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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齿丘陵的血腥气息尚未被北风吹散,裹挟着铜锭、奴隶和血腥战利品的队伍如同蜿蜒的毒蛇,蠕动着回到穴熊部落。胜利的狂热在部落上空短暂地燃烧、膨胀,如同祭炉喷薄的烈焰,将连日来的压抑和血铜方的阴霾都冲淡了些许。男人们挥舞着染血的兵器,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炫耀着从敌人尸体上剥下的兽皮和骨饰。被绳索串联、如同牲畜般驱赶的黑齿妇孺,麻木的脸上刻着灭族的恐惧,低低的啜泣声在狂热的喧嚣中如同蚊蚋。

秦霄立于高台,青铜面具映照着下方沸腾的部落。腰间悬挂的铜镜,镜面幽光流转,比出征前似乎更盛了几分,镜面深处那些扭曲的鬼脸轮廓,仿佛也因饱食了战场的血煞之气而更加凝实、活跃,无声地尖啸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新铸的、饮饱了敌血的兵器被送入阴冷的兵器库时,萦绕其上的死亡怨念如同温顺的毒蛇,盘踞在剑锋矛尖,不再狂暴反噬,反而散发出一种沉静的、待命而噬的凶戾之气。

然而,这股胜利的喧嚣,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只在秦霄那追求绝对秩序的冰冷意识里激起一丝微澜,便迅速沉没。他的目光穿透狂欢的人群,落在工坊区那几座依旧日夜咆哮的熔炉上。炉火熊熊,锤打声震耳欲聋,新的铜锭被投入,在烈焰中扭曲变形。但秦霄“看”到的,不是火焰,不是铜水,而是一种无形的、却比青铜律法更加冰冷坚硬的“秩序”的缺失。

部落的一切,依旧笼罩在原始的混沌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不过是模糊的、依赖天光的本能。何时鼓风?何时注铜?何时淬火?全凭经验老到的工匠模糊的感觉和监工粗暴的鞭笞。集合、巡逻、甚至……行刑,都缺乏一个精确的、凌驾于所有个体意志之上的统一标尺。混乱,如同工坊里弥漫的硫磺烟尘,无处不在,侵蚀着他试图打造的冰冷秩序的效率根基。

一丝冰冷的烦躁,如同细微的冰棱,在秦霄意识深处凝结。他覆盖着青铜护手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侧冰冷的铜斧斧柄。效率。掌控。需要一种比鞭子更无形、比死亡更精准的枷锁。一种能切割光阴、丈量生命、将每一个喘息都纳入冰冷轨道的……器具。

就在这时,草叶枯槁的身影,如同嗅到血腥的秃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秦霄身侧几步之外。浓烈的草药和腐败气息混合着战场归来的血腥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

“王……” 枯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黑……齿……之……血……染……红……了……兵……锋……也……染……红……了……部……落……的……未……来……”

他浑浊的眼窝抬起,望向喧嚣的部落,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沸腾的人潮,落在那些依旧混乱无序的角落。

“然……而……胜……利……如……火……易……燃……也……易……逝……” 草叶的声音如同毒蛇在枯枝上游走,“混……乱……如……影……随……形……无……刻……不……在……啃……噬……王……的……意……志……”

他枯槁的身体微微前倾,浑浊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捕捉着秦霄身上那丝冰冷的烦躁。

“祖……灵……行……于……星……河……苍……茫……星……母……睁……眼……闭……目……皆……有……定……时……” 草叶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混合了神秘诱惑和冰冷威胁的诡异韵律,“凡……俗……之……人……无……法……窥……见……神……明……的……时……辰……”

“但……”

他枯爪猛地抬起,指向高悬于铅灰色天穹之上、被薄云半遮半掩的惨白日轮。

“日……升……月……落……水……滴……石……穿……”

“天……地……自……有……其……规……矩!”

“何……不……取……天……地……之……规……”

“铸……人……间……之……尺?”

“让……那……些……混……沌……的……血……肉……”

“都……按……照……神……明……的……脚……步……行……走?”

草叶枯槁的手指,极其隐蔽地、如同描画着某种无形的轨迹,指向部落中央那口苦涩的咸水井,又指向工坊深处那日夜流淌着滚烫冷却水的石槽。

“水……流……不……息……”

“时……光……不……驻……”

“取……水……之……恒……”

“刻……时……之……痕!”

“名……曰……‘漏……刻’!”

“以……此……为……尺……”

“丈……量……工……坊……火……候……”

“丈……量……剑……卫……巡……行……”

“丈……量……祭……祀……时……辰……”

“乃……至……”

草叶浑浊的眼窝深处,幽绿的光芒如同鬼火般跳跃了一下,死死盯住秦霄青铜面具的眼孔。

“……丈……量……生……死……之……限!”

最后几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入秦霄意识深处那冰冷的秩序节点。一种前所未有的、能将时间这种虚无缥缈之物具象化、工具化的冰冷诱惑,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漏刻!掌控水流,如同掌控时间的流逝!将所有人的生命,都置于这冰冷水滴的丈量之下!效率!绝对的掌控!

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掠过秦霄腰间悬挂的铜镜镜面。镜面深处那些扭曲的鬼脸轮廓,仿佛在无声地尖啸、嘲笑着这试图窃取时光权柄的狂妄。

“铸。” 一个冰冷的单字,如同青铜坠地,从面具下传出。

草叶枯槁的身体极其轻微地一震,浑浊眼窝深处的幽绿光芒炽亮了一瞬,随即迅速隐没。他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早已预料到结果的冰冷。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姿态,朝着秦霄深深地佝偻下腰背。

“谨……遵……王……命……”

漏刻的铸造,成了穴熊部落继血铜方之后,新的、吞噬生命的漩涡。

地点选在了部落边缘一处相对僻静、靠近冰冷溪流的石崖下。这里远离工坊的喧嚣,只有溪水永不停歇的“哗哗”声,更衬出一种冰冷的死寂。

草叶亲自监督。他枯爪挥动,如同驱赶牲口。几十个被挑选出来的奴隶,在剑卫冰冷的监视下,如同行尸走肉般开始了劳作。他们用简陋的石锤和青铜凿,在坚硬的崖壁上开凿出一个巨大的、方方正正的石坑。石屑纷飞,汗水混合着石粉,在他们枯槁的脊背上留下道道污浊的沟壑。沉重的石料被从崖壁剥离,再由奴隶们用粗大的绳索拖拽、肩扛,运送到指定的位置。绳索深深勒进他们溃烂流脓的肩膀皮肉里,每一步都留下暗红的血印和痛苦的闷哼。

石坑被开凿得异常光滑、方正,内壁几乎垂直,如同一个巨大的石棺。接下来是制作核心部件——漏壶和受水壶。

这需要最细腻的陶工和最稳定的火力。陶臼死后,部落里手艺最好的陶匠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名叫土根。他和他的两个徒弟被从工坊的泥泞中拖拽出来,带到了这冰冷的溪流边。

巨大的陶窑被临时搭建起来。所需的陶泥被要求必须是最纯净、最细腻的河底淤积白泥,不能有一丝杂质。土根带着徒弟,日夜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溪水中,用冻得发紫、布满裂口的手,在河底一遍遍淘洗、筛选。手指被尖锐的贝壳和碎石割破,鲜血染红了浑浊的泥水,又被冰冷的溪流迅速冲淡。

陶坯的塑形更是如同酷刑。漏壶需要极大的容量和极其均匀的壁厚,受水壶则需要精确的容量刻度和一个能稳定显示水位的浮箭(用轻质木杆制成)。土根佝偻着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旋转的陶盘,那双因常年捏泥而关节粗大变形的手,此刻因寒冷和极致的专注而剧烈颤抖。他必须一次性成功。失败的下场,他不敢去想。汗水顺着他蜡黄的脸颊流下,滴落在未干的陶坯上,形成小小的凹坑,又被他用颤抖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抹平。两个徒弟在旁边筛泥、添水、控制窑火,动作小心翼翼,如同在伺候随时会爆炸的雷霆。

烧窑的过程更是煎熬。草叶要求火焰必须持续、稳定,温度不能有丝毫波动。土根和徒弟守在窑口,如同守着地狱之门。窑火吞吐的热浪灼烤着他们干裂的皮肤,浓烟熏得他们眼泪直流,咳嗽不止。他们轮流用破烂的兽皮扇着风,眼睛死死盯着窑火的颜色,不敢有丝毫懈怠。窑内陶坯细微的爆裂声,如同死神的脚步,每一次响起都让他们的心脏骤然停跳。

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提心吊胆的日夜后,巨大的漏壶和刻着精确刻度的受水壶出窑了。灰白色的陶体在溪边的冷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形状规整得如同神造之物。

然而,草叶枯槁的身影围着这两件器物转了一圈,浑浊的眼窝扫过漏壶内壁一处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釉色不均。

“瑕……疵……” 枯涩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穿了土根最后一丝侥幸。

土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枯瘦的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地面,指甲瞬间翻裂!

“草叶大人!求您开恩!这点瑕疵绝不影响使用!我拿性命担保!求您……” 他嘶哑的喉咙挤出破碎的哭喊,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鲜血瞬间染红了额下的碎石。

草叶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浑浊的眼窝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他枯爪随意地挥了挥,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两个剑卫上前,如同拖拽死狗般架起绝望哭嚎的土根。他那两个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徒弟,也被粗暴地一同拖走,拖向不远处那座专门为了铸造漏刻而点燃的、散发出不祥气息的小型祭炉。炉口翻滚着橙黄的铜水,贪婪地舔舐着空气。

“师傅——!” 徒弟凄厉的哭喊声在冰冷的溪流边回荡。

“不——!放过孩子!都是我的错!烧我!烧我啊!” 土根发出野兽般的哀嚎,挣扎着想去保护徒弟。

回应他的只有剑卫粗暴的推搡和草叶冰冷的注视。三人被拖到炉口,灼热的气浪瞬间烤焦了他们的头发和眉毛。土根最后绝望地望向那冰冷光滑的漏壶,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不解。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沉闷的落水声!三声短促到极致的、被巨大“嗤啦”声淹没的惨嚎!

祭炉的铜水猛地向上剧烈翻腾!浓烈的焦糊恶臭瞬间弥漫开来!炉口只留下翻滚的气泡和几缕袅袅的青烟。

草叶枯槁的身影立在炉前,浑浊的眼窝映照着跳跃的炉火。他枯爪轻轻捻动着什么,一丝极其微弱、混合着血腥和奇异草药味道的气息融入硫磺烟尘。仿佛这三条生命的献祭,只是为了让这计时之器沾染上更加冰冷的怨气。

漏刻最终被安装在部落中央一处新搭建的高台上。巨大的石坑作为储水池,光滑的漏壶被架设在石坑上方,底部开有极其细微的小孔。灰白色的受水壶置于下方,壶内竖着轻质的浮箭,箭杆上刻着代表时辰的刻度。

当冰冷的溪水被奴隶们一桶桶注入石坑,再通过木槽引入漏壶时,整个穴熊部落陷入了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注视中。

水滴。

第一滴晶莹的水珠,在无数双惊恐、茫然、敬畏的目光注视下,从漏壶底部那细微的小孔中渗出,凝聚,拉长,最终挣脱束缚,在死寂的空气中划过一道冰冷的轨迹。

“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轻响。

水珠坠入下方受水壶清澈的水面,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浮箭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向上浮动了一丝丝。

时间,这个原本只存在于日出日落、呼吸心跳之间的模糊概念,第一次被冰冷的水滴和浮动的箭矢,切割成了清晰可见、冷酷无情的刻度。

草叶枯槁的身影立在漏刻旁,浑浊的眼窝死死盯着那缓缓上升的浮箭。他枯爪抬起,指向那代表某个时辰的刻度,枯涩的声音如同冰面开裂,清晰地传遍下方每一个屏息的族人:

“水……至……此……线……”

“鼓……风……者……鼓……风……”

“锤……打……者……落……锤……”

“剑……卫……换……岗……”

“误……时……者……”

草叶浑浊的眼窝缓缓抬起,扫过下方无数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斩!”

最后那个“斩”字,如同青铜铡刀落下,砸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漏刻的滴水声,从此成了穴熊部落挥之不去的、冰冷的丧钟。

工坊内,鼓风的奴隶死死盯着漏刻旁负责看管的剑卫手中的骨棒。当水滴达到某个刻度,剑卫手中的骨棒猛地敲响一面蒙着兽皮的鼓!

“咚!”

沉闷的鼓声如同催命符!鼓风的奴隶如同被鞭子抽打,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巨大的皮囊!破败的“呼哧”声瞬间变得急促!炉火猛地一窜!

“咚!” 又一记鼓声!负责锤打的汉子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石锤砸下!“铛!” 火星四溅!翻动铜锭的学徒,动作必须快如鬼魅,稍有迟疑,滚烫的铜锭就会带来皮肉的焦臭和监工冰冷的眼神!

巡逻的剑卫队伍,不再依赖队长的感觉,而是死死盯着漏刻浮箭的位置。浮箭指向某个刻度,无论他们身处部落哪个角落,都必须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立刻出现在指定的哨位。晚一步?冰冷的军规如同悬顶之剑!

整个部落,被这冰冷、单调、永不停歇的“嗒…嗒…嗒…”声,强行纳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机械节奏之中。每一个喘息,每一个动作,都被那缓缓上升的浮箭所丈量、所驱赶。疲惫和痛苦被压缩到了极限,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颗心脏。

守卫队长山,一个如同岩石般沉默坚毅的汉子,此刻却成了这冰冷计时下第一个显形的祭品。

他负责的区域靠近部落边缘,一处相对僻静的木料堆积场。昨夜一场罕见的冻雨,让崎岖的小路变得泥泞湿滑如同冰面。他带着小队如同机械般踩着漏刻的鼓点巡逻,冰冷的青铜靴踩在烂泥里,发出“噗叽噗叽”的声响。

就在他们即将完成一次巡逻,准备按点返回交接时,一声压抑的、带着无尽痛苦的呻吟,从堆积场深处一个废弃的窝棚里传了出来!

山猛地停下脚步,覆盖着青铜护手的手按在了剑柄上。身后的队员也瞬间警觉。

“谁?!” 山低喝一声,声音在冰冷的雨雾中显得格外清晰。

窝棚里没有回应,只有更加痛苦、压抑的喘息和呻吟声,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断绝。

山眉头紧锁。漏刻的浮箭刻度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意识里。交接的时间快到了!误时……斩!草叶那枯涩而冰冷的宣判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

“队长……时间……” 一个年轻的队员声音发颤,眼神惊恐地望向部落中央漏刻的方向。

山死死咬着牙,腮帮的肌肉绷紧。职责?还是那垂死的呻吟?冰冷的律法和一丝残存的人性在他胸膛里激烈冲撞。他猛地一挥手,青铜护手在雨雾中划过一道寒光:“去看看!快!”

他带着两个队员,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窝棚。泥泞湿滑,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窝棚里,景象令人心头发紧。一个枯瘦如柴的孕妇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下的破草席已经被暗红色的血水浸透!她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双手死死抠着身下的泥土,指甲翻裂,身体因剧烈的宫缩而痛苦地痉挛、抽搐!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她显然是被部落驱逐的、无力缴纳血铜方或身患恶疾的“废人”,独自在这废弃之地等死。

看到冲进来的剑卫,孕妇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恐惧和绝望,身体挣扎着想向后缩,却只引起更剧烈的痛苦和涌出的鲜血。

“救……救孩子……” 她破碎的声音如同风中的残烛。

山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猛地回头,透过窝棚破败的缝隙望向部落中央!漏刻高台旁,代表交接时刻的骨哨,已经被人举起!尖锐的哨音即将刺破雨雾!

“走!” 山发出一声低吼,如同受伤的野兽!他不再看那垂死的孕妇,转身冲出窝棚,带着队员在泥泞中疯狂地奔跑!冰冷的雨水打在青铜甲胄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泥浆裹满了靴子,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到!在哨音响起前赶到!

然而,冰冷的泥泞和遥远的距离,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咻——!!!”

尖锐、凄厉、如同鬼哭般的骨哨声,穿透冰冷的雨雾,如同无形的利刃,狠狠地刺破了部落的死寂!也刺穿了山最后一丝侥幸!

哨音响起的瞬间,山和他的小队,距离指定的交接点,还有足足三十步的距离!他们狂奔的身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猛地僵立在冰冷的泥泞之中!

时间,到了。

冰冷的雨丝落在青铜面具上,汇聚成细小的水流,顺着冰冷的面具轮廓滑落。高台上,秦霄的身影如同青铜浇筑的雕像,纹丝不动。草叶枯槁的身影立在漏刻旁,浑浊的眼窝如同两口深潭,映着下方泥泞中僵立的山和他的队员。漏刻的浮箭,精准地停在代表行刑时刻的刻度线上,纹丝不动。

部落中央的空地,死寂无声。只有冰冷的雨滴落在泥地上的“沙沙”声,以及漏刻那永不停歇的、令人窒息的“嗒…嗒…嗒…”声。所有被驱赶来的族人,都如同冰雕般僵立着,巨大的恐惧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们看着泥泞中如同困兽般的山,看着高台上那冰冷的青铜身影,看着漏刻上那支如同死神手指般的浮箭。

没有审判。没有辩解。冰冷的律法如同漏刻的水滴,不容置疑。

草叶枯槁的声音响起,如同在宣读早已写好的死亡诏书:

“误……时……者……斩!”

“行……刑……”

冰冷的宣告落下。两个脸上涂抹着狰狞油彩、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剑卫,提着沉重的青铜钺(一种长柄大斧),踏着泥泞,一步步走向僵立在雨中的山。青铜钺的刃口在雨水的冲刷下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山猛地抬起头,布满雨水的脸上,肌肉因极致的愤怒、不甘和巨大的屈辱而扭曲!他覆盖着青铜护手的手死死握住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因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剧烈颤抖!他想怒吼,想质问,想反抗这不公的命运!但冰冷的军规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锁住了他的喉咙和四肢!违抗,意味着整个小队甚至家人的毁灭!

“队长……” 他身后的队员发出绝望的呜咽。

山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最终,那狂暴的反抗意志如同被雨水浇灭的火焰,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深不见底的绝望。他猛地松开剑柄,覆盖着青铜护手的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走向祭坛牺牲品般的姿态,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主动走向那两名行刑的剑卫。每一步踏在泥泞中,都发出沉重的“噗叽”声,如同生命最后的叹息。

他走到空地中央,在那座象征着冰冷秩序的漏刻高台正前方,缓缓地、面对着高台上那青铜面具的方向,屈膝,跪倒在冰冷的泥泞之中。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泥浆,瞬间浸透了他的皮裤。他昂起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脖颈流淌,眼中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彻底的空洞和死寂,如同两口枯井,倒映着铅灰色的、无情的苍穹。

行刑的剑卫面无表情,如同执行程序的机器。一人上前,用青铜长戈的尾端重重顶在山的后颈,强迫他将头颅深深地低下,露出脖颈。另一人则高高举起了那柄沉重的青铜钺!钺刃在雨中闪烁着死亡的寒芒!

所有族人死死地闭上了眼睛,或将头深深埋下,不敢去看那即将到来的血腥一幕。巨大的恐惧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只有漏刻那单调、冰冷、永不停歇的“嗒…嗒…嗒…”声,如同死神的脚步,清晰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秦霄站在高台,青铜面具隔绝了雨水和下方所有的绝望。他的目光落在雨中跪伏的山那低垂的、沾满泥浆的头颅上。冰冷的意识里,规则就是规则。误时,如同兵器有瑕,如同铜税不足,如同私藏污铜,必须清除。以儆效尤。维持秩序的效率高于一切。个体在律法的时间标尺前,毫无价值。

就在那沉重的青铜钺带着撕裂雨幕的风声,即将劈落,将山的脖颈连同那不屈的灵魂一同斩断的刹那——

“嗡——!!!”

狂暴的电子噪音混合着冷藏柜压缩机沉闷的启动轰鸣,如同亿万颗冰雹砸在秦霄的意识核心!

眼前的一切——高悬的青铜钺、雨中跪伏的山、冰冷的漏刻、草叶枯槁的脸——瞬间如同碎裂的镜面,疯狂地扭曲、闪烁、撕裂!

冰冷的、惨白刺目的冷光空间再次降临!巨大的不锈钢冷藏柜如同沉默的墓碑森林!

“视线”被猛地拉近!穿透凝结厚厚白霜的玻璃柜门!

柜内!惨白的冷光下!一层层锃亮的金属搁架上!

景象是最终的荒诞,也是最终的“答案”!

巨大的透明方形器皿内,盛放着的……是一具具被剥去衣物、如同标准工业品般赤裸的、冻僵的人类躯体!每一个都保持着一种凝固的、双目圆睁、嘴巴微张的惊恐表情!皮肤覆盖着厚厚的白霜!

更令人灵魂冻结的是,在每一具冻尸赤裸的胸膛正中央!心脏的位置!都被极其精密地洞穿、熔铸、固定着一柄柄闪烁着幽冷青铜光泽的——青铜短剑!剑身狭长,布满扭曲的血管状暗红纹路!与他兵器库中的杀戮兵器一模一样!

而最刺目的,是覆盖在每一具冻尸额头上方的、悬浮着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电子标签:

【品名:标准生命体-过期品】

【死亡时间:xx:xx:xx】(精确到秒的数字疯狂跳动!)

【处理方式:即时销毁】

【序列号:……】

一股浓烈到足以让所有平行宇宙陷入绝对冰寂的、混合着“秦霄”自身血肉特有的气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现代消毒水味道)、青铜剑刃的冰冷腥气、浓烈臭氧和制冷剂的冰冷气息、以及一种被精确计时、被判定“过期”、被等待“即时销毁”的终极绝望与虚无的冰冷气息,如同实质的、由“我”之尸体构成的绝对零度终点,瞬间将秦霄的意识彻底淹没、冻结!

这股气息,与下方漏刻那冰冷的“嗒…嗒…”声、青铜钺撕裂空气的风啸、山跪伏在雨中等死的绝望、以及草叶枯爪那掌控生死时辰的漠然,形成了最极致、最荒诞、最直指时间本质虚无的终极共振!

“嚓!”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利刃切入骨肉的钝响,混合着骨骼碎裂的“咔嚓”声,猛地将秦霄从混乱的感官风暴中拉回现实!

高台下,空地中央。

沉重的青铜钺已然劈落!

山的头颅脱离了脖颈,在冰冷的雨水中划出一道暗红的弧线,重重地砸在泥泞的地面上,滚了几滚,面朝上停住。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依旧圆睁着,茫然地望向铅灰色的、无情落雨的天穹。失去头颅的身体在原地僵直了一瞬,脖颈断口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大片泥泞!随即,那魁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轰然向前扑倒,重重地砸在血水和泥浆混合的污浊之中!

鲜血如同小溪般在泥泞的地面上蜿蜒流淌,冒着微弱的热气,与冰冷的雨水混合,颜色迅速变得暗红发黑。浓烈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雨水的土腥,弥漫开来。

整个部落死寂一片。只有漏刻那单调、冰冷、永不停歇的“嗒…嗒…嗒…”声,依旧清晰地回荡在血腥的雨幕之中,如同在为这被时间精准收割的生命,敲打着最后的、永恒的丧钟。

那水滴声,从未如此刻般冰冷刺骨。

漏刻的浮箭,依旧在缓缓地、不可阻挡地向上浮动。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对它而言,不过是水滴落入水面时激起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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