语，指尖在LL围裙的刺绣字母上快速滑动。围裙布料里的荧光涂层在紫外线下亮起，摩尔斯码的点划信号透过料理台反射到天花板：“qZ-7节点防御，启动‘番茄炒蛋’预案。”
他记得洛乐第一次教他这套暗号时的场景。三个月前的雨夜，洛乐把蝴蝶发卡放在微波炉转盘上，金属卡身随着转盘转动折射出光斑，在墙面拼出“LL”的缩写。“食材代码对应防御模块，”洛乐的声音混着雨声，“番茄炒蛋是一级防火墙，罗宋汤是数据清洗程序。”
此刻，叶欢用牛排夹轻敲平底锅边缘，节奏对应着“确认接收”的电码。他注意到监控画面里陈墨袖口的雪松香水味浓得异常——那不是市售款的配方，倒像是孤儿院后山雪松林中，混杂着旧书本霉味的气息。这个发现让他握刀的手微微收紧，刀刃在砧板上划出一道白印。
“需要调取‘蛛网’系统的爬虫日志吗？”叶欢对着空气低语，像是在和某人对话。他解下围裙，故意让LL刺绣蹭过料理台边缘的紫外线灯，字母“L”的尾勾处立刻浮现出一串二进制代码——那是他今早入侵星沉内网时，在陈墨邮箱草稿箱里发现的碎片信息。
洛乐推开办公室门时，蝴蝶发卡突然发出轻微的蜂鸣。他站在门口，看见叶欢正背对着他调试桌上的咖啡机，围裙口袋里露出半张孤儿院地图碎片，边缘用红笔圈着“第37棵雪松”的标记。
“陈墨的袖口，”洛乐开口，声音带着会议室空调吹久了的干涩，“有和你一样的雪松味。”
叶欢的动作顿了顿，咖啡机蒸汽管喷出的白雾在他眼前弥漫开来。“早上煎牛排时溅到的，”他转身，手里拿着两个印着蝴蝶图案的马克杯，“可能陈总监路过厨房时沾上了。”
洛乐接过马克杯，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60c，预警等级。他盯着叶欢系在腕间的檀木丝巾，丝巾结的系法是摩尔斯码的“危险”信号。“他今天戴的银链，”洛乐转动硬币，让币面反射的光落在叶欢脸上，“和我父亲的遗物很像。”
叶欢往咖啡里加糖的手停在半空，方糖掉进杯中的声响格外清晰。“洛董的遗物，不是都锁在保险库里吗？”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阴影，“上周我帮你整理书房时，看见保险库密码键盘上，‘3’和‘7’的按键磨损特别严重。”
这句话像枚硬币投入深潭。洛乐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反复念叨着“37号孤儿”。他突然意识到，陈墨袖口的雪松味、叶欢围裙上的荧光密码、保险库的磨损按键，正像拼图碎片般逐渐吻合。口袋里的硬币突然发烫，烫得他指腹发麻。
“‘番茄炒蛋’预案，”洛乐突然说，视线紧锁着叶欢的眼睛，“需要调取区块链节点的实时数据吗？”
叶欢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他解下腕间的丝巾，以特定节奏在指尖缠绕——那是“已启动流量清洗，注意陈墨邮箱”的电码。窗外的阳光恰好照在他手腕的疤痕上，那道月牙形的旧伤在光线下泛着淡粉色，像极了蝴蝶发卡边缘的齿痕。
叶欢离开办公室后，洛乐从保险柜里取出那叠泛黄的孤儿院照片。第37张照片的折角处，有个用蜡笔涂画的小太阳图案，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小月亮=小太阳的引力”——这行字与他今早发现的陈墨邮箱签名档完全一致。
硬币在桌面上滚动，发出“嗒嗒”的轻响。洛乐盯着照片角落那个模糊的身影，突然想起父亲生前常说的话：“每个小月亮都需要小太阳，但有些小月亮，会把太阳的光据为己有。”
他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时，桌面壁纸自动切换成叶欢今早发来的厨房监控截图——截图里，叶欢正在切洋葱，眼泪掉进锅里，而他围裙口袋里露出的笔记本，封皮上印着哈佛计算机系的校徽。
“区块链溯源显示，‘蛛网’系统的漏洞被人利用过，”叶欢的消息弹出来，附带一个加密文件，“爬虫抓取的数据里，夹杂着模拟星沉内部Ip的恶意流量，来源指向……孤儿院旧址的临时基站。”
洛乐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蝴蝶发卡突然发出高频震动。他想起陈墨在董事会说的“12.7%留存率”——这个数字恰好是孤儿院第12排第7号床位的编号。硬币从指尖滑落，砸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币面朝上的图案，与照片里洛父胸前的蝴蝶吊坠完美重合。
当洛乐再次走进会议室时，陈墨正在收拾文件。他故意撞了陈墨一下，对方袖口的雪松香水味浓郁得几乎呛人。“抱歉，”洛乐弯腰捡文件，指尖飞快划过陈墨西装内衬——那里缝着一块孤儿院旧床单的碎片，上面绣着“37”的数字。
“洛总还是这么不小心。”陈墨笑了笑，转身时，口袋里掉出一枚硬币。
洛乐捡起硬币，发现币面刻着“小月亮”三个字。这个发现让他浑身一震，蝴蝶发卡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光束投在会议室的白墙上，竟拼出了叶欢今早围裙上的荧光密码图案。
“陈总监，”洛乐直起身，将两枚硬币并排在掌心，“你似乎对‘37’这个数字特别感兴趣？”
陈墨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摸向袖口，却发现那枚银链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此刻，叶欢正在厨房将最后一块牛排装盘。他解下LL围裙，用剪刀小心地拆下“L”字母的刺绣——里面露出一小块芯片，芯片上闪烁的绿光正与洛乐蝴蝶发卡的频率同步。
“第66次转动，”叶欢对着监控轻声说，“和你第一次在孤儿院弹钢琴的次数一样。”
会议室里，洛乐听见这句话，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角落的微型摄像头。他转动掌心的两枚硬币，当它们的影子与蝴蝶发卡的光束重叠时，墙上突然浮现出一个全息投影——那是叶欢用黑客技术调取的孤儿院监控录像，画面里，年幼的陈墨正将一枚蝴蝶吊坠塞进自己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