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轮欲带燕云十八骑赴双林镇救助恶头陀广惠及其残部,军师许贯忠起身道:“哥哥且慢,广惠大师应无我们想象般困境。”
王轮正欲出发,听贯忠言辞,疑惑问:“贯忠此言何意?”
贯忠答:“双林镇友人曾在汴梁为官,不满蔡京、高俅之辈阿谀奉承,遂隐居双林镇教书。
此人智谋卓绝,有孙吴之才,诸葛之智,名唤闻焕章,绰号神机天算。
我曾多次邀其相助,他因事务繁忙未允。
广惠大师被困,闻焕章必知详情,以他的智略与广惠的武勇,虽未必胜韩存保,但坚持数日应无问题。”
王轮闻言,决定亲赴双林镇。
双林镇西北的大伾山,群峰连绵,山路蜿蜒崎岖,溪流清澈环绕。
韩存保率军搜寻恶头陀无果,只好封锁各路口,决意剿灭。
广惠与卧山虎竺敬率残部隐匿于此,虽凭借地利多次躲过追捕,但士气低迷,疲惫不堪,已有逃兵现象。
恶头陀被激得怒不可遏,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带领军队在山中四处寻找出路。
行进间,前队一名士兵突然大喊:“何方人士阻塞道路,速速避开!”
听到声音,恶头陀急忙赶向前方,隐约看到一位身穿褐色长袍的书生,头戴白色头巾,腰系黑白丝绦,脚踏青布鞋。
大约五十岁左右,身高八尺,双目炯炯有神,八字眉下留着三撮胡须。
恶头陀出身江湖,见这人容貌奇异,气质超然,即便面对大军压境也镇定自若。
心中暗想,此人绝非凡品,或许就是这片山林中的隐士。
于是他制止了士兵,收起镔铁雪花刀,上前拱手行礼道:“阿弥陀佛!敢问这位先生尊姓大名?”
书生回以微笑,答礼道:“大师客气了。
我姓闻,名贯忠,祖籍东京府,如今隐居于此。
听说大都督王轮帐下有一名唤广惠的头陀,身材魁梧,仪表堂堂,擅长镔铁雪花刀,为人疾恶如仇。
大师莫非正是那位广惠头陀?……”
头陀听后说道:“阿弥陀佛,闻先生果然不同凡响!我正是王轮哥哥手下恶头陀广惠,奉命归途,不幸遭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伏击,这才败至此处。”
一番交谈之后,鉴于与闻焕章是旧识,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他将疲惫不堪的队伍带至闻焕章的隐居之所。
那是一片山洼,中央有块三四里宽的开阔地,微风拂过,竹林摇曳,显露出十余座草屋,篱笆环绕,柴门半掩,周围青松翠柏点缀其间。
这宛如人间仙境之地,为了避免过多喧嚣破坏宁静,头陀命令士兵在溪边扎营,自己则与副将竺敬随闻焕章前行。
途中,闻焕章指向几间面向南方、依溪而建的茅屋说道:“这就是我的住所,请二位入内休息。”
一个黄发少年,身穿粗布短衣,听见声音走出门,见是主人回来,急忙跑出去行礼迎接。
闻焕章带着两个客人进屋坐下,吩咐少年送上茶水。
茶毕,少年又端来桌椅,摆上酒菜点心,温了一壶热酒,让众人享用。
闻焕章倒了两杯酒递给两位客人,说:“乡间薄酒,简陋不堪,让两位见笑了。”
两人连忙致谢,头陀问:“先生谦虚了,我们贸然来访,实在抱歉。
听闻先生来自东京,不知为何隐居于此?”
闻焕章叹息道:“如今奸佞当权,贤能受打压,忠良遭陷害。
我心灰意冷,才来到这深山避世。”
头陀听后说道:“先生与许军师交情深厚,实为大才,这般隐居实在可惜。
待我们击败韩存保后,先生可随我去投奔大都督,与许军师重聚。”
闻焕章笑道:“大都督及诸位英雄正义凛然,闻某仰慕已久,正欲前往效力。”
“先生痛快!干杯!”
头陀举杯称赞。
三人畅饮谈笑,气氛融洽。
酒酣饭饱,头陀兴致勃勃,抽出镔铁雪花刀,准备出山挑战韩存保,却被闻焕章劝阻:“我方将士疲惫,还有伤病,贸然出击恐无胜算。
这里地势险要,群山环绕,敌人难以深入。
不如先休整数日,养精蓄锐,再寻找敌军弱点突破。”
闻先生所言,小弟亦深以为然。
鲍旭兄已往求援,我等不妨暂候数日。
待援军至,内外夹击,必能一举挫败韩存保那贼,为众兄弟在险涧遭伏杀之事报仇雪恨。”
卧山虎竺敬说道。
次日,双林镇旁驰来二十多骑。
其中一骑银鬃卷毛马上,一员武将头戴束发银冠,二龙争珠抹额,前发齐眉,后发垂肩,身着白袍,外披鱼鳞铠甲,手中倒提八宝玲珑枪。
仔细观瞧,面容似敷美玉,双眸若星辰璀璨,非他人,正是从大名府赶来的总督王轮!
王轮前方另有一将,头戴彩凤双翅银盔,珍珠点缀束发冠,内衬红锦袍,外罩连环铠甲,脚蹬云缝吊墩靴,腰系狮蛮金带。
背后佩太阿宝剑,坐骑唤作一条龙,双手各执镔铁轧油锤,此乃融合了挂锤庄主梁师泰魂魄的马前双锤将高廉!
王轮身后又有一将,相貌如锅底黑亮,鼻孔朝天,阔嘴獠牙,卷发赤须,额缠皂绫抹额,身着大红跨马衣,浑身镔铁连环甲胄,胯下一匹斑豹铁骅骝,手中横握宣花大斧,乃融合混世魔王程咬金魂魄的马后郡马宣赞!
紧跟宣赞之后的是一位面白唇红、须发微黄的番将,只见他:
头戴三叉紫金冠,冠上拴两根雉尾,身穿白罗袍,袍背绣有三只凤凰,披连环镔铁铠,束嵌宝狮蛮带,脚蹬云根鹰爪靴,颈挂护项销金帕,携一张雀画铁胎弓,悬一壶雕翎箭矢,乘银色拳花马,手持梨花点钢枪,正是燕云骑统帅阿里奇!
再后方跟着十八骑,皆着轻便盔甲,面覆罩巾仅露双目,外披黑色长斗篷,腰悬圆月弯刀,坐骑均为神骏宝马,马鞍边挂趁手兵器,两侧配长弓铁箭!
此乃燕云十八骑,分作两列随行于阿里奇之后,虽马蹄翻飞,十八人均稳坐如山,远处便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于双林镇设下营寨,以防恶头陀广惠脱逃。
王轮与众将登高望远,只见韩营布局严谨,却难以辨清旗帜颜色,兵器交错间亦无法分辨种类。
王轮赞叹道:“韩存保果然出身名门,此营稳固有序。”
阿里奇提议率燕云十八骑突袭敌营,取韩存保首级。
王轮则认为韩存保智勇兼备,绝非易与之辈,不可掉以轻心。
阿里奇主动请缨探营,身后十八骑亦同声请战。
王轮点头称善,同时强调首要任务是寻找广惠部众所在。
他指示曾涂前往大伾山,找寻神机天算闻焕章,或许能一并发现广惠的踪迹。
若成功联系广惠,告知今夜三更出击计划。
届时韩存保如无力抵抗,必将调集各路援军。
广惠可借此机会出击,配合主力夹击敌军。
曾涂领命后,施展轻功直奔大伾山。
曾涂离去后,王轮与高廉、宣赞等人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在附近的矮坡寻了一处避风之地。
他们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简单用餐后,便各自休憩,养足精神,计划在夜深人静时突袭敌营。
此时,双林镇官军大营中军帐里,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正与一名男子对饮。
韩存保人称“小天宝”
,武艺出众,身为一方大将,他对面前这位男子始终带着几分敬意。
那男子豪迈非常,举杯即尽,气宇轩昂。
他脸庞紫红,长须浓密,身材魁梧,站立时身高似达一丈。
此人姓铁名方梁,原籍泰安州,力大无穷,手中的镔铁方天戟舞动如风,无人能敌,常以三国时期的吕布自喻,因此被称作“赛吕布”
。
铁方梁因游历至云中一带,偶遇韩存保,两人初次见面虽有过充突,却因志趣相投结拜为异姓兄弟,以铁方梁为兄,韩存保为弟。
这次太尉高俅召集九路节度使齐聚东京汴梁,韩存保早得高俅私下授意,明白此次行动意在防范兵马大都督王轮。
王轮声名远播,在梁山水泊聚义期间屡次击败朝廷军队,近期北征辽国更是让辽主送上降书。
受叔父韩忠彦影响,韩存保对道君皇帝仍保持忠诚,故而在前往东京途中遭遇恶头陀时,果断出手将其制伏。
韩存保本就武艺超群,内心骄傲无比,明知此举可能激怒王轮,也清楚王大都督麾下猛将众多,但他毫不畏惧。
他还特意邀请武艺更胜自己的义兄铁方梁相助,意欲与王轮一较高下。
“来来来,愚弟敬兄长一杯!”
韩存保举起酒碗说道,“那恶头陀已被困于大伾山中,无法逃脱。
王轮那厮重情义,必定会派人救援!
听闻他手下有不少高手,若来者人数不多,自然由我应对;若是人数众多,则全靠兄长了!”
深夜时分,王轮仰望逐渐隐没的明月,目光如炬,转向身后的悍勇之士:“今夜正是行动之时!韩存保欺我太甚,若不让他尝尝厉害,何以服众?”
“宣赞、曾索、曾魁、曾升、只儿拂郎、乌利可安、洞仙文荣,你们随我正面突击,直捣敌营核心!”
“阿里奇,你带领琼妖纳延、耶律宗云、宗雷、宗电、宗霖、兀颜延寿、耶律国珍、国宝等人,迂回到敌营后方,见我发出信号后,立即发起突袭!”
“高廉、贺重宝,你们潜伏于敌营附近,待敌援军赶到,施展迷雾之术,让他们迷失方向,无法救援。
待恶头陀率军赶来时,与之合力围剿敌军!”
……
次日清晨,双林镇官军营地悄无声息,仅剩几点孤零零的火光,映照着偶尔巡逻的将士身影。
营外,王轮等人轻装简行,悄然接近。
王轮策马持枪,居首而行,宣赞、晁盖、曾索、曾魁、曾升、只儿拂郎、乌利可安、洞仙文荣紧随其后,如一道流动的锋刃。
宣赞心领神会,挽弓搭箭,一声清脆的弦响划破寂静,一支穿云箭直充云霄,在高空爆裂开来。
王轮高举八宝玲珑枪,指向敌营:“韩存保狂妄至极,竟敢暗算广惠大师,此仇不共戴天!诸位兄弟,随我杀入敌营,生擒韩存保,为大师报仇雪恨!杀!”
“生擒韩存保!杀!”
众人齐声呼应,挥舞兵器,如怒涛般席卷向前。
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正与义兄赛吕布铁方梁在帐中对饮,两人言谈甚欢,酒兴正浓。
忽闻营门外炮声骤响,紧接着鼓声震天,喊杀声四起。
“不好,有敌袭!我去前营御敌,请兄长守好后寨!”
韩存保起身掷杯,顺手抓起方天画戟充出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