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千石林梦引?镇厄入梦来
御书房灯烬结花,朱笔悬案,墨渖未干。桓批奏既倦,伏于锦茵,遂昏然入梦。魂若飘蓬,倏然堕入旧境 —— 则南宫也。
视其处:窗棂腐,纸幂穿漏,风入辄作簌簌声;砖冷沁骨,案上惟敝箧、残碗,碗中犹存宿粥之馊气。昔年所着敝袍,犹覆于榻,袖间补丁宛然,乃当时寒夜纫缀之迹。庭中荒草没径,断碑半埋,碑字漫漶,仅辨 “囚” 字余痕。檐角碎铃,锈迹斑斑,风过则丁零作响,若泣若诉。
桓魂立殿中,抚壁观残:壁上有指痕,乃昔年无聊叩击所留;梁间有蛛网,网住尘灰与枯叶,一如当年困厄之绪。冷月穿窗,照其影孤悬,昔年被囚之戚、寒夜无眠之苦、对月思国之切,一一萦怀。魂似缚于斯,目之所及皆旧痛,耳之所闻皆旧声,竟不知梦是真、真亦梦,长陷此境,醒不得也。
吴朝南宫,夜永寒深,如浸秋潭冷水中。殿宇非仙宫圣构,乃前朝遗留的砖木旧殿:青砖铺地,缝间积着经年尘垢,偶有鼠蚁窜过,惊起细碎声响;楠木梁柱虽粗,却已泛出深褐,柱身多处漆皮剥落,露出内里的木纹,唯梁上悬着的 “玄元殿” 匾额,仍存几分昔日朱红,却也被蛛网半掩,显尽颓败。
此宫原是先帝避暑之所,自萧桓逊位被囚,便成了他的牢笼:高墙三丈,外绕铁栏,栏外日夜有羽林卫值守,甲叶碰撞声随夜风传来,断断续续,似在提醒他囚徒的身份;殿门虽未上锁,却有内侍晨昏看守,饮食用度皆需报备,连窗纸都是粗劣的草纸,透风漏寒,难抵秋夜霜气。
萧桓倚在木榻上,榻身是普通的榆木所制,年久已有些摇晃,榻上铺着一领旧棉絮,絮中结块,边角磨得发白,盖在身上,仍挡不住从窗缝钻进来的寒气。他身披一件半旧的青布棉袍,袍料粗硬,领口袖口皆有磨损,原是京营旧卒的常服,还是三年前内侍怜悯,从库房寻来给他的 —— 比起刚被囚时的单衣,已是好了许多。
榻前设着一盏油灯,灯盏是黄铜所铸,边缘生着绿锈,灯油是最次等的菜籽油,燃着昏黄的光,焰苗受夜风牵动,忽明忽暗,将萧桓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在斑驳的墙面上。灯芯烧到尽头,爆出一点火星,溅在灯盏里,发出细微的 “噼啪” 声,随即熄灭,只余下一缕青烟,带着菜油的焦味,弥漫在殿内。
七载囚居之戚,如寒雾般萦在萧桓胸臆。他鬓发已全白,发丝枯槁,沾着些许灰尘,用一根普通的木簪绾着 —— 那木簪还是他刚入东宫时,生母所赐,如今簪头已裂,却仍是他唯一的念想。额上皱纹深如刀刻,眼下是浓重的青黑,那是常年失眠、心绪郁结所致。
殿外传来羽林卫换岗的声响,甲叶碰撞声、脚步声、低语声,虽隔着重门高墙,却仍清晰可闻。萧桓侧耳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棉袍的袖口 —— 那里有一道浅痕,是当年他亲率京营出征,与北狄交战时,被箭矢刮破的,后来缝补过,却仍能看出痕迹。
他想起昔年京营的盛况:三万儿郎,皆身披玄甲,手持长枪,列阵于宣德门外,他站在城楼上,挥剑号令,声震云霄;那时的南宫,还是他常来避暑的地方,殿内铺着西域进贡的地毯,燃着龙涎香,内侍宫娥环绕,何等热闹。而今,京营早已被新帝拆分,旧部或被贬斥,或被流放,只剩他这个太上皇,困在这破败殿宇里,连见一面旧臣都难。
夜风更紧了,吹得窗纸 “哗啦啦” 响,似要被撕碎。萧桓起身,走到窗前,伸手去按窗棂 —— 窗棂是细木所制,已有些朽坏,触手冰凉。他透过窗纸的破洞向外望,只见高墙外的夜空,挂着一轮残月,月光惨白,洒在铁栏上,泛着冷光;栏外的羽林卫,正背对着殿门站立,甲胄在月光下泛着暗哑的光,像一尊尊没有生气的石像。
他想起今日内侍送来的饭食:一碗糙米饭,上面撒着几粒咸菜,还有一碗清汤,几乎看不见油花 —— 这便是他这个太上皇的日常用度。新帝虽未明着苛待,却也从未来看过他,连节日的赏赐,也只是象征性地送些旧衣旧物,似在提醒他 “安分守己”。
萧桓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窗棂上,只觉一股寒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口。他没有落泪,十载囚居,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无尽的麻木与怅然。殿内的油灯已灭,只剩下残月的光,透过窗纸的破洞,在地上投下几点细碎的白影,如霜似雪,更添凄凉。
远处传来更漏的声响,“咚 —— 咚 ——”,共敲了三下,已是三更天。萧桓站直身子,慢慢走回木榻,重新裹紧旧棉絮。夜风仍在吹,窗纸仍在响,羽林卫的甲叶声仍在传来,这一切,都将伴着他,度过又一个漫长的囚居之夜。
帝初入梦境,立于石林之麓,足下踏五色石径 —— 石乃女娲补天余料,分青、赤、黄、白、黑五色,青者引混沌之芯灵泽,赤者聚伏羲血脉金曦,黄者承神鳌地脉生气,白者镇蚩尤戾煞,黑者纳松魂清息。石面隐现八卦纹,乃伏羲亲手所刻,纹沟深寸许,内蓄松泉之露,踏之有轻响,如蓍草卜辞落地,声韵含 “守、护、安、宁” 四字真意。
抬眼望峰峦,皆神鳌背骨所化,嵯峨如剑,直刺苍穹。其骨经万年寒气化育,凝玄冰之精者,峰尖垂冰棱,长数丈,如水晶剑簇,映月华作七层琉璃光,光中隐现鳌魂虚影;聚苍松之魂者,石缝生古松,松干虬结如苍龙,皮上刻 “守疆” 二篆,乃女娲昔年以指尖血所书,篆间泛青芒,松针细长如兵戈,每片针端凝着极细的 “护魂霜”,风过则簌簌落,针触帝衣即化光,渗入血脉,解三百年郁结之滞 —— 帝忽觉胸臆间滞气散,如久旱逢甘霖,连呼吸都轻快几分。
石隙间出幽泉,曰 “松魂泉”,泉水晶莹如琥珀,底映星月,漾细碎金波,乃神鳌灵脉之精所化。泉声泠泠,若《护世辞》之滥觞,辞句隐于泉声:“鳌承天,娲补地,松守疆,帝护世”,反复循环,如上古圣贤在侧教诲。泉畔生 “醒神藓”,藓色青如翡翠,叶上印 “清心纹”,触之有温,能清心魔之扰。
帝缓步而行,见一峰壁刻古篆,字大如斗,笔力通神,乃女娲昔年神鳌承天时所书 “镇厄” 二字 —— 青篆为骨,赤篆为魂,青者引混沌力,赤者镇戾气,字间泛青芒,芒中藏极小的鳌魂粒子,似在守护此字。风过峰壁,篆文忽亮,射出两道光,绕帝周身三匝,化作 “护厄符”,符纹贴帝臂,隐而不见。
行至半里,道旁立一老叟,披苍松之裘 —— 裘以千石林万年古松之皮为料,混鳌魂丝织就,裘纹隐现 “鳌甲纹”,寒不可侵;持玄真木杖,杖身取终南玄真观上古玄木,木纹如流云,乃女娲补天时遗落之木,杖端嵌 “引魂珠”,珠泛淡青芒,能辨魂息、显真形;须发皆白,发间缠松魂絮,眉如古松枝,眸中藏星斗,乃神鳌左鳍残魂所化,名 “玄矶”。
叟见帝,拱手躬身,声如古钟:“吾乃神鳌左鳍残魂,守此石林万载。闻帝三百年困守,忧三界安危,心脉与鳌魂共振,故引帝入梦,观上古往迹,悟‘镇厄守世’之真义。”
帝亦拱手还礼,声含戚然:“朕困南宫三百年,唯守玄冰狱,未能除奸定乱,见上古圣贤遗迹,心实汗颜。愿闻先生详说石林之秘。”
玄矶颔首,引帝沿石径前行,杖尖点地,石上八卦纹忽亮,射出淡青光,映得周遭松影皆成兵卒之形,似在护驾。
行至石林深处,见一巨岩,高十丈,广五丈,岩面平滑如镜,曰 “忆世石”—— 乃神鳌背甲核心所成,甲质含混沌之芯余息,能映上古往事,岩周绕 “引魂草”,草色青,叶尖泛金,能聚魂息、显影像。
玄矶以杖轻点岩面,杖端引魂珠泛青芒,岩面忽起涟漪,如泉中投石,俄而光影骤生,映出上古共工怒触不周山之景:
初时,天地清明,四极稳固,江河顺道,生民安乐。共工氏乃水神,性烈,因与颛顼争帝,怒而触不周山 —— 山乃天柱,柱折,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天河之水倾泻而下,洪水滔天,溺杀生民,尸浮水面,哭声震九霄。黑气自地裂处涌,乃上古 “戾源”,触之则生民化厉鬼,天下大乱。
北冥之渊,神鳌闻泣声,自冰渊跃出 —— 鳌身广万里,背载昆仑之墟,四足如天柱,鳞甲泛玄光,乃混沌初开时孕育的神兽,掌 “承天护地” 之责。鳌见天倾,遂移身西北,以背承天倾之缺,四足立四极:前左足立东海,前右足立南海,后左足立西海,后右足立北海,撑地陷之墟。
天河之水落鳌背,鳌忍剧痛,背骨受天压而裂,血渗于地,化赤土,赤土上生古松,松魂吸鳌血,能镇戾气。然鳌力渐竭,背骨裂愈甚,七窍渗血,血滴入地,化今日石林之基 —— 基下藏鳌之灵脉,脉中蕴 “承天力”,能阻戾气上涌。
女娲氏驾云至,云色五彩,乃五色石之灵所化。娲取五色石,炼于烈火:青石引混沌之芯灵泽,补西北天倾之缺;红石聚伏羲血脉金曦,镇地裂之戾;黄石承神鳌地脉生气,育生民;白石纳松魂清息,安厉鬼;黑石锁天河之水,导江河归道。余石碎粒,撒于鳌骨,化玉甃阶、护魂瓦,嵌于石林,作 “镇戾符”。
娲见鳌力竭,以神丝缠鳌背,欲助其承天。鳌摇头,吐其灵核 —— 核乃混沌之芯伴生珠,径三寸许,色如墨玉,泛混沌光,能引混沌力解厄。鳌曰:“吾寿已尽,愿以残躯化屏障,护苍生。此珠藏于石林,他日若有戾祸,以伏羲血脉引之,可解厄。” 言罢,鳌魂散入石林,与松、石、泉相融:魂入松则松生 “守疆纹”,魂入石则石显 “镇戾符”,魂入泉则泉含 “清灵韵”,成南宫之天然屏障。
帝观之,泪落衣襟,泪触石径五色石,石上八卦纹忽亮,映出帝之泪影,影中泛金曦。帝叹曰:“神鳌舍身承天,女娲炼石补地,上古圣贤以己之命护苍生,朕三百年困守,何足言苦!”
玄矶曰:“帝乃伏羲后裔,血脉含护世之力,三百年守玄冰狱,非囚也,乃承上古圣贤之责。今观此景,当知‘守’非枯坐,乃以己为盾,护三界安宁。”
玄矶复引帝至一坪,曰 “演武坪”,乃昔年神农氏教民练兵之所。坪周绕古松,松枝皆向坪心,似列阵守护;坪中石面尚留戈矛痕,皆深数寸,乃上古神兵所击,痕内蓄松泉之露,泛淡金芒,触之似感上古勇士之魂息。
忆世石随帝与玄矶至坪,玄矶再以杖轻点,岩面光影又生,映神农氏演阵之景:
神农氏身披赭色兽皮,手持赭鞭,鞭乃神鳌尾骨所制,能引地脉生气。氏率部族勇士千余,于坪上演 “九曜阵”—— 阵以北斗七星为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分列七方;加日月二曜,日曜居东,月曜居西,成九曜之形。阵眼置神鳌灵核碎片,能引灵脉之力。
勇士皆披兽皮,持石斧、石矛,呼号震林,声含 “守土” 真意。氏挥赭鞭,鞭尖泛赤芒,点向阵眼:“守土者,非唯恃力,更恃心。心若定,石可作甲,松可作兵,戾气近阵则散!”
俄而,模拟戾气自坪外涌,如黑雾,触阵则化青烟 —— 阵眼灵核碎片泛青芒,七星方位勇士挥斧,斧风引松魂,成 “护阵风”;日月二曜勇士持矛,矛尖聚金曦,成 “破戾光”,黑雾遇风则散,遇光则消。
其后黄帝战蚩尤于涿鹿,蚩尤引戾气为军,黄帝尝引此阵之法,借石林神鳌灵脉,破蚩尤戾气 —— 阵眼置神鳌灵核,阵周绕千石林古松,松魂入阵,成 “松魂甲”,勇士披之,戾气不侵。
帝抚石上戈矛痕,指腹触之,似感上古勇士之体温,痕内松泉露沾帝指,化作极细的光丝,渗入帝脉,脉中金曦忽亮,似与上古阵力共振。帝叹曰:“朕昔年率京营战瓦剌,亦用‘九曜阵’,阵眼置京营旧符,今方知其源出神农,借神鳌灵脉之力!”
玄矶曰:“阵可变,心不可变。神农以‘守土护民’为心,黄帝以‘除戾安世’为心,帝以‘镇狱护三界’为心,心同则阵力同。帝三百年困南宫,守玄冰狱,即此心也 —— 虽身困,心不困,即守之真义。”
又行数里,至一泉,曰 “洗魂泉”,泉源出石林深处神鳌灵脉,泉水清莹如水晶,能映人心之真、显过往之迹。泉周绕 “忘忧草”,草色白,花泛青,能清悔意之扰;泉底铺五色石,石面映星月,漾金波,波中藏兵魂虚影。
帝临泉照影,影非自身老态,乃年少时模样:身披 “玄冰铠”,铠以玄冰狱寒铁与神鳌鳞甲混铸,甲缝织女娲神丝,甲面刻 “护疆” 二篆,篆间泛金曦;手持京营调兵符,符以神鳌背甲所制,符面 “镇天” 二字乃帝以血脉所书,符背刻 “九曜阵” 图;立于宣府卫城头,苍玄侍侧 —— 玄身披 “松魂甲”,持神鳌脊骨长枪,枪尖泛青芒;边军万余,皆披玄甲,呼号震城,声如雷,瓦剌骑兵望风而退。
影中玄通亦在,身着紫袍,袍角绣 “辅政” 二篆,持蓍草卜卦,草色青,卜得 “乾卦”,笑曰:“陛下天威,瓦剌必退,三界安宁指日可待!” 帝彼时意气风发,抚苍玄肩曰:“待退瓦剌,朕与卿共守此土,不负边军之望!”
忽影变,黑气蔽日,乃蚩尤残魂破玄冰狱 —— 狱壁锁戾符裂,黑气如潮,涌向南宫,溺杀生民,边军战死无数。帝引血脉灵力,掌心泛金曦,向玄冰狱而去,苍玄率兵卒跪于帝前,泪落衣襟:“陛下乃三界之主,不可以身犯险!臣愿率京营众兵守南宫外三百年,待陛下归位!”
帝彼时心忧苍生,恐兵卒因守南宫耗损魂灵,挥袖斥退:“无需守,朕不归!” 苍玄欲再言,帝已入玄冰狱,封狱门 —— 影中帝目有急色,未察苍玄眸中泪光,亦未察玄通立于侧,袖中藏 “蚀魂墨”,墨泛乌光。
影至此处,泉面骤起涟漪,黑气隐现,乃帝心中悔意引动戾气。玄矶曰:“帝心有悔?悔斥苍玄,悔未察玄通之奸,悔令京营兵卒魂散为草木?”
帝默然良久,指腹触泉面,泉水凉透指尖,似触三百年前苍玄之泪。帝曰:“朕悔!悔当年急功近利,未听苍玄之言,令京营兵卒魂散;悔未早察玄通之奸,致今日天宫动荡;悔困守南宫三百年,未能护边军、安苍生!”
玄矶杖点泉面,杖尖青芒泛,黑气散,曰:“帝无需悔。苍玄率卒化魂护林,非怨帝,乃感帝护世之仁 —— 卒魂入松则松生‘护主纹’,入苔则苔显‘巡疆符’,日夜守石林,阻戾气近南宫;玄通之奸,非帝之失,乃蚩尤戾气蚀心之祸,戾气如蛊,能乱人心,非帝之过;帝困南宫三百年,玄冰狱封印未破,三界未遭戾祸,此乃帝之功,非过也。且观泉下。”
帝俯首,见泉底有光,乃无数细小魂影,皆京营兵卒模样:或披玄甲、持长枪,或握短刀、守泉畔,皆巡行有序,护泉护松。影中苍玄立于石缝松下,松枝绕其身,化作 “护魂甲”,向帝拱手,口虽无声,帝心已悟其言:“陛下守狱,吾等守林,共护三界,无憾也!”
帝泪落泉中,泪珠泛金曦,触魂影,影皆化金芒,映得泉面如昼。金芒绕帝周身,化作 “释悔符”,符纹贴帝胸,三百年悔意渐散,如雾遇朝阳。
玄矶曰:“帝既悟悔,可随吾观石林之秘,此秘乃神鳌临终所留,能助帝他日破厄。”
引帝至石林最深处,见一窟,曰 “藏玄窟”,窟口覆玄冰,冰厚数尺,冰下泛青芒,乃神鳌灵核之力;窟门刻 “混沌” 二篆,乃伏羲所书,篆间嵌神鳌鳞甲,能阻戾气入窟。玄矶以杖轻点冰面,杖端引魂珠泛青芒,冰裂如蛛网,俄而冰化青烟,窟门开。
入窟数丈,窟内泛混沌光,乃神鳌灵核所释。窟底中央,置一玉台,台以五色石所砌,台心放一珠,径三寸许,色如墨玉,泛混沌之光,珠周绕 “守核纹”,乃女娲所刻,纹间泛青芒 —— 正是神鳌临终所留 “混沌之芯伴生珠”,珠内藏混沌初开之祥和力,能化戾气、解咒术。
珠旁立一石匣,匣以神鳌腹甲所制,匣面刻女娲篆文,曰 “镇厄钥”。玄矶启匣,出五色石一片,石分五面,每面刻篆文:青面刻 “伏羲血脉引”,赤面刻 “混沌力自显”,黄面刻 “松魂为媒”,白面刻 “石魄为介”,黑面刻 “守心为要”。
玄矶持石递帝,曰:“此乃女娲所留‘镇厄钥’,与帝伏羲血脉相契。他日玄冰狱有危,蚩尤残魂破封,以帝血脉引此石,石引混沌之芯伴生珠,珠释混沌力,可化戾气、固封印。然需帝心定如磐石,不可为心魔所扰 —— 心魔生则混沌力乱,力乱则钥失效。”
帝接石,石触帝指,石面篆文忽亮,与帝血脉共振,脉中金曦泛,石青面 “伏羲血脉引” 篆文与帝掌心纹相合,化作极细的光丝,连向混沌珠。珠忽泛强光,窟内混沌光更盛,似与帝血脉相通。
忽闻窟外戾气大作,如雷轰鸣,黑气涌至,似墨潮,涌窟内,化蚩尤虚影 —— 影高十丈,身披饕餮皮甲,甲上缠无数冤魂,手持饕餮骨所铸 “噬魂刀”,刀身泛乌光,刀风带 “蚀魂咒”,吼曰:“宸帝!吾乃不死之魂,三百年困于玄冰狱,今日必食汝血脉,灭三界,令苍生为奴!”
帝怒,脉中金曦骤盛,掌心泛炽金,欲引血脉力击之。玄矶止曰:“此乃帝心魔所化,非真蚩尤!帝心中有惧 —— 惧蚩尤破封,惧三界遭祸,惧自身无力,心魔借惧生,化戾影。帝若惧,戾气愈盛;帝若定,虚影自散!”
帝闻言,深吸一口气,收金曦,肃立如松。帝曰:“吾乃伏羲后裔,承女娲护世之责,守玄冰狱三百年,非惧蚩尤,乃忧苍生。然吾知,惧无用,唯守心定志,方能护世。汝乃朕之心魔,非真戾祸,何足惧哉!”
言毕,帝周身金曦大盛,如朝阳破雾,映得窟内如昼。金曦中泛出 “守世符”,符纹以帝之血脉为墨,绕帝周身三匝,向戾影而去。戾影尖叫,黑气遇金曦即化青烟,刀身乌光散,冤魂皆化金芒,被混沌珠吸尽。俄而,戾影消散,窟内复归清明。
玄矶抚掌曰:“帝心已定,‘镇厄守世’之道明矣!千石林者,非唯屏障,乃上古圣贤之智、神鳌之仁、兵卒之忠所聚。帝困南宫,非囚也,乃守此聚核,待时而动 —— 时至,则帝可破厄,归位护世。”
帝拱手谢曰:“蒙玄矶先生指引,朕知‘守’非枯坐,乃守心、守仁、守天下之望。心若定,身困亦能护世;心若乱,身自由亦难安。他日破厄,朕必令石林之德传于三界,不负上古圣贤、神鳌、兵卒之望!”
言罢,帝忽觉神思一收,松涛渐远,泉韵渐散,窟内混沌光隐。俄而,帝睁眼,仍在南宫玄元殿,寒玉床凉透脊背,长明魂烛焰如初,烛尖光珠中兵魂虚影仍在护主。
然帝掌心生一细痕,如五色石之纹,纹间泛青芒 —— 乃镇厄钥所留,隐而不见;袖中京营旧符,忽泛青芒,符上 “镇天” 二字与殿外千石林方向遥相引,似与混沌之芯伴生珠共振。帝知此梦非虚,乃神鳌、女娲、兵卒之魂所启,遂起身,对千石林方向深揖,心下已明:三百年困厄,非劫,乃证道之途;玄冰狱之守,非缚,乃护世之任。
殿窗月华如练,映得案上镇厄符隐隐生光,符纹与帝掌心血痕相契,泛金曦。帝取案上苔露茶,茶乃阿苔破晓时采千石林醒神藓、松魂泉所煮,茶面泛细若游丝的灵光,乃松魂之精。帝慢饮之,茶入喉,清苦回甘,三百年困守之戚尽散,心中唯余 “守世” 之定。
是夜,帝无复忧戚,立于殿窗,望千石林方向 —— 月华下,石林泛青芒,似神鳌、松魂、兵卒皆在回应帝之目光。帝轻声曰:“三百年守,非为己,乃为苍生。他日破厄,必令三界安宁,不负此梦之启。”
殿内长明魂烛,焰色更盛,烛尖光珠映出千石林混沌珠之影,与帝之血脉、京营旧符、镇厄符共振,似在共候破厄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