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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叶枯槁的身影盘踞在穴熊部落新铸的青铜王座之上。

王座并非秦霄时代那种冰冷、方正、带着异世几何美学的造物,而是粗粝、扭曲、充满了原始图腾的狰狞。椅背是一整块巨大的黑曜石,表面用粗糙的骨针刻满了扭曲的符文和痛苦挣扎的人形,隐隐散发着与草叶腰间噬魂邪剑同源的幽绿磷光。王座下方,不再是平整的祭坛,而是用累累白骨和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血肉残骸堆砌而成的高台,散发着浓烈的死亡与腐败气息。

他浑浊的眼窝深处,幽绿的光芒如同两口永不熄灭的毒焰深井,缓慢地扫视着下方被驱赶而来的、如同惊弓之鸟的族人。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只有熔炉方向传来的、日夜不息的狂暴锤打声和偶尔响起的鬣狗撕咬残骸的呜咽,如同地狱的背景音。

秦霄的尸骸连同那柄噬魂剑被鬼镜吞噬,但他留下的冰冷“秩序”残骸,却成了草叶最顺手的工具。工坊在血与火的恐怖中疯狂运转,一批批散发着浓烈血腥气和死亡怨念的青铜兵器被铸造出来,堆满了新的、由重兵把守的兵器库。然而,草叶深知,仅靠兵器的锋利和“喂狗”的恐怖,无法真正稳固他建立在邪术与恐惧之上的王权。部落如同一头被血腥激怒的巨兽,需要更精准、更不容置疑的缰绳来勒住它狂乱的脖颈,将所有人的血肉和意志都纳入他那扭曲的意志轨道。

时间。

草叶浑浊的脑海中,浮现出秦霄曾经展现过的、那种近乎冷酷的精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熔炉的火候,淬火的时机……那些被秦霄称为“效率”的东西,曾让穴熊部落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如今,草叶要夺走这份精准,将其扭曲,化作悬挂在每一个活人头颅之上的催命符。他要让时间本身,成为他最忠诚、最无情的刽子手。

“王……命……” 枯涩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骨头,在死寂的广场上空响起,清晰地压过了远处熔炉的咆哮。所有跪伏在地的族人身体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仿佛要将自己嵌入冰冷的地面。

草叶枯槁的手指向广场中央。在那里,一群被他用巫术和恐惧奴役的工匠,正围绕着几件巨大的、散发着新鲜泥土和金属腥气的青铜器物忙碌着。

那不再是秦霄时代精巧的、带有冰冷刻度与机关联动的青铜水钟。草叶不需要那种“多余”的精确。

第一件,是一尊巨大的、足有一人高的三足青铜圆鼎。鼎腹浑圆,布满扭曲的兽面纹和痛苦挣扎的人形浮雕,鼎口边缘被特意铸造成极其锋利的刃口,在惨淡的天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鼎内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盛放着浓稠的、散发着刺鼻草药和血腥恶臭的黑色粘稠液体——那是用奴隶的血肉、腐骨、剧毒草药以及草叶自身的巫术秘药熬炼而成。液体表面翻滚着粘稠的气泡,不时有被腐蚀得只剩白骨的细小残骸浮沉其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第二件,则是数只巨大的、造型如同扭曲鬼爪的青铜漏壶。壶身粗陋,遍布铸造时留下的砂眼和毛刺,壶口同样被铸得锋利异常。这些漏壶被安置在青铜鼎的周围,壶嘴对准鼎口。

第三件,也是最核心的——一根粗大的、刻满了扭曲符文的青铜柱,矗立在鼎旁。柱顶并非秦霄时代象征平衡的方盘,而是一个狰狞的、张着血盆大口的青铜鬼首!鬼首口中,衔着一根巨大的、尾部带着锋利倒钩的青铜棘刺!

“此……乃……新……时……” 草叶枯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日……升……鼎……满……”

“日……落……鼎……空……”

“鼎……中……时……血……”

“漏……壶……滴……尽……”

“……即……为……一……日……”

他的枯爪指向那狰狞的青铜鬼首和它口中的巨大棘刺。

“漏……尽……之……时……”

“柱……顶……鬼……首……”

“……必……饮……生……血!”

“误……时……者……”

草叶浑浊的眼窝猛地转向广场边缘,那里,新铸的巨大青铜铡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

“……铡……刀……饮……其……头!”

冰冷的宣告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每一个族人的心脏!这根本不是计时!这是用生命作为刻度,用恐惧作为驱动,将整个部落的运转都浸泡在血腥粘液里的残酷仪式!那翻滚着白骨和腐肉的“时血”,那滴尽便需生祭的漏壶,那狰狞的鬼首棘刺,那寒光闪闪的铡刀……每一个元素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王……法……即……时……”

草叶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最终判决,带着掌控一切的冰冷。

“时……至……不……至……”

“……头……落!”

“时……至……而……事……未……成……”

“……头……落!”

“时……血……未……满……”

“……铸……鼎……者……喂……狗!”

“漏……壶……不……滴……”

“……制……壶……者……喂……狗!”

“鬼……首……不……落……”

“……守……柱……者……喂……狗!”

一连串的“喂狗”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得下方负责铸造和看守这些恐怖时器的工匠们魂飞魄散,纷纷以头抢地,发出压抑的呜咽。

新的“计时”开始了。

巨大的青铜鼎被注入新的“时血”。粘稠、恶臭的黑色液体在鼎中翻滚,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毒气。负责看守的奴隶(由战俘和触犯小过的族人充任)穿着浸透了冷水的厚厚烂麻布,依旧被毒气熏得皮肤刺痛、双目赤红流泪,他们死死盯着鼎内翻滚的液体,眼神因极致的恐惧而空洞。

巨大的漏壶被灌满冰冷的河水。浑浊的水流顺着粗陋的壶嘴,一滴,一滴,缓慢而沉重地滴落进下方那鼎口锋利的巨大青铜鼎中。每一滴水滴落的声音,在死寂的广场上,在每一个族人紧绷的神经上,都如同丧钟敲响。

“滴…嗒…”

“滴…嗒…”

这单调、沉重的声音,成了穴熊部落新的心跳。它主宰着工坊熔炉投料的时辰,主宰着剑卫换岗轮值的节点,主宰着食物配发的多寡,主宰着所有人劳作与喘息的片刻……更主宰着生与死的界限!

草叶枯槁的身影大部分时间都盘踞在扭曲的青铜王座上,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蛛。他浑浊的眼窝半开半阖,幽绿的光芒如同两点鬼火,似乎对下方的一切漠不关心。但他的枯爪,却总在不经意间,极其轻微地拂过腰间那柄散发着硫磺和血腥恶臭的噬魂邪剑。剑柄上那扭曲的暗红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与下方广场中央那滴落的漏壶、那翻滚的“时血”、那狰狞的鬼首铜柱之间,隐隐产生着某种邪恶的共鸣。

每当漏壶的水位下降到某个临界点,那狰狞鬼首口中衔着的巨大青铜棘刺,便会发出一阵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咔…咔…”摩擦声。柱身上刻画的扭曲符文,也会随之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幽绿光芒。

“滴…嗒…”

“滴…嗒…”

时间,在恐惧中艰难地爬行。

一个负责运送矿石的年轻战士,名叫“岩”。他有着强健的体魄和一颗尚未被彻底磨灭的心。他深爱着部落里一个名叫“露”的姑娘,露在采集队劳作。岩总是竭尽全力完成自己运送矿石的份额,只为了能在漏壶滴尽、鬼首棘刺落下前的短暂间隙,跑到部落边缘那片稀疏的浆果丛旁,偷偷看一眼正在归队的露。

今天,岩的矿石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被一块巨石卡住。他拼尽全力,与几个同伴一起,汗水浸透了破烂的兽皮,粗粝的绳索深深勒进肩膀的皮肉,才将那沉重的矿石车拖出困境。当他满身污泥、气喘吁吁地将最后一车矿石倾倒入工坊巨大的料堆时,负责监工的剑卫头目,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眼神如同毒蛇的汉子,正死死盯着广场中央的漏壶。

壶嘴的水滴,已经变得极其稀疏。巨大的青铜鼎中,粘稠的“时血”翻滚着,水位几乎达到了鼎口那锋利的刃缘。狰狞鬼首口中的青铜棘刺,已经发出了清晰而急促的“咔咔”声,仿佛毒蛇在摩擦獠牙!柱身上的幽绿符文,光芒变得明显!

“时辰——快到了!” 刀疤脸监工的声音如同冰渣,他猛地回头,毒蛇般的眼睛扫过刚刚放下推车、还在剧烈喘息的岩和他那几个同样狼狈的同伴,“工坊投料时辰!最后一车!误了时辰,你们知道后果!” 他狞笑着,用拇指在自己粗壮的脖子上狠狠一划。

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看到了!露所在的采集队,正排着稀稀拉拉的队伍,疲惫地从部落边缘的树林方向走来,即将经过那片浆果丛!那是他今天唯一能见到露的机会!也许,还能偷偷塞给她一颗藏在怀里、捂得温热的、最大最红的浆果!

求生的本能和对露的思念疯狂撕扯着他。同伴们已经连滚爬爬地冲向料堆旁的投料口,抓起沉重的石铲,开始疯狂地铲起矿石,不顾一切地抛向熔炉方向那巨大的投料口。火星和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岩的脚步却顿住了。他的目光越过喧嚣的工坊,死死钉在远处那个越来越近的、熟悉而纤细的身影上。露看起来更加憔悴了,瘦弱的肩膀扛着一小捆柴草,脚步蹒跚。

“岩!快啊!你想死吗?!” 同伴惊恐的嘶吼在耳边炸响。

岩猛地一咬牙!时间!他需要时间!只要几息!让他再看露一眼!就一眼!

他没有冲向料堆,反而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部落边缘那片浆果丛狂奔而去!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脚下带起一片尘土。他冲进浆果丛,目光焦急地扫视,终于看到了一小串隐藏在叶片下、熟透了的深红色浆果!他一把扯下,顾不得荆棘划破手臂,转身就要冲向露即将经过的小路!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嗒!”

一声清脆得如同冰片碎裂的滴水声,从广场中央传来!

紧接着——

“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金属撞击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和凄厉到不似人声的短促惨嚎,猛地撕裂了穴熊部落死寂的空气!

岩的身体瞬间僵住了!那颗鲜红的浆果从他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肮脏的泥地上,摔得汁液四溅,如同泼洒开的一小滩鲜血。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广场中央。

那巨大的漏壶,最后一滴水,滴落。

狰狞的青铜鬼首,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砸落!口中衔着的巨大青铜棘刺,带着万钧之力,如同断头台的铡刀,狠狠刺下!

一个身影,正跪在鬼首铜柱之下!

那是一个负责看守漏壶、不断往壶里添水的奴隶。他刚才似乎因为毒气的熏蒸而头晕目眩,动作慢了半拍。就在他挣扎着提起沉重的水桶,试图将最后一点水倒入漏壶的瞬间——

滴尽!时到!

青铜棘刺如同天罚!精准无比地从他头顶贯入!锋利的倒钩撕裂了颅骨,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压垮了他的脖颈和脊椎!他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皮囊,瞬间矮了半截!碎裂的头骨、脑浆、鲜血混合着颈骨的碎片,如同炸开的烂西瓜,呈放射状喷溅在冰冷的青铜柱身和周围的地面上!无头的尸体依旧保持着跪姿,颈部断口处如同破裂的水囊,暗红的血液混着白色的浆液汩汩涌出,迅速在身下汇聚成一片刺目的血泊。

那巨大的青铜棘刺,深深没入尸体,尾部的倒钩死死卡在破碎的肩胛骨中,将无头的残骸牢牢钉在冰冷的青铜柱底座上!粘稠的血液顺着布满符文的柱身缓缓流淌,一部分滴入下方巨大的青铜鼎中,与翻滚的黑色“时血”融为一体。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部落。只有熔炉火焰的咆哮,鬣狗兴奋的低吼,以及那具无头尸体颈部血液涌出的微弱“咕嘟”声,显得格外刺耳。

岩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离得足够远,但那喷溅的血光,那瞬间被剥夺的生命,那被钉在柱下的残骸,如同最冰冷的铁钳,狠狠扼住了他的心脏和喉咙。他刚才的冲动,此刻变成了深入骨髓的后怕和冰冷刺骨的恐惧。死亡,原来如此之近,如此之快!快到他甚至来不及思考!

露和采集队的女人们也僵在了原地,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露的目光落在岩身上,落在他脚下那颗摔烂的、如同血迹的浆果上,瞬间明白了什么。泪水无声地从她眼中涌出,混合着脸上的污垢,留下清晰的痕迹。那不是悲伤,是纯粹的、对那悬顶之刃的恐惧!

草叶枯槁的身影,缓缓从扭曲的青铜王座上站了起来。他浑浊的眼窝扫过那具被钉死在铜柱下的无头尸体,扫过下方无数张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最后,那幽绿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距离,落在了僵立在浆果丛旁、面无人色的岩身上。

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被血腥喂饱的冰冷满足。他覆盖着污垢的枯爪,轻轻抚摸着腰间噬魂邪剑冰冷的剑柄。他能感觉到,一股新的、带着极致恐惧和绝望的微弱魂力,正从广场中央那血腥的祭品身上飘散出来,一部分被那狰狞的鬼首铜柱吸收,一部分则被噬魂剑贪婪地吮吸,汇入他枯槁的躯体内,带来一丝扭曲的快意。

新的力量,新的秩序。以血计时,以恐惧为刻度。

他枯涩沙哑的声音,如同给这场死亡仪式落下冰冷的注脚,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被恐惧冻结的灵魂深处:

“时……辰……至……”

“……头……落……”

“律……令……如……铁……”

“误……时……者……”

“……此……为……榜……样!”

* * *

“滴…嗒…”

漏壶的声音,在死寂中再次响起。新的粘稠“时血”被注入巨大的青铜鼎。新的看守奴隶,如同行尸走肉般被驱赶到鼎旁,他们的眼神比鼎中的腐肉更加死寂。狰狞的青铜鬼首被重新拉起,棘刺的尖端滴落着粘稠的血浆和脑髓的混合物。

岩失魂落魄地回到工坊,麻木地接过同伴递来的石铲,加入了疯狂投料的队伍。他的动作机械而僵硬,目光再也不敢投向部落边缘。那颗摔烂的浆果,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眼底。

熔炉的火光映照着他惨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就在他铲起一捧沉重的矿石,准备抛向那吞噬一切的投料口时——

“嗡——!!!”

一声狂暴到撕裂耳膜的电子噪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开!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眼前的景象——咆哮的熔炉、飞舞的火星、同伴麻木的脸、远处广场上那狰狞的鬼首铜柱和尚未清理的血泊——猛地扭曲、撕裂!

取而代之的,是那片他无比“熟悉”、却又带着终极荒诞与冰冷的景象:

巨大、惨白、刺目到灼伤灵魂的冷光空间!一排排、一层层,由冰冷不锈钢构成的巨大冷藏柜,如同沉默的钢铁墓碑森林!

他的“视线”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拉近!瞬间穿透了厚重的、凝结着厚厚白霜的玻璃柜门!

柜内!惨白的冷光下!一层层锃亮的金属搁架上!

巨大的透明方形器皿内,盛放着的……依旧是无数个赤裸的、被剥去一切衣物的“秦霄”!每一个都保持着凝固的惊恐表情,皮肤灰白,凝结着厚厚的白霜!

然而,这一次,景象有了细微却令人灵魂冻结的变化!

在那些“秦霄”赤裸躯体的胸膛正中央!那柄深深没入心脏的、闪烁着冰冷青铜光泽的噬魂邪剑的剑柄末端!

连接着的、闪烁着幽绿磷火光芒的、如同数据流或灵魂锁链般的光索……其源头,不再仅仅消失在冷光空间的深处!

秦霄那被冰封的、凝固着痛苦与茫然的瞳孔深处!

倒映出的……不再是虚无!

而是……一个巨大、冰冷、扭曲的……青铜漏壶的虚影!

漏壶的壶嘴,正对着他凝固的、微张的口鼻!一滴粘稠、漆黑、翻滚着细微白骨残骸的液体——与穴熊部落广场上那巨大青铜鼎中的“时血”一模一样——正从漏壶的壶嘴缓缓渗出、拉长!

即将滴落!

“滴…嗒…”

一声冰冷、粘腻、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滴水声,与现实中广场上那催命的漏壶滴水声,在秦霄(岩)的感知中,形成了最诡异、最恐怖的重叠!

一股混合着“时血”的腐臭、冷藏库的冰冷、自身血肉被冰封的绝望、以及那滴悬而未落的粘稠液体带来的、无法形容的窒息感的冰冷气息,如同亿万根冰针,狠狠刺入他残存的意识!

“噗通!”

岩手中的石铲重重砸落在地。他双眼翻白,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滚烫的矿渣地上,激起一片灼热的灰尘。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口吐白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响。

周围的同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惊恐地后退,如同躲避瘟疫。

远处扭曲的青铜王座上,草叶浑浊的眼窝中,幽绿的光芒猛地一闪。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噬魂邪剑的剑柄。剑柄上那扭曲的暗红纹路,如同被刺激到的毒蛇般微微蠕动了一下。他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异样波动——来自那个倒地的年轻战士。

“……又……一个……被……时……血……熏……坏……的……废……物……” 刀疤脸监工的声音带着鄙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快步走过去,用沾满矿渣的皮靴踢了踢岩抽搐的身体,“拖走!扔到‘待饲栏’去!别耽误时辰!”

两个剑卫立刻上前,粗暴地拖起如同死狗般的岩,朝着工坊角落那群因嗅到新鲜人味而再次躁动起来的巨大鬣狗围栏走去。

草叶枯槁的目光从岩被拖走的方向收回,重新落回广场中央那巨大的青铜鼎和缓慢滴落的漏壶上。枯唇微微翕动,无声地吐出几个冰冷的音节:

“时……辰……”

“……滴……尽……”

“……头……落……”

“……魂……归……”

“……吾……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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