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玥看着云卿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如果你杀了我,那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第二件这样的玩意。”
她对自己的技艺有着十足的底气与自信。
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不少人致力于研发各类器具和机关装置,但是要想完全仿制出她这件作品来,哪怕是天赋极高又技艺精湛的人士,也需要耗费至少近十年的时间才能办到。
更何况这类精巧微缩型器物本身结构复杂,稍有误差就会失效。
尺寸越小,难度就越高,对工艺的要求近乎苛刻。
因此,这才成为了她唯一能倚仗的底牌和筹码。
听到这话后,云卿迟疑了一下,缓缓地收回了手中的小箭头,手不再抬起。
“好。”
他语气平静下来,“我可以答应你提出的条件。”
紧接着,云卿招呼侍从拿来笔墨纸砚、铺陈停当,准备签署协议或是写下字据之类的东西。
见他如此迅速地应允,蒋玥没有多说,转而又提出另一个问题:
“那么,我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你妹妹安然无恙。”
云卿回答得很简单。
但她不肯轻易相信这些话,坚定表示:“我要亲自见到她才放心。”
她的话语态度坚定,毫不退让。
面对如此强硬的姿态,云卿也无法拒绝,只得派人把蒋悦带来,安排她们相见。
蒋悦脸色红润,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进入甜美梦乡的样子。
她的呼吸平缓,睫毛微微颤动,仿佛正在做着一个宁静的梦。
“我只是让她吃了一些安眠药而已,她只是昏睡过去了,并没有大碍。”
云卿站在一旁淡淡地解释道。
“好,我需要一艘小船,每当我画出一张图纸,你就放一个人离开。”
蒋玥神情平静地下达了自己的要求。
蒋玥这话刚出口,几乎让站在对面的云卿忍不住笑出来。
“你这个条件……”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又忍住了笑声。
“有点意思。”
“蒋玥,我劝你一句,做人别太过分,太咄咄逼人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蒋玥目光直视对方,声音毫不动摇。
“如果你想得到我手里真正的东西,那就必须按照我说的方式去做。如果你不答应,那你现在就可以杀掉我,我没有任何意见。”
她说完后干脆地闭上了眼睛,脸上一片坦然。
那种完全不在意自身生死的状态,反而令人一时之间有些无从下手。
一个人一旦不再惧怕死亡,那也就彻底失去了一切可以被威胁的地方了。
“好吧……”
思虑片刻后,云卿终于点了头。
对他来说,比起杀掉蒋玥,他的确更想要那份藏在她手里的设计图。
他依言让人准备好一艘小船,停靠在岸边随时待命。
随后,蒋玥拿出了那张马车改良的设计图递给对方。
云卿的手下接到命令后,则是把还处于昏迷中的蒋悦轻轻抬到了船上。
蒋玥扫了一眼仍旧毫无知觉的妹妹,然后视线移到了彭钧身上。
“现在开始画吧。”
她语气冷漠地对彭钧说道,“这次别想着玩什么花招。否则——”
她一边说着,一边扬了扬手中锋利的刀刃,冷声警告。
“这把刀可就直接插进去了。”
冰冷的刀尖此刻正好抵在彭钧腹部的位置。
彭钧强作镇定地说:“我可以画图,但你的刀请拿远点。”
云卿不禁挑了挑眉梢,嘴角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意味。
“看来啊……你是真的挺在乎他的。”
面对云卿言语中的试探和好奇,蒋玥并没有理会,依旧紧绷着脸,继续默默地低头画图。
一旁有人打趣道:“听闻你说要在最近找个男人上门拜堂成亲,就是这家伙吗?”
蒋玥仍旧沉默以对。
她只是更加专注地继续手中的绘图工作。
这小玩意儿的构造当真是非常精妙。
“别想拿假的蒙混过关。”
云卿冷声威胁着。
“只要被我发现你们造假,你们蒋家,还有那个猎户一家,我一个都不会留。”
听到如此狠毒的话语,蒋玥只是缓缓地闭上双眼。
片刻后重新睁开,目光冷冷地望着他,轻声吐出两个字:“卑鄙。”
面对她的斥责,云卿却毫不在意地挥了挥衣袖。
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故作轻松地说:“我哪里卑鄙了?这不都是为了交易公平吗?”
蒋玥皱起眉头,冷静地质问他:“你看起来像是一位出身名门的贵族公子,而不是那些粗俗蛮横的山贼。你的家人知道你在外面做这些坏事吗?他们会怎么看现在的你?”
然而这一次质问却像是触碰了云卿的禁忌。
只见原本一直笑眯眯的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不该问的事,就别问。”
这位身份神秘、言行矛盾又深藏不露的云卿……
会不会就是她记忆之中小说里的某个角色呢?
那个人名叫沈寒。
早年间,年幼的他便被皇帝送到其他国家去做质子,直到二十岁才得以返回故国。
小说中塑造的沈寒是一个典型的外柔内刚的形象。
表面上温柔有礼,实则心机深远,且敢于挑战世俗,做了不少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如果眼前这个叫云卿的人正是那位沈寒。
那么暗影寨也许根本不是普通的匪帮老巢,而是他的私人根据地。
女主当初之所以会被囚禁在那里,想必也是听从了他的安排。
只不过书中对于很多情节和背景并没有写得很详尽,因此一切只能凭蒋玥的推测来进行判断。
假设她的这个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么如今沈寒的软肋……
一想到这里,蒋玥不由得微微低头,脸上平静如水,继续用笔勾勒着手中的图纸。
可是在内心深处,她的思绪却翻腾不止。
云卿则一直在盯着她看。
这个女人确实与众不同。
换作是别人,遇到这种情况只怕早已泪流满面,惊慌失措。
而她竟然还能保持镇定,甚至从头到尾都没露过一丝怯意。
起初为了应付他,她画的线条杂乱无章、看似毫无章法,仿佛随意挥就;但现在她的笔触却已经变得笔直清晰,落笔有力,节奏井然。
这说明她在冷静思考,在暗中计划着什么。
显然,她不是在被动应对,而是在观察,甚至——谋划。
真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