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黑瞎子烦躁的抓抓头发，本就毛躁的头发更加毛躁。
几缕不听话的头发翘着，张启灵竟从里面看出一丝不服输的意味。
秋子现在算是下一个预定四爷了，可他....没那个当四爷的本事。
所以陈皮用五百万和十几天的感情拴住了黑瞎子，感情不当回事没关系，可还有五百万呢。
张启灵冰冷的目光落在已经死掉的陈皮身上，死的有点容易了。
黑瞎子朝前走着，跟上张启灵的步伐，这次他没去探路，思绪翻涌，陈皮一倒，四爷那一脉就是一滩烂泥，扶都扶不上去，就是个麻烦。
黑瞎子内心拉扯，到底跑路还是说真的接下这个任务，这不是一般的麻烦，这件事情做的好了，那就是师傅，做的不好了等秋子彻底上去，估计就是仇人了。
清君侧...
横观亘古，除了秦始皇，那个能让功臣全身而退？
人心他比不得。
黑瞎子瞧了秋子一眼，泪还在那张小脸蛋上挂着，好不可怜。
他心里都要哭出两根宽苗条了，他怎么就在养孩子这一赛道上越走越远了？
在东南亚的小宋，德国的科德，现在的秋子。
真让人发愁啊。
恍然间瞧见张启灵的目光落在秋子身上，那眼神含着杀意。
黑瞎子摁住他肩膀往后一拽，隔绝了张启灵的那双眼，四目相对，这算是一个警告。
张启灵瞧了眼秋子，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像是在看什么垃圾，回头继续探路。
黑瞎子知道，张启灵看出了秋子的心思，所以这一路上用这种方法来表示自己的心思。
真是够幼稚的。
一旁的王胖字拿出手机在便签上写着什么，扔给吴峫看，吴峫删删减减的递了回去。
吴峫和王胖子在张启灵的回过头来看路的瞬间扭头看了眼黑瞎子。
黑瞎子无语，他又不是二维码，用得着干什么都过来扫他一下吗？
真是逗趣儿。
最后他们看见了九龙抬尸棺，所谓的龙，不过是几只体型巨大的蚰蜒，天上飞着的是数不清的人面鸟，地上跑着的，是人面鸟嘴里的猫猴，共生系统。
黑瞎子在被攻击的瞬间夺过枪扔给了秋子，如果秋子连杀人都不敢，就说明他与四爷这个位子无缘，就算是帮帮他稳定了盘口也是看在他黑瞎子的面子上。
秋子不是皇帝，他也不是摄政王，他这个人最讨厌麻烦了。
好在结果是他想要看见了，他身后的那个东西，被秋子打死了。
他合格了。
剩下的东西不是他们能解决的，最多也只能是自保，主动出击的也只有黑瞎子和张启灵。
两人像是极有默契，就连隔着墨镜都能了解对方心中的想法，黑瞎子躲开张启灵上，张启灵躲开黑瞎子上，面对着东西游刃有余。
简直羡煞旁人。
黑瞎子不知道张启灵为什么会给他这么多信任，难不成就是所谓的喜欢他？
他不相信...
万奴王死了，被张启灵一击毙命，可真正救了他们的，是一直默不作声却无法忽视的青铜门。
号角声响起。
青铜门打开，阴兵走了进去，寒风阵阵，黑瞎子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跟着进去的还有张启灵。
吴峫大喊“小哥！”
王胖子也喊“小哥！”
张启灵回头先是看了眼他们两个，最后又看了眼黑瞎子，像是要记住什么。
王胖子和吴峫对视一眼。
“小哥好像就是走了个流程”
“我也觉得”
就在青铜门即将关闭时，黑瞎子准备离开，一条锁链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像是一条冰冷的蛇，精准的缠住黑瞎子的腰。
黑瞎子瞳孔骤缩，下意识就要摸腿间的匕首，可锁链就像是四维产物，它能碰到你，可你碰不到它。
青铜门将两人一口吞下后紧闭房门。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里面像是一层浓雾，还有无尽的黑暗，一双手攥住了他的手腕，是张启灵。
他没说话，他也没问。
就这样被他带着朝前走。
“青铜门里，时间是静止的，不会饿不会死”
“那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你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张启灵眼神悠远“镇压”
黑瞎子挑眉“什么时候能出去”
“时间到了，门就开了”
“时间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
“只能等？”
“嗯”张启灵也不明白为什么青铜门会主动将黑瞎子拽进来，这是之前没有情况。
可这何尝不是一个契机。
“秋子喜欢你”
“我知道”
“我也喜欢你”
“我也知道”
“你不信”
“你信吗？”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黑瞎子像是茅坑里的石头，抽一下滚一下。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黑瞎子看不见也不相信张启灵能看见，可他能感觉到张启灵的目光黏在他身上，挣脱开后，目光也会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大概是张启灵的眼神过于炙热，太具有侵略性，黑瞎子说“看什么？”
“你”张启灵的话太简洁，却回答的理直气壮“我的”
“我不是你的”
“我的”张启灵重复。
黑瞎子笑了，简直了，他跟一个傻子说什么？
走了累了，黑瞎子就原地躺下，这里又没个墙，也没个床，只能躺地上睡觉，张启灵躺在他身边，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怎么也赶不走。
黑瞎子踹了他几下，实在是没招了，感受到肚皮上的手，就这样吧。
可他好像有梦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张家的天授极其残酷，会抹去人最刻骨铭心、最珍贵的记忆，越是在意越是忘的彻底，他们的记忆就像是在沙漠中书写的书，在长白山的雪上雕刻的字，一阵风，一场雪，抹的干干净净。
张启灵听见黑瞎子的呢喃和痛苦，伸手抱住他，慢慢的安抚，却听见他道“哑巴...”
一个湿润的东西流在他手臂上，不知道是血还是汗。
他再次重温了痛苦，张启灵带来的痛苦，梦里的一切清晰无比，到最后他死了，张启灵疯了，张启灵召唤了不该召唤的东西，他们做了交易....他好像看见了张启灵的爱。
他的爱，像极了冰川。
吴峫他们在雨村住下，却和张启灵的关系之中没有更进一步，他们是兄弟，是家人，不是爱人。
黑瞎子攥着张启灵的衣领，低声抽泣，可醒过来又变成了之前的模样。
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微妙，黑瞎子担心惊动张启灵始终不敢有所动作。
黑瞎子分析，所以张启灵不是不爱，是太爱，它不允许张启灵有任何的锚点，就是爱的太深，才会剥夺的最干净。
记忆也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他牢牢的缠住。
黑瞎子低语“春风疾，爱别离，蛛丝懂我相思意，半拉半扯难中弃”
黑雾豁然开朗，黑瞎子看清了，张启灵抱着他，像是护着什么宝贝一样。
既如此，他有了一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