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不乐意听这些话。
“您该知道我指的不是儿女私情那方面，更何况我与她也并未有儿女私情。
只是这程玉淑是个女子，素来没有女子涉政的先例，您与她也没有婚配。
便是婚配也不该在都是男人的队伍里，带上这么一个女子。”
这一点也是让季尘无法接受的。
若程玉淑是女扮男装进到队伍里的，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见过。
可这个女人堂而皇之地穿着华丽的衣裙，并不遮掩自己是女子的事实。
便是季尘不在意，但她那张脸也注定了会在这队伍里引起不小的骚动。
季尘想起临走前钟宁要往自己行李里面塞衣服的事情。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遭，他就让宁儿也跟着来了。
“您这样不怕遭弹劾，不怕引起陛下的不满吗？”
周文杬咬了一口烤的外焦里嫩的鸡：
“你在教本王做事？我既然敢带她来，就有承担一切的觉悟。”
闻言，季尘不再言语。
天色渐晚，季尘和其他人一样在林子里安营扎寨。
还在简易的帐篷外面撒了一圈雄黄粉，这些都是宁儿给他准备的。
“季尘，季尘……”
外面响起细微柔弱的声音，季尘缓缓睁开眼睛。
是程玉淑。
程玉淑知道季尘睡眠浅。
前世二人曾一同落入险境，当时她晚上睡觉时差点被野兽袭击，是季尘及时听见野兽的呼吸和脚步声，带着她艰难逃脱。
“季尘你能不能陪我一下，我，我想出恭。”
程玉淑说这话也是极为不好意思。
前两天晚上还可以住店，去茅房没那么害怕。
可今天晚上是在荒郊野外，先不说有没有蛇虫野兽，便是和这么多男子在一起也很不安全。
她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有人在装睡。
季尘闭上眼睛，就当没有听见。
那么多人可以找，偏偏找他来干嘛？
程玉淑唤了几声见季尘没反应，便要打开帐篷。
她心里多少堵着气，她是为了保障他的安危才来的，这段时间谁知道程宝珠会在京里如何散播她的谣言。
可他却对自己如此冷漠无情。
“你不出来我便进去。”
不等她进去，季尘已经一把掀开帐篷，低着头，漆黑的眼眸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你有完没完？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那你陪我去出恭，你只要在附近守着就行。”
程玉淑声音越来越小，脸皮火辣辣的，她觉得两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耻辱过。
可没办法，谁叫季尘对她有那么深厚的恩情。
她只能忍了。
“出恭是吧？”
“嗯。”
季尘大步走到另一个比较大的帐篷前面，一脚踹开帘子。
周文杬还在用棉花团擦着佩剑，听到声音转过头：
“你想造反？”
“殿下没睡正好，您偷偷带来的人要去出恭，您陪他去吧。
我一个有妇之夫要脸，也怕受了别人非议，回去被娘子厌弃，所以这事还是殿下您来吧。”
季尘说完不等周文杬回复转身便走。
周文杬：……你特么！
就你是有妇之夫？
偏偏人确实是他带来的，后面还有用，他也只能忍着火气出去陪程玉淑。
两个人往林子里走时，周文杬忍不住冷嘲：
“我还以为你能勾搭住他呢，倒是我太看得起你了。 ”
“殿下慎言。”
————
这边季尘他们还在南下的路上，那边钟宁已经收拾好行囊。
季母对钟宁要去南直隶的事忧心忡忡：
“你一个女人家怎么能独自去呢？不行我带着两个孩子陪你一起去吧。”
知道钟宁是打着只在附近看，不给季尘添乱的心思，季母十分感动。
她的好儿媳就像自己一样，明明心里惦记着小尘，却又不想给他平添麻烦。
钟宁摆了摆手：
“这一路过去不会太顺当，我的本事婆婆你也知道。
我照顾自己没啥问题，但要是带上你和两个孩子，那就不好说了。”
“可你也不能一个人……”
钟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男装：
“放心吧，我肯定给自己掩饰的好好的。”
知道钟宁心意已决，两个孩子都很担心和不舍。
晚上季媛抱着钟宁不撒手，要和娘一起睡。
季谦倒是没有说，他知道儿大避母，但是仔仔细细地去检查了娘亲的行李，又对钟宁道：
“娘可以不要爹，但不要离开我和妹妹。”
钟宁【……我靠，我这儿子是不是会什么读心术啥的？怎么知道那么多？】
她蹲下身，摸了摸儿子的头：
“傻孩子想什么呢？我就是担心你爹所以过去看看而已，没别的原因。”
季谦低着头，嘴唇抿成一条线。
娘把他当小孩子哄呢。
要真的那样，为什么这么迟才追过去。
这其中肯定还是有什么变故的。
季媛已经在床上睡着了，钟宁看着还倔强地站在原地的儿子，无奈地抱起他：
“你睡妹妹旁边，今晚咱娘仨一起睡。”
季谦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微红的耳垂还是暴露了情绪。
他也没有拒绝。
钟宁想【也是他们现在条件好了，两个孩子早早就有自己的房间了。
要是穷的话，便是孩子这个年纪了，也照样要和爹娘一间屋，顶多是中间隔个帘子。】
一夜无梦，隔日钟宁就给自己化了个妆，主要是把脸色画黑一点，眉毛粗一点，眼睛小一点，唇色淡一点。
一通折腾下来，配上朴素的布衣男装，看起来没什么大破绽。
“我走了哈～”钟宁和家里人挥了挥手。
季母叮嘱：
“你这不管到哪里都要给我们写个信报平安啊！”
想到儿子回来以后可能会因此对自己有意见，季母就头大。
儿媳妇太有主意了怎么办？
自己又当不了家……
“成！”
钟宁淡定地走出门，只是才走了没多久就感觉后面似乎有人跟着。
她立马加快了脚步，可刚走出没几步，肩膀就被人按住。
钟宁一个转身，胳膊上袖箭射出两支。
周文昌堪堪躲过，眉头皱的能夹苍蝇：
“你这个女人倒是胆大。”
钟宁看清楚周文昌的脸后先是惊讶，随即更惊讶：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艹！我的化妆技术这么差吗？】
“我看着你从你家里出来。
从昨天你进家里到今天，没有男人进去过，加上你的身形不会改变，就认出来了。
你这样挺好，一般人看不出是女子。”
“那就好。”钟宁稍稍放心：
“你跟着我干嘛？”
“送你去那边。”周文昌淡淡道。
钟宁：“……你有这么好心？”
她很快反应过来：
“你想去找程玉淑就直说，拿我做什么筏子？”
周文昌被戳穿也没有尴尬：
“既是顺路，我便送你一程。”
“嗯哼～行吧，那就麻烦您了。”
对于这个提议钟宁想了想没有拒绝，毕竟跟着周文昌总比她一个人走要安全。
“嗯。”周文昌又看了眼钟宁这张脸，和之前对比太大，以至于让他觉得此女之前都甚是眉清目秀。
“你可以把脸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擦了，有本皇子在，不会让你有危险。”
钟宁毫不犹豫拒绝：
“我一个人妇跟在你旁边算什么事？还是这样方便些，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