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路警官昏迷这三日,小赵可未曾有半分懈怠。除了不定时前往医院探望路警官,其余时间他都紧盯着电脑屏幕,仔仔细细过滤着电脑上闪过的视频信息。与他一同办案的小李,乃是中队里的刑侦专家。二人调取了工厂周边的交通与安防监控摄像头的影像资料,试图从中梳理出犯罪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李哥,您辛苦了,我先再去村里查访一番,这边要是发现可疑人员,您务必及时通知我。” 小赵说着,拍了拍小李的肩膀。
“好嘞,这边就交给我,咱争取早日找出凶手。” 小李爽快应道。
厂区院落的户主是邻村的一位农民企业家,此人曾开过农用机械厂,后来因产品更新不及时,厂子经营不善,只得停产。之后,他将这院子租给了一个外地商人,做起了服装加工生意。问及对那租客的了解,他只知道租客叫张华,是南方人,社会交际能力极强,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小赵心急如焚,一心想要找到张华,便再次来到了李家洼村口的服装厂。令他大为意外的是,这次开门的竟是他人,正骂骂咧咧地整理着床上的行李物品:“真他妈倒了八辈子霉,又碰上一个跑路的老板。”
“大爷,您这是要出门吗?” 小赵问道。
“出门?回老家去!老板跑了,干了活儿不给钱,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老人抬眼瞧了瞧小赵,没好气地说道。
这大爷约莫六十出头,中等身材,黑脸膛,嗓门粗大,一看便是地道的农村人。他似乎对小赵还有些埋怨:“你们早不查晚不查,说好明天就发工资了,你们倒是晚两天来啊,我还指望着发了工资给孙子买玩具火车呢。”
小赵心里明白个大概,便说道:“我理解您的难处,可您也得配合我们工作呀,找到跑路的老板,您的工资不就有着落了?”
“大道理我懂,你想问啥就直说,我可不怕他们打击报复,坏人就该被抓起来!” 大爷说完,转身坐了下来,“我前前后后在这儿干了两个多月,对他们的行事多少有些了解。”
从老人口中得知,这家工厂有三个老板:大老板人称华哥,平日里鲜少露面,好似住在城里的某某会所;二老板是个光头,叫豪哥,白天通常在屋里睡觉、喝茶,不大过问工厂生产之事;三老板是个戴眼镜的高个子,大家都称他万总,负责白天的生产,据说是个技术高手,还是网络行家。另外还有几个小青年,一般晚上才来,老人连他们名字都叫不上。晚上负责看门的是老庄,也是六十来岁,老家在南方,他们俩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交接班,彼此了解也不多。
小赵心想,这老庄应该就是路警官受伤那天早上开门的人,连忙问道:“那他们人呢?老庄也走了?”
“嗯,都走了。早上我来的时候,没找着老庄,看情形不对,我就给那个万总打电话,结果没人接。后来工人们来了,乱哄哄的,都搞不清状况。再后来房主刘成来了,他看了看厂房和设备,就让我们走,说老板跑路了,设备折价抵了房租。”
“其实这个刘成也不是啥好东西,他的租户跑了,欠了我们这么多工资,他也脱不了干系,结果全给推得一干二净,留下这些东西也不让工人拿,全叫车拉走了。”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抹泪,“农村人挣钱不容易,咋骗子这么多呢?”
“大爷,那您知不知道村口石桥的坠车事故?我们有个民警受伤了。” 小赵实在想不出啥安慰的话,只能同情地说,“我就是负责抓坏人的,盼着早日破案,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我听说了,我就住在前面村子里,早上听见警车响就出来瞅了瞅,这和这个厂子也有关系?” 老人满脸疑惑地问道。
“这只是我们的怀疑,谢谢您提供的信息,我们会深入调查。” 正说着,小赵的手机响了。只见他眼睛突然一亮,把手机推到老人面前:“您看看,是不是这个光头?”
手机上展示着一张照片,是一个光头模样的汉子,大约三十岁,嘴边还有一条伤疤。
“对,就是那个叫豪哥的,不过这张照片看着年轻些。” 老人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道。
小赵满心欢喜,谢过门卫老人,走出服装厂门口,又仔细读了几遍小李给他发的留言。原来,这个光头原名林子豪,曾在娱乐会所打架伤人,被拘留过,留有案底,目前全市的扫黑除恶专项工作组也正在调查他的资料,他有重大涉黑涉恶嫌疑。
“李哥,门卫指认的应该就是这个林子豪,您看看能不能通过扫黑办查查他近来的行踪?” 小赵拨通了刑侦专家小李的电话。
“小赵,你先回来,扫黑办刘队来了,正准备和你商量这事。”
“好,马上。” 挂掉电话,小赵立刻驱车赶回。
担任扫黑除恶专项办公室执行中队的刘队长早已在警队等候,见到小赵的第一句话便是:“林子豪这人现在不能抓!”
小赵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憋出几个字:“为啥?”
刘队长拉过一把椅子,让小赵坐下:“林子豪确实有问题,但现在还不能动手抓他,他背后的团伙还没彻底摸清,目前的罪证还不够充分,不能打草惊蛇。”
他瞧了一眼小赵疑惑的表情,接着说道:“你放心,他现在所有的行踪都在我们掌控之中,跑不掉的。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他参与黑社会性质的组织,拉帮结派、制假售假、强买强卖,坏事做尽。”
“那这种人还不抓?” 小赵按捺不住年轻人的火爆性子。
“我们怀疑他和十六年前的一宗谋杀案有关,希望通过他找到另一个同案犯。”
小李和小赵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