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的拳,是“守护”之拳。
它守护的,是身后的一切。
所以,它面前的一切“敌人”,都必须被碾碎。
没有过程,只有结果。
“砰。”
一声轻响。
如同一个肥皂泡,被轻轻戳破。
那只离孙梦瑶最近的怪物,从身体的正中央,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紧接着,裂痕如同蛛网般,瞬间遍布它的全身。
最后,它在无声中,化为了一片最纯粹的,不含任何信息的“虚无”,彻底消失。
一个。
十个。
一百个。
一千个。
所有挡在孙梦瑶和那颗“宇宙之心”之间的怪物,都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无声地,湮灭。
它们那引以为傲的,玩弄因果的能力,在这一拳的“道理”面前,就像孩童的戏法,不堪一击。
远处的雷宙,已经完全看傻了。
他张大了嘴巴,连口水流出来都毫无察觉。
他感受不到那一拳的力量,也看不懂其中的奥秘。
他只知道,孙梦瑶,仅仅用了一拳,就将那足以让他这位神王都手忙脚乱的怪物大军,给……清场了。
“这……这是什么拳法?”雷宙喃喃自语,“怎么比老子的斧子,还不讲道理?”
孙梦瑶没有理会雷宙的震惊。
她收回拳头,那股霸道绝伦的“力”之概念,潮水般退去。
她身后的霸王虚影,也缓缓消散。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这一拳,几乎抽空了“不屈回响”中一半的力量。
但效果,是显着的。
她迈开脚步,向着那颗还在微弱跳动的“宇宙之心”,一步一步走去。
再也没有任何怪物,敢于上前阻拦。
它们远远地,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个身上带着“霸王”气息的女人,如同看着一个从地狱归来的魔神。
那颗“宇宙之心”,悬浮在一片正在走向“热寂”的星云中央。
它像一颗巨大的,由无数星辰的尸骸压缩而成的钻石,每一次跳动,都会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死亡的气息。
这就是一个宇宙,最后的悲鸣。
孙梦瑶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那颗“心脏”之上。
入手冰凉。
一股无法形容的,沉重的“信息”,顺着她的手臂,涌入她的脑海。
那是一个宇宙,从诞生到毁灭的,全部记忆。
恒星的燃烧,文明的兴衰,神明的战争,以及……最终被“垂钓者”随手掐灭的,无尽的绝望。
孙梦瑶的身体,微微一颤。
这股信息的重量,远比她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就在她准备将这颗“心脏”收起时。
异变,陡生!
在那片死寂的星云深处,一个比所有“时空错乱之食”加起来,还要庞大,还要恐怖的意志,缓缓苏醒。
那意志,并非实体,而是一个纯粹的“概念”。
一个活着的,“遗忘”的概念。
它是这座坟场的“清道夫”,负责将那些死去的宇宙,连同它们所有的“故事”,都彻底抹除,归于虚无。
孙梦瑶的举动,打扰了它的“进食”。
“外来者……”
一个宏大的,不分男女的,仿佛由无数个宇宙的临终呓语汇集而成的声音,在孙梦瑶的灵魂中响起。
“放下……不属于你的‘记忆’。”
“或者……”
“被‘记忆’……一同遗忘。”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孙梦瑶骇然发现,自己脑海中,关于林封的记忆,正在……褪色。
林封的脸,开始变得模糊。
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开始变得遥远。
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正在被一种冰冷的“空白”,所取代。
这头最终极的怪物,它要吃的,不是孙梦瑶的因果,不是她的生命。
它要吃的,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恐怖的体验。
就像有人正拿着一块橡皮,在你灵魂最深处的画卷上,用力地,擦去那个对你而言,比生命更重要的人的模样。
孙梦瑶的身体,第一次,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一种足以将整个“终焉坟场”都彻底点燃的,极致的愤怒。
“滚!”
一个冰冷刺骨的字,从她的齿缝间迸出。
她没有去防御那股“遗忘”的力量,反而做出了一个让那宏大意志都为之错愕的举动。
她主动地,将自己关于林封的所有记忆,所有情感,所有思念,凝聚成了一柄最锋利,最璀璨的,由纯粹精神构成的“剑”。
然后,她握着这柄剑,狠狠地,向着自己的灵魂,斩了下去!
她,要把这段记忆,从自己的灵魂中,彻底剥离出来!
“你不是想要吗?”
“我给你!”
孙梦瑶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但你,接得住吗?!”
这一剑,斩下的,是她的过去。
这一剑,斩出的,却是她的未来。
那宏大的“遗忘”意志,彻底愣住了。
它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生命。
在它的认知里,记忆,是生命最宝贵的财富,是“存在”的基石。
它吞噬记忆,就像狮子吞噬羚羊,是捕食者的本能。
它从未想过,有一天,猎物会主动地,将自己最肥美的血肉,化为一柄尖刀,递到它的嘴边,问它敢不敢吃。
吃,还是不吃?
如果吃了,它将得到一段前所未有的,美味的记忆。
但同时,它也将承受这段记忆中所蕴含的,那份不讲任何道理的,足以颠覆一切的“执念”。
那份执念,名为“林封”。
它足以让一个凡人,踏上弑神之路。
足以让一个女人,在绝望的坟场里,向宇宙的终极清道夫,挥剑相向。
这个“遗念”的概念,是“遗忘”的天生克星。
就在那“遗忘”意志犹豫的瞬间,孙梦瑶斩出的那柄“记忆之剑”,已经穿透了无尽的虚空,狠狠地,刺入了它的概念核心。
“啊——!”
一声痛苦到无法形容的,宏大的尖啸,在整个坟场回荡。
那“遗忘”的意志,如同被烙铁烫伤的野兽,疯狂地翻滚起来。
它的概念核心,被那柄“记忆之剑”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