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阵的“兵荒马乱”,钟宁也被吵醒,等听清楚外面的声音,她一下就坐了起来:
“我靠我靠我靠!等等我,我也要去看看!”
再看身边的季尘,还在不慌不忙地给她找衣服:
“你先穿衣,我去打洗脸水。”
钟宁头发都随意梳成马尾了,就怕耽误时间,季尘拿过一顶帷帽戴在她头上,牵起她的手:
“走吧。”
“嗯嗯!”
等到了张榜的地方,那里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有官差在那拦着不让人群乱挤。
“让我看看!哎呦挤死了,你们能不能让让!”
“我叫袁丰,你们有没有人帮我看看我中了没?”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看榜啊?”
钟宁踮着脚,偶尔蹦两下,发现完全没办法,只能瘪嘴。
“榜应当是还未贴好,”季尘安抚她:
“不然会有人高呼榜首姓名的!”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在那问:
“季尘?季尘是谁啊?他是这次的案首!我都没听过这名儿。”
“啊啊啊——”钟宁激动地叫起来,又赶紧捂住嘴,但还是兴奋地不停跺脚:
“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你取中案首了,你真的取中案首了!”
钟宁一下扑进季尘怀里,季尘笑笑:
“说不定是同名呢?”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总共就五十个人,怎么可能取中两个季尘?你这么厉害,上榜的肯定是你呀!”
钟宁对季尘就是这么信任。
毕竟是原书里的探花郎。
“第一名铜州府丰长县学季尘!第二名庐州府学云文广!第三名庐州府学左清泉……”
有人在前面念着排名,林盛和徐不言都在向季尘道喜,只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还没有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第二十七名应天书院田见川!”
听到“老熟人”的名字,钟宁哼唧一声【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才二十多名!】
她没敢说出口,毕竟徐不言和林盛的名字还没被喊到。
随着排名已经念到第三十名开外,林盛脸色发白,浑身发颤,已经忍不住伸手捂嘴,似是要吐。
“冷静,”季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一定在榜上的。”
二人对过答案,只要林盛所说属实,季尘知道他一定会取中,只不过排名不会太高。
果不其然……
“第三十八名铜州府丰长县学林盛!”
听到这一声,林盛瞬间脱力,整个人不受控地往下跌。
季尘和徐不言一左一右地架住他,这下轮到徐不言笑的比哭还难看了。
“看来,咱们仨当中只有我一个人要重新来过了。”
季尘没有说话,徐不言更是难受。
虽说早有准备,可真的被落下,他心里面还是苦的跟泡了黄连水一样。
“说不定。”季尘终于开口。
徐不言策问答得中规中矩,但算学只错了一题,诗做的也不错,还是有机会的。
虽然机会比较渺茫。
“第五十名铜州府丰长县学徐不言。”
徐不言瞪大眼睛,第一时间看向季尘:
“是……是我吗?刚才喊的是我吗?”
季尘脸上也浮现出淡笑:“嗯。”
“啊啊啊!我中举了!我中举了!听到了吗我中举了!”
徐不言激动地抓起旁边人胳膊。
尽管是最后一名,但这种大落大起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这第五十名比第一名都珍贵!
要不是还架着林盛,他恨不得绕着整个庐州跑一圈,告诉每个人他中举了!!!
他这三年没有荒废!
他没有辜负娘和夫人的期望!
钟宁用胳膊戳了戳季尘:
“看看人家,看看你,你怎么好像一点不高兴呀?”
季尘看了眼人山人海外只能看见边角的榜单:
“这一天我想象过很多次,但我现在还是很开心。”
“哇哦!好低调好内敛的开心,不过这才是我相公嘛!”
钟宁抱着季尘的腰,她真想象不到季尘开怀大笑,或者激动到泪流满面的样子。
“嗯。咱们回去吧,”季尘看了眼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徐不言,又看了看终于恢复精神,脸上红光满面的林盛:
“过一会该有官差来报喜。”
“对对对!”徐不言拍手:
“我都没准备赏钱!我得赶紧回去准备!”
钟宁笑笑,她已经能想象这位徐大公子的大手笔了。
“我也去。”林盛倒是准备了,但他觉得得再加点钱。
他太高兴了,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高兴!
————
太白楼上,田见川正和云文广相对而坐,离他们不远处就是张榜的地方。
二人不用亲自去看,已有酒楼小二替他们跑腿。
“文广兄该是这次的案首,当真让人钦羡。”
虽然心里不怎么服,但田见川还是约了云文广。
以后也是要一起参加会试的人,不出意外云文广能中贡士,运气再好点当了进士,那二人就是同朝为官,这多个人脉多条路嘛!
且他私心里觉得整个徽省学子只有云文广才配和他结交。
“哪里,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云文广谦逊道:
“若非田兄分配的座位不好,考试名次一定在我之上。”
“呵呵,云兄谦虚了。”
“来了来了!两位公子,名单抄下来了!”
“如何?云兄是案首吧。”看小二笑的那般谄媚,田见川打开折扇,笑吟吟问。
“呃……这……”小二笑容僵在脸上。
田见川见状心中一激灵,难不成是自己?
虽说可能性不大,但说不定自己就是有那样的运道。
云文广脸上的笑也淡了些,跟着田见川一起看抄下来的排名榜。
第一眼,田见川脸色就变了。
季尘?!
是自己知道的那个吗?
再看前面的学院名字,田见川捏着纸的手忍不住用力,将纸页攥出大片褶皱。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他凭什么?
“这季兄真是深藏不露。”云文广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不是第一,那这排名对自己来说就没什么意义了。
在这之前,云文广是不折不扣的“小三元”,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他能再拿个“大三元”。
他自己知道会试和殿试,自己这个小地方出来的想拿到案首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他自觉乡试夺得第一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毕竟庐州府学是整个省首屈一指的学院,自己又是其中最优秀的那个。
如今看来倒是他目光狭隘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田见川看着第二十八名的自己,又看了看占据最显眼位置的季尘,怎么看怎么难以接受。
“云兄不觉得太奇怪了吗?一个从未听过的学府,一个从未听过的人,就这么拿了案首!那季尘真有这般学识、本事吗?”
“不然田兄以为如何?”云文广声音冷了几分。
“我觉得咱们起码应该让主考官把季尘的答卷公布出来!让咱们输得心服口服!我现在就去找其他学子一起联名请愿!”
云文广往后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榜单外仍旧拥挤的人群上:
“田兄自便,这件事我就不参与了。”
云文广是老实淡泊但是不傻,这种请愿只要他露了面,那些主考官、同考官肯定以为是自己这个第二名不服,带头组织的。
到时候被落了坏印象的是他,田见川就在后面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