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好像睡着了，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平缓，但张启灵知道，他没睡，吴峫余光仔细观察，小哥鲜少露出如此紧张的神情，像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人，又像是见到了心爱之人担心他一不留神消失。
这副模样他在面对粽子时见过，平常的沉默或是平和或是剑拔弩张，但如此的紧张却是初次，一时间竟有些怔愣住了。
吴峫抿唇内心有些酸涩。
黑瞎子虽然是第一次来内地，可他的名声在内地小有名气，只是在东南亚更有名。
吴峫躺在床上，王胖子还在吃面，好似发现戴墨镜的和小哥关系不一般就连吃面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张启灵躺在对面的床上，眼睑下垂，可余光从未移开，他抱住刀也抱住自己，生怕这是幻觉，下一秒瞎就会消失不见。
黑瞎子实在被这视线烫的睡不着，可回头看却见到那人迅速闭上双眼，真无语。
陈皮的人却对黑瞎子熟知，现在他们有一部分也在东南亚那种灰色地带生活，可他们从未雇佣过他，知道但不多。
黑瞎子突然坐起来咳嗽，余光却看见一杯热水，还有极长的发丘指。
是张启灵。
黑瞎子礼貌的笑笑，距离感十足“谢谢”
推开他的手，从自己包里拿出水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张启灵有些懊恼，他冲动了，给了瞎防备的砖头。
在上铺的吴峫看的一清二楚，转过头不再看。
黑瞎子坐起来没多久，外面就冲进来一个人，吴峫说“潘子，你怎么来了？”
潘子焦急“小三爷，条子来了，快走！”
“条子？”吴峫连忙坐起来喊已经睡着的胖子，收拾完后顺便还收拾了下王胖子的行李“胖子胖子快起来，我们暴露了”
潘子顺便还给黑瞎子打了声招呼“黑爷”
“嗯”黑瞎子回答更是简洁，拎起包就走了，张启灵说“跟上”
远处有一个光头冲一个条子说着什么，还指了一下他们的方向，吴峫连忙走向的陈皮的车厢，没想到车厢里空无一人，只有窗户还开着。
吴峫说“他们是跳窗走的”
张启灵二话不说跳了下去，这时候已经到了长白山的范围，地面上都是雪，这时候的车也不算快，所以即便是跳下去也不会死。
吴峫紧随其后，先是把王胖子的包扔下去在跳下去，万一让胖子卡住就尴尬了。跳下去后，就能看见一个黑点儿，那是黑瞎子，后面还跟着个黑豆，那是小哥。
潘子等人连忙追上去，吴峫也不敢回头看生怕一个回头就看见警察叔叔，人的年龄无论多大见到警察永远都是警察叔叔。
一看见那身衣服吴峫心里都发怵，就连带着眼神都是虚的，他们要是看见了，一抓一个准。
下了火车，吴峫带着满腹疑惑问潘子，面对小三爷的疑问，潘子心虚到都不敢看自家小三爷的眼睛，吴峫打眼一看就知道又是自家三叔弄的祸，保不齐那个光头都是他那个便宜三叔弄得，要是在过分点，他都怀疑那条子是不是假的了。
都是给他们演的一出戏。
小哥看着也是清楚的，吴峫怀疑的眼神打量王胖子，凑过去贱兮兮问“胖子，说实话，你收这钱...”
王胖子先是看了眼潘子，嬉皮笑脸“没有~”
“切”他才不信“回北京请我吃饭，不然这件事儿过不去”
黑瞎子自是听到了身后的话，回头，看见张启灵在他身后，目光越过他眺吴峫他们俩，吴峫眉眼弯弯，黑瞎子目光在三人之间游走，似笑非笑。
脚下都是雪，前面有人开路，黑瞎子再次回想那个梦，却开始模糊，像是蒙了一层纱，只记得一些关键节点，还有挥之不去的痛苦。
既然是痛苦，那就没必要在吃一遍，他又不是什么受虐狂，没苦硬吃。
黑瞎子这次是收了两分钱，一份是陈皮的，大概收不到尾款，另一份是吴叁省的，肯定能收到尾款，毕竟还有那个厉害的张启灵在。
但黑瞎子是个变数，行事作风全凭心意，出手狠辣，让他保护吴峫很有可能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扭头给弄死了，所以他需要让陈皮盯着那小子。
给他多一层枷锁，也给吴峫加一层保障，让他看看黑瞎子是怎么做事的。
这一切黑瞎子心知肚明。
有个小伙计对黑瞎子好奇极了，凑在黑瞎子身边叨叨着，黑瞎子也咧嘴笑，两人似乎聊的不亦乐乎。
交心也算不上顶多算是多说了两句话，要是生死之间的事情，黑瞎子指定拿他当垫背的。
张启灵在后面盯着那个小伙计，嘴唇抿着，之前那是他的位置，有他在瞎也只会在他耳边说话。
那小伙计问“黑爷，你为什么叫黑爷啊”
“你要是叫我黑大爷也不是不行，欸，你名字还挺好听，秋子”
黑瞎子逗他，见他气鼓鼓的，眼神又好奇的止不住往自己身上瞟，不禁莞尔，这小孩就是好玩。
黑瞎子问“你多大了”见他年纪不过双十，怎么就入了这一行？
“我今年刚满二十一”秋子说
“二十一啊”黑瞎子会想起自己二十多岁好像也是这么个情况“怎么入了这一行？”
“说实话，我那年十九，差点被我那喝酒赌博的爸打个半死，为了还赌债，就把我买了，后来他们好像惹了四爷，四爷见我年纪小就收在了身边，我就一直跟着四爷了”
“跟着四爷又三年了吧”秋子说话笑嘻嘻的。
牙都快冻成冰块了。
“才三年就走这么大的行动？”
“也不算”秋子回头看了眼陈皮“四爷没打算让我来，是我非要跟过来的....”
黑瞎子三言两语把秋子的话套的啥也不剩了。
前面的雪有些厚，一脚踩下去要比之前的地低不少，刚准备稳住身形，手臂就被扶住了，黑瞎子顺着那双手往侧边看，是张启灵。
黑瞎子的笑凝在脸上，这人怎么回事，之前的水杯现在的搀扶，他们很熟吗？
黑瞎子这么想，也这么说了“我们...很熟吗？”
张启灵心像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疼，他能说些什么..
他们连相爱都算不上，是说我们认识，又或者说，我们是最熟悉彼此的人。
张启灵急于寻找自己和黑瞎子现在的交集，思来想去说“德国，我们见过”
此话一出更显苍白无力，他们也只是见过，不熟的。
黑瞎子好像看出他的紧张，可那又怎么样“嗯，谢谢”
张启灵的手心失了温度，瞎，甩开了他的手，瞎从来不会跟他道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