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成武朝中期,镇刑司副提督石崇(从二品)久蓄助德佑帝萧桓复辟之谋,值正阳门术士‘荧惑入南斗’谶语初传,遂遣镇刑司旧部为心腹密探,或扮商贾、或装文人、或化农妇,分赴京师东市酒肆、西市茶坊、南宫墙外、城隍庙诸要地,传‘萧桓乃永熙帝嫡孙,真命天子,昔年守宣府退瓦剌,遭谢渊构陷幽禁’‘荧惑入南斗,天象示警,非复位不能安社稷’之妄言。
吏部侍郎张文(正三品)为崇所胁 —— 崇握其去年贪墨考核银之账册,文遂私召吏部吏员于署内,令其借‘文官考核叙迁’之机,传‘附萧桓复辟者,复位后升三级、主官晋一品’之语;户部尚书刘焕(正二品)亦附之,焕贪粮库银买苏州田产,为崇所制,乃令户部吏员往各粮肆、驿站,传‘萧桓复位后免京师三年赋税、粮价减半’之谣,诱惑民心。宣府卫副总兵李默(从三品),昔年为萧桓旧部,崇又以‘私放瓦剌细作’之迹相胁,默遂暗递密信于南宫,言‘愿率宣府兵三百入卫,助陛下复位’。
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从二品)察市井流言异常,知是逆党造势,遂令暗探扮货郎、更夫、乞丐,散于街市,录下密探传谣说辞、短笺张贴痕迹(笺书‘萧桓复位,天下太平’),及张文、刘焕吏员传谣之现行,三递急报于太保兼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谢渊。渊时方以边事为急:核大同卫粮饷押运路线,防瓦剌细作劫粮;督宣府卫烽燧联动信号,补兵卒缺额;粮车已整装待发,大同卫兵卒断粮三日,实难抽手回京师肃逆。由是,京师民心渐为流言所惑,或叹萧桓‘蒙冤’,或盼‘免赋’,皆向复辟,逆党之势日盛,不可遏止。”
梵宇深谋客趁芳,红杏依墙妄语扬。
妄指龙幡承帝脉,谬拈星灯照复光。
僧徒逐势求高榻,香客贪安盼免粮。
唯听戍鼓心焚急,难遏香涛向逆狂。
镇刑司密室的烛火映着案上的《京师市井分布图》,石崇指尖在 “东市酒肆”“西市茶坊”“城隍庙”“南宫墙外” 等处划圈,面前站着五名心腹 —— 皆是镇刑司旧部,从六品的密探头领,个个面色沉肃,手里攥着早已拟好的 “传谣说辞”。
“你们五人,各带三名属下,分赴图上标注之地,按说辞传谣,不得有误。” 石崇声音低沉,拿起一份说辞递给为首的头领,“东市酒肆多是商贾,便说‘萧桓陛下昔年守宣府,击退瓦剌,乃社稷功臣,遭谢渊构陷才被幽禁’,勾起商贾对‘功臣蒙冤’的同情;西市茶坊多是文人,便提‘永熙帝遗诏,本传位于萧桓,代宗陛下是借谢渊之力夺位’,引文人对‘正统’的执念。”
为首的头领接过说辞,躬身问:“大人,玄夜卫暗探近日在市井巡查甚严,若被他们撞见,怎么办?” 他去年曾因传石迁旧党流言,被玄夜卫抓过,至今心有余悸。
石崇冷笑,从袖中掏出五枚 “理刑院令牌”—— 这是徐靖昨日从理刑院偷来的仿制品,足以蒙混玄夜卫暗探:“拿着这个,若遇玄夜卫,便说是‘理刑院查术士流言’,他们不敢多问。记住,传谣时别扎堆,混在百姓中‘闲谈’,入夜后再去城隍庙、城门楼贴短笺,务必让流言一夜传遍京师。” 他顿了顿,又道,“若有人质疑,便说‘南宫的魏奉先公公亲口说的’,借萧桓身边人的名义,增加可信度。”
五名头领领命离去时,石崇又叮嘱:“张文侍郎已令吏部吏员在官场传‘附萧桓者升三级’,刘焕尚书令户部吏员在粮肆传‘复位后免三年赋税’,你们只需配合他们,把市井民心搅热,便是大功一件,事后升你们为从五品!” 官官相护的核心,从来都是 “利益捆绑”,石崇深知这些心腹贪禄秩,许以升阶,便能让他们卖命。
东市 “和顺酒肆” 里,酒客满座,三五一桌,皆在议论 “荧惑入南斗” 的谶语。石崇的第一名心腹(扮成绸缎商)端着酒碗,凑到一桌商贾旁,故作不经意地叹气:“诸位可知,那南宫的萧桓陛下,昔年可是守宣府的功臣啊!七年前瓦剌犯境,他带三千兵卒守了宣府三个月,硬生生把瓦剌挡在关外,若不是谢渊大人嫉妒他的战功,在代宗陛下跟前说他‘有夺权之心’,他怎会被幽禁?”
同桌的绸缎商闻言,放下酒碗:“真有此事?我只听说萧桓陛下是因‘擅离宣府’被幽禁的。” 他做绸缎生意,常去宣府,对边境战事略知一二。
心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那是谢渊大人编的借口!去年我去宣府收账,听宣府卫的老兵说,谢渊大人怕萧桓陛下功高盖主,抢了他的兵权,才构陷陛下。如今荧惑入南斗,天象示警,就是要陛下复位,拨乱反正啊!” 他说着,瞥了眼邻桌的玄夜卫暗探(扮成货郎),见对方没注意,又道,“听说李默总兵已暗中递信给陛下,说‘若复位,愿率宣府兵入卫’,京营的秦云副将也有意归附,这大吴的天,怕是要变了。”
商贾们闻言,纷纷点头 —— 他们怕战事再起,影响绸缎生意,若萧桓真能稳定边境,自然愿意支持。酒肆掌柜也凑过来:“这位客官说得是!昨日户部的吏员来打酒,说‘萧桓陛下复位后,要免京师三年赋税’,咱们做买卖的,也能少些负担。” 心腹见目的达成,又喝了两碗酒,便起身往西市茶坊去,留下商贾们围着 “萧桓蒙冤”“复位免赋” 的话题,越议越烈。
西市 “清风茶坊” 里,几名文人正围着一张纸,讨论 “荧惑入南斗” 的天象。石崇的第二名心腹(扮成秀才)捧着茶盏,缓缓走过去,轻声道:“诸位先生,讨论天象,怎不提‘正统’二字?”
一名老文人抬眸,问:“哦?这位秀才倒说说,何为‘正统’?” 他是前朝举人,对 “嫡庶传承” 格外看重。
心腹放下茶盏,指着纸上的 “荧惑入南斗” 道:“永熙帝乃先帝,萧桓陛下是永熙帝嫡孙,按《大吴宗法》,本应继承大统;代宗陛下是永熙帝侄子,虽登基七载,却是借谢渊大人的兵权夺位,算不得正统。如今荧惑入南斗,便是天象提醒,要扶正正统,让萧桓陛下复位。”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 “遗诏副本”—— 这是石崇令属吏伪造的,上面写着 “永熙帝传位于嫡孙萧桓”,虽字迹粗糙,却足以蒙骗文人。
老文人接过 “遗诏”,反复查看,眉头渐舒:“若真有遗诏,那萧桓陛下复位,便是名正言顺!谢渊大人虽忠,却也不该助代宗陛下夺位。” 其他文人也纷纷附和 —— 他们寒窗苦读,盼的是 “正统治国”,若萧桓是嫡孙继位,自然愿附。
心腹见状,又道:“张文侍郎已在吏部传信,说‘若附萧桓陛下,复位后升三级’,诸位先生若能在文人间传扬‘正统’,日后便是‘从龙之臣’,何愁仕途无望?” 文人最盼仕途,闻言更是心动,当即有人提议 “写文章传扬正统”,心腹悄悄点头,起身往城隍庙去,留下文人围着 “遗诏”“正统”,争论不休,却都已是倾向萧桓复位之心。
南宫墙外的柳树下,几名妇人正坐着缝补,孩童在一旁嬉戏。石崇的第三名心腹(扮成农妇)提着竹篮,凑到妇人们身边,笑着说:“诸位嫂子,忙着呢?我昨日路过南宫,见墙内飞出一只信鸽,听说萧桓陛下已联络了边关大将,要复位了!”
一名妇人停下针线,问:“复位?复位了能给咱们什么好处啊?去年米价涨得厉害,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她丈夫是脚夫,近日因流言,生意都少了许多。
心腹放下竹篮,压低声音:“好处多着呢!户部的吏员说,萧桓陛下复位后,要免京师三年赋税,米价也会降下来,咱们妇人能少纳些布税,孩童还能去官学读书,不用交钱!” 她说着,摸了摸身边孩童的头,“你看这孩子多乖,复位后就能去官学,识文断字,日后做个小官,不比当脚夫强?”
妇人们闻言,眼睛都亮了 —— 她们最盼日子安稳,免赋税、孩童读书,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一名老妪道:“要是真这样,我倒盼着萧桓陛下早点复位!前日我去买菜,听卖菜的老说‘萧桓陛下是好人,昔年还给贫民发过粮’,想来不会骗咱们。” 孩童们也跟着喊 “要读书”“要免赋税”,南宫墙外的议论声,渐渐变成了对萧桓复位的期盼。
夜色渐深,城隍庙前的广场上已无行人,石崇的第四名心腹(扮成乞丐)提着灯笼,贴着墙根往城隍庙大门走,手里攥着一叠预制的短笺,上面写着 “萧桓复位,天下太平;免赋三年,孩童入学”,字迹粗黑,格外醒目。
他左右张望,见玄夜卫暗探(扮成巡夜更夫)往巷口走,忙躲进城隍庙的侧门,待暗探走远,才快步走到大门两侧的石柱前,将短笺一张张贴上 —— 石柱是百姓晨练、上香必看之处,明日一早,定能引来围观。
“动作快点,别被玄夜卫撞见。” 第五名心腹(扮成挑夫)也提着灯笼赶来,手里拿着另一叠短笺,“城门楼那边我已贴了十张,咱们再去巷口的磨盘旁贴几张,确保百姓出门就能看见。” 两人分工合作,一盏茶的功夫,城隍庙周边便贴满了短笺,灯笼的光映着 “萧桓复位” 的字样,在夜色中格外扎眼。
贴完短笺,两人正要离去,却见巷口传来脚步声 —— 是两名玄夜卫暗探!挑夫忙拉着乞丐躲进城隍庙的供桌下,屏住呼吸。暗探走过来,扫了眼石柱上的短笺,皱眉道:“又是逆党传谣,得赶紧报给秦飞大人。” 待暗探走远,两人才敢出来,压低声音笑道:“玄夜卫再查,也挡不住民心向陛下,白费力气!” 说着,便消失在夜色中。
玄夜卫北司的烛火亮至深夜,秦飞坐在案前,面前摊着暗探送来的 “流言传播录”,上面记着东市酒肆、西市茶坊、南宫墙外的传谣内容,还有城隍庙、城门楼发现短笺的事。张启(从三品玄夜卫文勘房主事)站在旁侧,手里拿着短笺的拓本,脸色凝重。
“逆党传谣的手段越来越密,连‘永熙帝遗诏’‘李默归附’都编出来了,再这样下去,民心会彻底倒向萧桓。” 秦飞指尖敲击案面,声音带着焦虑,“你令暗探:明日一早,去东市、西市抓传谣的镇刑司心腹,务必审出他们的头目;再去吏部、户部,录张文、刘焕令吏员传谣的现行,这些都是逆党惑众的铁证。”
张启躬身应 “是”,又道:“大人,谢渊大人那边已递了三封急报,他方核大同卫粮饷,说‘边军断粮三日,需先送粮,再查逆党’,咱们若单独抓传谣者,怕石崇会狗急跳墙,调动镇刑司密探反扑。” 他怕玄夜卫孤掌难鸣,毕竟镇刑司有数百密探,玄夜卫北司只有百余暗探。
秦飞点头,拿起急报,眉头蹙起:“谢渊大人说得是,边军不能断粮。这样,你令暗探‘只录证,不抓人’,先把逆党传谣的证据攒够,等谢渊大人送完粮,再一并动手。另外,令暗探加强对李默的盯防,若他真带宣府兵入卫,务必第一时间报来。” 他深知 “擒逆需先稳边”,若因抓传谣者耽误粮饷,边军哗变,后果更严重,只能暂忍,待时机成熟再收网。
次日一早,吏部衙署的庭院里,张文正对着二十余名吏员训话,手里拿着 “附议官员名单”,声音洪亮:“诸位都听着,萧桓陛下乃永熙帝嫡孙,复位乃正统之举,昨日石崇大人已递信,说‘复位后,附议者升三级,主官升一品’。你们今日去各官署传信,凡愿附议的官员,都把名字记在名单上,日后都是‘从龙之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吏员们闻言,眼睛都亮了 —— 他们多是从七品的小吏,熬了十年也未必能升一级,如今有 “升三级” 的机会,自然不愿错过。一名吏员上前问:“大人,谢渊大人那边若知道了,会不会怪罪咱们?” 他怕谢渊的刚直,去年有个吏员因私议南宫,被谢渊杖责三十,贬为庶民。
张文冷笑,从袖中掏出石崇送来的密报:“谢渊?他忙着送粮去大同卫,哪有空管咱们?再说,京营的秦云副将已暗中附议,李默总兵的宣府兵午时就到,谢渊孤掌难鸣,翻不了天!你们只管去传信,出了事,有石崇大人和我担着!” 他说着,把名单递给吏员,“记住,多劝那些贪禄秩的官员,比如礼部的林文侍郎,他去年丢了祭器,怕被降职,定会附议。”
吏员们领命离去后,张文望着庭院里的吏部大印,嘴角露出笑意 —— 他已在名单上给自己注了 “吏部尚书”,只待萧桓复位,便能取代李嵩,执掌六部之首,这 “从龙之功”,他志在必得。
户部衙署的粮肆前,刘焕正对着十余名吏员吩咐,手里拿着 “免赋告示” 的草稿,声音透着得意:“你们今日去各粮肆、驿站,告诉百姓‘萧桓陛下复位后,免京师三年赋税,今年的粮税减半’,再给每个粮肆送两石粮,说是‘萧桓陛下预支的免赋粮’,让百姓实实在在感受到好处。”
一名吏员皱眉道:“大人,国库的粮本就紧张,再送两石粮给每个粮肆,大同卫的粮饷怕是更不够了,谢渊大人那边若查起来,怎么办?” 他怕谢渊的严厉,去年刘焕挪用粮库银,被谢渊参了 “慢军之罪”,罚俸半年,至今还心有余悸。
刘焕摆手,从袖中掏出石崇的密信:“怕什么?石崇大人已令镇刑司密探在粮车必经之路设卡,拖延粮饷,谢渊现在忙着跟粮车较劲,哪有空查咱们?再说,百姓得了粮,定会拥护萧桓陛下,谢渊就算想拦,也挡不住民心!” 他顿了顿,又道,“你们只管去送粮传信,事后石崇大人许我‘户部尚书兼理藩院提督’,你们也能升一级,何乐而不为?”
吏员们闻言,不再犹豫,推着粮车往各粮肆去。刘焕望着粮车远去的背影,心里满是得意 —— 他贪财,更贪权,若能借萧桓复位升为 “理藩院提督”,便能掌管藩属国事务,捞更多好处,这 “附逆” 的买卖,做得值。
礼部衙署里,林文正对着 “祭陵奏疏” 发呆,面前放着张文派人送来的 “附议名单”。他去年丢了永熙帝的祭器,一直怕被谢渊参 “失察之罪”,如今见张文许 “复位后升一级”,心里便动了心,却又怕事败,连累家人。
“大人,户部的吏员来传信,说‘萧桓陛下复位后免三年赋税,百姓都在盼着’,张文大人也说‘李默总兵的宣府兵午时就到,京营已归附’,咱们若不附议,日后怕是要被降职。” 属吏站在旁侧,语气带着急切 —— 他是林文的远房侄子,怕林文错过机会,连累自己。
林文拿起名单,指尖在 “林文” 二字上犹豫:“可谢渊大人那边…… 他最恨附逆,若事败,咱们都会被抄家。” 他想起七年前谢渊助代宗登基时,斩了二十余名附逆官员,至今心有余悸。
属吏道:“大人,谢渊大人忙着送粮,哪有空管咱们?再说,石崇大人手里有您丢祭器的账册,您若不附议,他就把账册呈给谢渊大人,到时候还是要被降职,不如赌一把,若事成,就能升一级,还能把丢祭器的事压下去。” 官官相护的背后,从来都是 “胁迫与投机”,林文深知自己有把柄在石崇手里,不附议便是死路一条,只能咬牙在名单上签了字。
京营副将秦云的府中,石崇的密探正拿着 “附议信”,站在秦云面前,语气带着诱惑:“秦大人,萧桓陛下复位后,许您‘京营总兵兼都督佥事’,从二品的官阶,比您现在的从三品副将高两级,您若附议,日后便是京营最高将领,何乐而不为?”
秦云握着腰间的佩剑,眉头紧锁 —— 他是谢渊的门生,七年前谢渊举荐他任京营副将,他本不愿附逆,可 “京营总兵” 的诱惑太大,且他知道,李默的宣府兵午时就到,若京营不附议,定会被宣府兵压制,到时候还是要归附,不如早附议,还能得个 “从龙之功”。
“萧桓陛下真能复位?谢渊老师那边,我该如何交代?” 秦云的声音带着犹豫,他怕谢渊怪罪,更怕事败后被清算。
密探冷笑:“谢渊大人?他忙着送粮去大同卫,粮车已被石崇大人的人拦住,他现在自身难保,哪有空管您?再说,京营的兵卒多是萧桓陛下昔年的旧部,您若附议,兵卒们定会拥护,谢渊大人就算回来,也指挥不动京营。” 秦云闻言,想起京营兵卒近日对 “萧桓复位” 的议论,心里的犹豫渐渐消散,接过密探递来的笔,在附议信上签了字。
宣府卫的军营里,李默正对着三百名兵卒训话,手里拿着石崇送来的 “起兵令”,声音带着决绝:“弟兄们,萧桓陛下乃永熙帝嫡孙,遭奸臣构陷幽禁,如今荧惑入南斗,天象示警,咱们今日引兵入卫,助陛下复位,便是‘清君侧、扶正统’,事后每人赏白银五十两,升一级!”
兵卒们闻言,齐声应和 —— 他们多是萧桓昔年守宣府时的旧部,对萧桓有好感,且 “赏银五十两、升一级” 的诱惑太大,自然愿意起兵。一名校尉上前问:“大人,谢渊大人那边若派兵阻拦,怎么办?” 他怕谢渊的治军严明,去年有个边将擅离防区,被谢渊斩了,悬首城门三日。
李默道:“谢渊大人忙着送粮,粮车已被拦住,他没空管咱们!再说,京营的秦云副将已附议,咱们入卫后,与京营汇合,谢渊大人就算想拦,也挡不住咱们!”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自己是被石崇胁迫 —— 石崇手里有他去年 “私放瓦剌细作” 的把柄,不起兵便是死路一条,如今只能借 “扶正统” 的名义,赌一把复辟成功。
训完话,李默翻身上马,拔出佩剑,指向京师方向:“出发!助陛下复位,享荣华富贵!” 三百宣府兵齐声呐喊,跟着李默往京师疾驰而去,马蹄声踏过草原,震得尘土飞扬,复辟的援军,已在路上。
兵部衙署里,谢渊拿着秦飞送来的 “流言急报”,又看着陈忠(正三品户部侍郎)递来的 “粮车被阻禀”,眉头拧成疙瘩。杨武(正三品兵部侍郎)站在旁侧,手里拿着《京营布防册》,声音带着急切:“老师,石崇遣心腹传谣,民心已向萧桓,张文、刘焕、林文、秦云、李默都已附逆,宣府兵午时就到,咱们若再不调兵,京师就保不住了!”
谢渊放下禀帖,目光落在《大同卫粮饷册》上,上面写着 “边军断粮三日,急需送粮”,声音带着疲惫:“杨武,大同卫的兵卒已断粮三日,若不送粮,边军会哗变,瓦剌定会趁机来犯,到时候不仅京师危,北疆也会丢。可若送粮,石崇会趁机引宣府兵入城,复辟便成定局,这……” 他话未说完,便重重叹了口气 —— 一边是社稷疆土,一边是京师朝局,他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陈忠道:“老师,不如令岳谦都督(从二品都督同知)守安定门,拦宣府兵,您带亲卫送粮,这样既保边军,又能阻逆党。” 谢渊摇头:“岳谦都督掌烽燧联动,若调他守安定门,宣府的烽燧便无人看管,瓦剌细作会趁机潜入;再说,岳谦只有五百兵卒,拦不住三百宣府兵和秦云的京营兵。”
正说着,属吏送来玄夜卫的急报:“秦飞大人说,城隍庙、城门楼贴满‘萧桓复位’短笺,百姓都在盼陛下复位,玄夜卫暗探已录下传谣现行,请求您速回京师主持大局。” 谢渊接过急报,手微微颤抖,他知道,民心已倾,逆势已成,自己就算回京师,也难阻复辟之局,可身为 “护稷枢臣”,他又不能坐视不管。
东市酒肆里,百姓们已不再是议论,而是举着 “萧桓陛下万岁” 的小旗,高声呼喊。绸缎商们凑钱买了鞭炮,准备等宣府兵入城时燃放;酒肆掌柜拿出最好的酒,免费给百姓喝,说 “庆祝陛下复位”;连巷口的乞丐都拄着拐杖,跟着呼喊,盼着复位后能得些救济。
玄夜卫暗探(扮成货郎)混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场景,急得额头冒汗 —— 他已录下百姓狂热的模样,却不敢上前阻拦,怕被百姓围攻。他想起昨日传谣的镇刑司心腹,此刻正站在酒肆门口,指挥百姓喊口号,心里满是无奈:“民心已倒,就算录再多证,也难挽狂澜了。”
暗探正想往玄夜卫北司跑,却被一名百姓拦住:“你是货郎?快喊‘萧桓陛下万岁’,不然咱们就砸了你的货摊!” 暗探无奈,只能跟着喊,心里却清楚,京师的天,真的要变了。
午时已到,正阳门缓缓打开,李默带着三百宣府兵疾驰而来,兵卒们举着 “清君侧、扶正统” 的旗帜,盔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秦云带着五百京营兵在城门内等候,见宣府兵到来,忙上前躬身行礼:“末将秦云,恭迎李总兵入城,助萧桓陛下复位!”
李默翻身下马,与秦云并肩往城内走,百姓们围上来,举着小旗呼喊,鞭炮声此起彼伏,正阳门内一片狂热。石崇的心腹们在人群中穿梭,指挥百姓往南宫方向去,说 “去迎萧桓陛下入宫”,百姓们纷纷响应,跟着宣府兵、京营兵往南宫走,形成一条长长的 “迎驾队伍”。
玄夜卫北司的暗探们站在城门两侧,看着宣府兵入城,看着百姓狂热的模样,却不敢动手 —— 他们只有百余余人,若动手,定会被百姓和兵卒围攻,只能眼睁睁看着逆党得势,复辟之局,已成定局。
南宫墙外,萧桓身着龙袍,在魏奉先的搀扶下,走出侧门。百姓们见萧桓出来,纷纷跪地高呼 “陛下万岁”,声音震彻京师。李默、秦云、张文、刘焕、林文等官员上前躬身行礼:“臣等恭迎陛下,请陛下入宫复位,主持社稷!”
萧桓抬手示意百姓起身,声音带着激动:“朕承天应命,今日复位,定不负百姓所托,免赋税、安疆土、抚黎民,让大吴天下太平!” 百姓们闻言,热泪盈眶,跟着萧桓往皇宫方向走,宣府兵、京营兵在两侧护卫,玄夜卫暗探们远远跟着,却不敢靠近。
谢渊带着三十亲卫送粮至城门,见萧桓的队伍往皇宫走,百姓狂热、官员附逆、兵卒拥护,心里满是绝望。他握着尚方剑,却难以下挥 —— 他知道,复辟已成定局,自己就算带亲卫阻拦,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只会徒增伤亡,连累边军。
“老师,咱们怎么办?” 杨武的声音带着哽咽,谢渊闭上眼,缓缓道:“先送粮去大同卫,保住北疆,再做打算。” 说着,便调转马头,带着亲卫往大同卫方向走,身后传来百姓 “陛下万岁” 的呼喊声,刺痛了他的耳膜,却也让他更加坚定 —— 就算京师易主,他也要保住大吴的疆土,护住边军的弟兄。
片尾
午时的京师,复辟之势已成定局:南宫墙外,萧桓龙袍加身,率百姓、官员、兵卒往皇宫去;正阳门内,鞭炮齐鸣,“萧桓陛下万岁” 的呼喊声不绝于耳;玄夜卫北司,秦飞握着 “流言证据”,却难阻民心狂热;兵部衙署,空无一人,只留下案上的《大同卫粮饷册》,见证谢渊的无奈抉择;吏部、户部、礼部,官员们忙着准备 “复位庆典”,盼着日后升秩;京营、宣府卫,兵卒们护卫着萧桓,以为自己是 “扶正统之臣”。
皇宫的太和殿前,百官已列队等候,礼部尚书王瑾虽不愿附逆,却也只能站在队列中,神色复杂;代宗陛下的车架停在殿侧,无人问津;萧桓的队伍渐渐靠近太和殿,他望着殿上的龙椅,眼底满是激动 —— 七载幽禁的屈辱,今日终将化为 “复位之君” 的荣光,大吴的江山,今日便要重回他的手中。
谢渊带着亲卫走在往大同卫的路上,身后的京师越来越远,他握着尚方剑,心里却清楚,自己虽暂离京师,却不能放弃 —— 北疆的边军还在等粮,大吴的疆土还需守护,就算京师易主,他也要保住大吴的根基,待日后再图恢复正统。
卷尾语
暗中推助力案,非 “逆谋未遂” 之浅事,乃 “流言惑众、逆党借势成局” 之深刻较量 —— 石崇辈以流言为 “聚民心之器”,以官官相护为 “固逆局之基”,以利益诱惑、把柄胁迫为 “拉官员之绳”,终让萧桓从 “幽禁之君” 蜕为 “复位之主”,让民心从 “观望” 转为 “狂热”,让官员从 “犹豫” 变为 “附逆”,复辟之势,终成定局。
此案之诫,在 “民心易惑、官心易动”—— 逆党借 “功臣蒙冤”“正统传承”“福祉诱惑”,精准击中百姓对 “公平” 的期盼、对 “安稳” 的渴望,击中官员对 “禄秩” 的贪求、对 “把柄” 的畏惧,显 “民心官心皆需正道引导” 之理;谢渊、秦飞虽怀公心护纲,然边筹牵绊、逆势太盛,终难扭转大局,显 “护纲需统筹全局,早防早谋” 之要。
镇刑司的传谣心腹、城隍庙的短笺、正阳门的兵卒、太和殿前的官员,皆为 “逆党得势” 之注脚 —— 萧桓的复位之路已至终点,石崇的夺权之业即将落地,虽有谢渊、秦飞坚守北疆,然京师朝局已变,大吴社稷迎来转折。此亦为成武朝之危局,留 “流言可毁邦、公心需早护” 之镜鉴,待后世评说。
《大吴名臣传?谢渊传》载:“成武中期,逆党借流言谋复辟,渊方筹边,虽急报频传,然边军断粮、民心已倾,终难阻逆势,萧桓遂复位。渊叹曰:‘吾护得北疆,却失了京师,愧为枢臣!’” 诚哉斯言!暗中推助力案,非谢渊、秦飞之过,乃逆党谋深、民心易惑之故,亦为大吴朝局之转折,留待后续 “社稷安危” 之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