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卷 第五章 归途
晨光如金纱般铺满终南山麓，林悦独自站在最高处的观云台，昨夜的血色已然褪去，
唯有掌心玉佩还残留着淡淡的温热，山风拂过她的面颊，带来远山积雪的清凉气息
竹影的呼唤从山腰处传来，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急促，掌柜的，香铺来了批新货，
需要您亲自验看，她的声音穿过薄雾，惊起林间栖息的寒鸦，鸦群振翅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出奇特的韵律
林悦转身时目光微凝，竹影发间那朵紫云香开得正艳，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芒，
那抹淡紫在晨光中格外醒目，恰如小竹最爱别在鬓角的那朵，她的心口突然刺痛，仿佛有根弦被轻轻拨动
下山的小径布满露水，石阶上的青苔闪着翡翠般的光泽，林悦的脚步却异常轻盈，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路旁的草木带着雨后的清新，每片叶子都闪着晶莹的光，但她注意到，某些叶片上凝结的露珠竟呈现出完美的几何形状
越靠近山脚，空气中的异样越发明显，本应是清晨的集市喧闹，却寂静得可怕，
连惯常的鸡鸣犬吠都消失了，巷口的炊烟凝固在半空，仿佛时间在此停滞
竹影在山门下等候，脸色有些苍白，手中紧握着一卷账本，
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掌柜的，她欲言又止，眼神闪烁不定，袖口隐约露出绷带的痕迹
林悦注意到她裙角沾着未干的墨迹，那墨色透着诡异的蓝光，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像是实验室的特制墨水，你的账本，她轻声问道，是新的记账方式吗
竹影下意识将账本往后藏，这个动作却让腕间一道崭新的伤痕暴露无遗，
那伤痕形状酷似电路板的纹路，边缘还渗着淡蓝色的液体，
没，只是寻常账目，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仿佛喉咙里藏着什么装置
香铺就在眼前，门楣上\"林记香铺\"的匾额却有些歪斜，仿佛被人动过，
檐下挂着的风铃静止不动，本该随风作响的铜片凝固在半空，组成一个奇特的符号
推开店门的瞬间，林悦怔在原地，檀香的芬芳中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臭氧气息
店内陈列依旧，但每件物品都透着诡异，香料柜上的瓷罐泛着金属光泽，表面流动着数据流般的纹路，
账台上的算珠自行滚动，发出规律的咔嗒声，屏风上的绣画竟在缓缓流动，展现着现代城市的街景，车水马龙如同活物
最令人心惊的是，柜台后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拨弄香秤，那姿态，那侧影，
分明是已经消失的小竹，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身上，却投不下完整的影子
阿姐，你回来了，身影转过身来，露出与小竹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中闪着机械的蓝光，
我新调了款香，要不要试试，她手中的香匙微微颤抖，洒出几粒闪着微光的香粉
林悦倒退半步，袖中匕首滑入掌心，冰冷的触感让她清醒，你是谁，她的声音冷静得让自己都惊讶，目光扫过对方衣领下隐约露出的金属接缝
身影轻笑，腕间银铃作响，我是小竹啊，阿姐，你不认得我了吗，她向前走来，裙摆下露出金属的脚踝，行动间带着细微的机械嗡鸣声
竹影突然挡在两人之间，手中账本跌落在地，散开的纸页上满是复杂的化学方程式，有些公式甚至还在自动演算，掌柜的快走，这是个陷阱，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店门突然紧闭，沉重的落锁声在室内回荡，四周墙壁浮现出电路纹路，蓝色的光流在墙面上蜿蜒流动，香料柜移开，露出后面的金属舱门，整个香铺竟是精心伪装的实验室，空气中弥漫起消毒水的气味
假小竹的面容开始扭曲，皮肤褪去，露出银白的金属骨架，关节处伸出细小的探头，检测到目标情绪波动，启动捕捉程序，机械音冰冷无情，带着电子杂音
林悦反而笑了，她抚摸着心口的玉佩，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微弱脉搏，原来如此，你们还是不死心，她的指尖在玉佩表面轻轻敲击出一串密码
匕首突然发出嗡鸣，刀身上的星象图亮起蓝光，与玉佩产生共鸣，光芒在空中交织成北斗七星的图案，整个空间开始震动，货架上的香罐纷纷坠落，碎裂的瓷片中露出微型芯片
墙上的电路纹路突然改变流向，蓝色的光流汇聚成熟悉的图案，那是父母实验室的标识，标识下缓缓浮现一行小字：\"当虚假遇见真实，心灯自会指引归途\"，每个字都闪着温暖的金光
假小竹突然僵住，机械眼中闪过数据乱流，错误，程序冲突，她的金属手指开始颤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皮肤碎片从脸上剥落，露出底下真实的面容
竹影趁机拉开地板暗格，暗格中透出幽蓝的光芒，露出下面的时空通讯装置，装置表面布满了精密的按钮和指示灯，掌柜的，快，这是最后的机会，她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装置启动的蓝光中，全息投影缓缓展开，林悦看见真正的真相：父母并没有被困，他们一直在各个时空寻找解救她的方法，投影中显示着父母穿越不同时空的记录，而小竹，才是第一个发现时空裂缝的人，她为了保护林悦，自愿成为了时空锚点
假小竹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金属外壳寸寸碎裂，露出里面的人类面容，竟是晚娘，她虚弱地伸出手，皮肤上布满了实验留下的疤痕，悦悦，救我，他们用我的基因制造了复制体，声音中充满了痛苦的颤抖
整个香铺开始崩塌，现代实验室与唐代铺面交替闪现，时空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林悦站在裂缝中央，手中的玉佩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温暖而坚定，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力量
她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考验，是为了让她找到真正的归途，心中的迷雾渐渐散去，每一个记忆碎片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当最后一块砖瓦落下，烟尘散去，林悦发现自己站在熟悉的街市，朝阳正好，集市喧闹，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一切都真实得令人想落泪，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竹影端着新到的香料走来，发间的紫云香轻轻摇曳，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掌柜的，要试试新到的安息香吗，她的笑容温暖自然，腕间的伤痕已然消失无踪
林悦微微一笑，接过香箸，指尖触及竹影的手腕，感受到温热的脉搏，和正常人别无二致，好，她轻声说，我们重新开始，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街角
但在低头嗅香的瞬间，她看见香箸上刻着一行小字：\"时空稳定度97%，继续观察\"，字迹细微得几乎看不见，却清晰地印入眼帘
林悦面不改色地放下香箸，望向熙攘的街市，卖糖人的老翁，挑着担子的货郎，每一个身影都那么真实，却又都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违和，唇角扬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原来归途，才刚刚开始，而她手中的玉佩，突然轻微地振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这个想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