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怡的手指关节泛白，匕首在她掌心剧烈颤抖。
她望着被按倒在地的朱璃，嘴唇哆嗦得说不出完整句子。
“我...我没杀过人...”她声音细如蚊呐，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大师，您放过我吧...”
别说杀人，她连一只鸡都不曾伤害过。
此刻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学生，理智在提醒她：绝不能越过灵武者的底线。
“灵武者的使命，是斩妖除鬼、匡扶正义。”
这是父亲从小教导她的信条。
而她也不负期望，以优异的成绩考入灵武学院，成为父亲这个普通人最大的骄傲。
只可惜，五千灵币的高昂学费，最终让她的求学之路止步于一所普通专科院校——剑阁职院。
红袍人突然掐住王佳怡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直视自己狂热的瞳孔：
“这就是你的第一道心魔。”
他声音忽然变得异常轻柔，却让地下室温度骤降，“想想你的父亲吧，她可是等着你救命呢...”
王佳怡浑身一颤，匕首险些脱手。
“三秒。”红袍人松开手，竖起三根苍白手指，
“神明可不喜欢意志不坚的信徒。要么用她的血证明你的虔诚，要么看着你父亲停止呼吸。”
四周的白袍人突然齐刷刷抬起手臂。他们的声音如同机械般整齐划一，在密闭空间里不断回荡：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声浪像无形的铁锤，一下下砸进王佳怡的太阳穴。
她的瞳孔渐渐涣散，手中的匕首机械地举起，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般被推搡到朱璃面前。
“住手！”林小雨突然冲破钳制，声音撕裂了整齐的声浪，“看清楚！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和你一样，我们都是学生！”
“我们都有心中的信念，但从来不会突破道德的枷锁！”
诸葛月轻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王佳怡的匕首突然停在半空，刀尖距离朱璃的咽喉只有寸许。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的清明。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朱璃咽喉的刹那，林小雨体内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雷光。
无数电蛇从她周身毛孔迸射而出，将钳制她的白袍人尽数震开。
“雷霆坠！”
她双掌合十，一道水桶粗细的紫雷骤然劈开地下室天花板，裹挟着碎石与烟尘直劈而下。
雷光照亮了每个人惊恐的面容，轰然砸向红袍人。
红袍人却只是轻蔑地抬起枯瘦的手掌。
一道猩红灵力如匹练般横扫而过，竟将狂暴的雷霆生生绞碎成漫天光点。
破碎的电光中，他脖颈处，七道金纹熠熠生辉，在黑袍领口若隐若现。
“灵皇境七纹？！”林小雨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望着红袍人脖颈处渐渐浮现的金黄色灵纹，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
那是站在宛城顶尖的那批强者。甚至修为超过了她们的校长！
灵皇境的威压如泰山压顶，整个地下室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对抗神明，就是逆天而行！”
红袍人双臂轻展，袖中血雾如潮翻涌，顷刻间渗入大地，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染成混沌。
林小雨咬紧牙关，浑身骨骼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却仍倔强地挺直脊背。
“别...小看人......”她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一缕鲜血，“我们校长说过...星海学院......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林小雨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手中正在结印的灵力寸寸断裂。
她惊骇地发现，那些渗入地面的血雾竟像活物般缠绕上她们的脚踝，正在疯狂吞噬所剩无几的灵力。
红袍人缓步走来，嘴角轻扬，
“勇气可嘉。可惜蝼蚁再挣扎，也逃不过被碾碎的命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诸葛月突然身形暴起，灵力在掌心凝聚成一道寒芒，直刺红袍人后心！
“大胆！”红袍人头也不回，反身一脚踹出。
只见一道猩红气劲如毒龙般窜出，诸葛月还未近身就被狠狠踢飞，纤细的身躯撞在墙上，喷出一口鲜血。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红袍人袖袍一挥，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这里还轮不到你们放肆！”
朱璃艰难地抬起头，赤红的瞳孔死死盯着王佳怡：“快...逃...”
“他根本...不会救你父亲...”
“那玲珑果，有问题...”
王佳怡手中的匕首剧烈颤抖，刀尖在朱璃咽喉处徘徊。
她看着这个同龄少女苍白的脸，眼前不断闪现父亲病榻上痛苦的模样。
“还等什么？！”红袍人突然厉喝，声音如炸雷般在王佳怡脑中回荡，“你父亲的命，就在你这一刀之间！”
地下室里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浪。白袍人们高举双臂，惨白的面具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们机械地重复着：
“杀！”
“杀！”
“杀！”
那些学生们也跟着举起拳头，木然的面容上浮现出狂热的红晕，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吼叫。
声浪像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王佳怡的耳膜。
“杀！”
“杀！”
“杀！”
她站在朱璃面前，手中的匕首不断颤抖。
父亲痛苦的咳嗽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而眼前朱璃绝望的眼神又让她心如刀绞。两种声音在她脑中撕扯：
“救爸爸...”
“不能杀人...”
王佳怡的视线开始模糊，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理智。
红袍人的面容突然扭曲，宽大的红袍无风自动，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催命符：“还不动手？！”
他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王佳怡脸上，“优柔寡断，道心不坚，你父亲就该死在病榻上！”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王佳怡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嘴角却浮现出一丝解脱般的微笑。
“我...明白了...”
寒光闪过。
匕首没有刺向朱璃，而是狠狠刺向了红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