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涛猛地睁开眼，喉咙里涌起一股腥甜，像是有人把冰锥插进胸腔又抽出来。他下意识蜷缩身体，却发现四肢被某种粗糙的藤蔓缠住，勒得皮肉生疼。
耳边传来低沉的咆哮，像是野兽在啃咬骨头。他强迫自己转头，看到一头三眼巨狼正蹲坐在不远处，浑身覆盖着青灰色鳞片，尾巴像铁链一样在地上甩动。它盯着他看，嘴里滴落的涎水在地面腐蚀出焦黑痕迹。
“你要是不动，它不会先动手。”一个女声从头顶传来。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急促的喘息，“但你最好别乱动。”
李洪涛不敢呼吸，鼻腔里充斥着腐叶和硫磺混合的味道。他努力仰头，看到枝桠间坐着个穿红裙的女子，发丝随风飘动，露出一截苍白脖颈。
“你是谁？”他挤出一句话，声音干哑。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她轻哼一声，忽然抬手朝远处掷出一支短箭。那头三眼巨狼怒吼一声，猛地跃起，却被树影中窜出的另一道身影拦腰撞开。
李洪涛看到那个身影落地时的动作——不是人类能做出的角度。那人一身白衣，身形纤细，动作却快如闪电，手中长剑划过空气发出尖锐啸音。
“杨娜！”红裙女子低声喊了一声，语气复杂。
“你们……认识？”李洪涛刚开口，就被杨娜一脚踢飞了脚边一块碎石。碎石擦着他脸颊飞过，砸中身后灌木丛，灌木瞬间枯萎成灰黑色。
“闭嘴。”杨娜冷冷地说。
李洪涛咽下话语，耳膜嗡嗡作响。他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线模糊了一下，再看清时，发现那只三眼巨狼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几滩冒着白烟的血迹。
“走了。”红裙女子跳下树枝，落在他面前，弯腰割断束缚他的藤蔓。
李洪涛坐起来，手掌撑地，指尖触到一层滑腻的苔藓，凉得刺骨。
“你是谁？”他再次问道。
“李丽娟。”她收起匕首，站起身来，“你呢？”
“我叫李洪涛。”他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不是这里的人。”
“这还用说？”杨娜冷笑，“本地人至少会认几个符文。”
李洪涛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浮现出一道淡蓝色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烙下的印记。他没说话。
“你身上有古符的气息。”李丽娟皱眉，“但你不记得怎么用了？”
“不记得。”他说的是实话。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杨娜转身就走，“要么跟上，要么等下一头魔兽来找你。”
李洪涛挣扎着站起来，腿软得像面条。他跟着两人往林子深处走，脚步踉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花香，闻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这片区域最近不太平。”李丽娟一边走一边说，“魔兽频繁出现，族里派我们来查原因。”
“结果碰上了你。”杨娜嗤笑。
李洪涛没理会她的讽刺，目光扫过四周。树木扭曲，枝干上刻满符文，有些还在发光。他伸手去触碰，指尖刚碰到，整棵树突然剧烈震动，符文爆发出刺眼蓝光。
“别碰！”李丽娟一把将他拉开。
树干轰然倒地，裂口处涌出大量墨绿色液体，散发出浓烈腥臭味。
“这些树……”李洪涛望着断裂面，里面嵌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碎片，像是某种生物的骨骼。
“你到底是谁？”李丽娟盯着他看。
“我说了，我是外来的。”李洪涛摊开双手，“但我身上的符文……可能和这些有关。”
“不可能。”杨娜摇头，“没人能在没有传承的情况下激活古符。”
“可我刚才……确实让它动了。”李洪涛坚持道。
三人陷入沉默。风吹过林间，带来一阵低语般的回响，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却又听不清内容。
“那边。”李丽娟忽然指向远处，“有个营地。”
他们穿过一片荆棘丛，来到一处空地。空地上散落着几顶破旧帐篷，还有几具骷髅。骷髅穿着铠甲，手里还握着武器，但早已被藤蔓包裹。
“这些人……死了多久？”李洪涛问。
“三天。”杨娜蹲下检查尸体，“死因不明。”
李洪涛走近一具尸体，那人的脸几乎被啃食干净，只剩下一只眼睛。他弯腰想看清那是什么动物造成的伤口，却在对方胸口发现了一枚熟悉的符号。
是他在现代学校门口贴的小广告上见过的图案——一个简单的圆圈加三条竖线。
他后退一步，心跳加快。
“你怎么了？”李丽娟注意到他的异常。
“这个符号……我在另一个世界见过。”李洪涛声音发颤。
“另一个世界？”杨娜冷笑，“你在说什么疯话？”
“我没疯。”他指着那个符号，“它不属于这里。”
“但它就在你眼前。”李丽娟轻轻说。
李洪涛怔住。他再仔细看那个符号，发现它并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直接刻在尸体皮肤下的组织里，仿佛是天生长出来的。
他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这个符号出现在现代社会，又出现在这个世界……
那么，这两个世界之间，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