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物证全无，王宝当庭获释。
杜笙慢悠悠地抚平衣服褶皱，转身扫视那群怒视他的人，嘴角扬起不屑的弧度。
\"现在所有证据都没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次日，杜笙刚检查完货船，正要离开观塘时，方洁霞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已经提醒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会出人命？\"
杜笙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说不清的意味。
\"厉害，你们警察真是好本事！\"
方洁霞心里同样不好受，但她无法干涉湾仔警署的案子：\"王宝连证人的行踪都一清二楚，明显有人在背后保他，湾仔警署也很为难。\"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杜笙讥讽道，\"三司十三局，你们动得了谁？\"
王宝走私毒品的钱，大半都进了那些洋人的口袋，上面不保他保谁？至于重案组，不过是层层压制下的一个小部门，处处受制，能不出纰漏就不错了。
方洁霞如今还没资格质疑上级，只能转移话题：\"陈国忠的四个手下，两个被割喉，一个被刺穿心脏，另一个身中十八刀，全是王宝指使杀手干的，但我们没有证据。\"
王宝仗着新记的势力和保护伞，行事愈发肆无忌惮，已经严重威胁到警队声誉。
\"你的香江仔地盘和王宝相邻，如果能掌握他的犯罪证据，或者双方发生冲突，不妨和我联系，我们可以适当合作。\"
\"我已经让人查了，有消息再说。\"杜笙语气冷淡。
他之前再三提醒方洁霞，本想着等警方收拾王宝后顺势接管地盘，现在证人全死了，计划彻底泡汤。更何况警方那套讲证据的办案方式，和他们这些江湖人根本合不来。
\"东莞哥，王宝被放出来了。\"韦吉祥匆匆赶来汇报。
\"呵，效率挺高嘛，抓人磨磨蹭蹭，放人倒是积极。\"杜笙虽然早有预料，还是觉得可笑。
\"需要提前防备吗？\"
杜笙摆摆手：\"让香业街那边的弟兄别主动招惹就行，王宝刚出来，暂时没空搭理我们。\"
他在香江仔能调动的兄弟大约有两百人，从北角调三百人过来也用不了一个钟头。现在手底下总人数已经超过一千两百人，而且三个地盘还在继续招兵买马，突破一千五百人只是迟早的事。这个规模，已经快赶上一个中等社团了，真要打起来谁怕谁啊。
当然，要不是他地盘够大，场子多能提供足够的工作机会，要养活这么多弟兄可不容易，每个月光开销就要两百多万。看看恐龙、巴基、肥佬黎那几个，手下也就几百号人，还养得磕磕绊绊的。
王宝作为新记\"五虎\"之一，手下大概三四千人。不过王宝的人马跟忠青社那种充数的可不一样，都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名声，个个都有真本事。虽说王宝地盘比杜笙多，但分摊下来能调动的人手也不见得比杜笙多多少。
再说王宝也不是没有对头。尖沙咀倪家的长合社就跟他不共戴天，两边都是走粉的，本来就有仇。更别说王宝刚干掉那么多条子，现在差佬肯定死盯着他。就算他再狂，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投罗网。
杜笙果然没猜错。王宝听完瘦猴添油加醋的报告后，不但没什么反应，还漫不经心地问：\"损失了多少货和人？一百多万，死了伤了十几个弟兄。\"打着石膏的瘦猴摸不清王宝的心思，战战兢兢地回答。王宝挥挥手让他先下去了。
洪兴新话事人空降香江仔的事，王宝早就知道了。连杜笙以前的战绩，他也听说过一些。面对这种同样靠打上位的狠角色，王宝很清楚这种人的厉害，就算他再狂妄也不会轻举妄动。何况陈国忠和马军那两个疯子还在死咬着他不放，够他头疼的了。
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制约着他——龙堂！新记和洪兴都是香江四大社团，在龙堂都有常务理事席位。为了保住财路和维护江湖秩序，龙堂七位常务理事曾经约定：四大社团内部要是发生超过千人的火拼，特别是堂主级别以上的冲突，龙堂有权插手干预。对龙堂来说，这也是为了防止四大社团内斗伤筋动骨，影响到大家的根基。
当然，四大社团对外开战就不受这条规矩限制。比如最近新记和和联胜抢地盘，就打了场千人大战。结果林怀乐的佐敦区丢了两条街，大d的荃湾也不再是清一色的地盘。反过来，要是王宝大张旗鼓地去打杜笙的地盘，龙堂八成会出面干预。
真要是结下死仇，他有无数种方法置敌人于死地。
王宝叼着雪茄，吐出一口烟雾，随即招来手下低声交代了几句。
没过多久，杜笙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是王宝，今晚见一面？”
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低沉，杜笙虽未与他打过交道，但也不至于怀疑对方的身份，语气平静道：
“要谈就来香业街。”
“晚上七点，相逢**。”
王宝说完便挂断电话，根本不给杜笙回应的机会。
相逢**确实位于香业街，不过更靠近湾仔那一侧。
“这王宝未免太狂了，就不怕我们设伏？”
韦吉祥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手下人多势众，说不定还和雇佣兵有往来。”
杜笙神色淡然，冷笑道：
“关键是现在他被条子盯得紧，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韦吉祥无奈摇头，这王宝简直是享受国际要犯的待遇，不知道该说是风光还是讽刺。
“那接下来怎么安排？”
杜笙思索片刻，道：
“让飞机调集人手，准备好家伙，把那支擅长枪械的‘小队’布置在附近，别露出破绽。”
既然对方要谈，那就谈。
谈不拢再动手，本就是江湖规矩。
杜笙对王宝的人头和本事倒是有些兴趣。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胖子八成能爆出紫色奖励，再加上他本身实力不俗，真要爆出技能肯定不差。
更何况，湾仔的地盘比香江仔更肥，要是能打下来，还能和观塘、北角连成一片，相互策应。
可惜王宝是个麻烦精，真要动手也得等警方放松警惕才行。
时间还早，杜笙决定先去旺角一趟。
那家桌球馆已经完成交接，他得去签字，顺便给阿润的母亲放点权。
今天张美润没跟来，估计是被学校的事情绊住了。
“养和医院那边情况如何？”
前往医院看望小犹太的路上，杜笙随口问道。
“打听过了，这家医院的设备目前是全港顶尖的，心脏手术成功率至少有七成……”
韦吉祥将了解到的情况一一汇报。
养和医院作为全港知名的私立医院，医疗水平和服务都是一流，向来是富豪权贵的首选。
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公立医院虽然便宜，但排队太久，时间上耗不起。
所以杜笙选了私立医院，几十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大不了以后让小犹太慢慢还就是了。
咯吱——
听到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正埋头织毛衣的小犹太手忙脚乱地把毛线团塞到被子下面。她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与羞涩，像是做了错事被抓包的孩子。
“小犹太，身体好些了吗？”
见来人是杜笙而非护士，小犹太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已经好多了，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呀？”说着，她悄悄把织到一半的毛衣从被窝里抽出来，别扭地整理着线头。
杜笙将带来的礼物放在床头柜上，目光落在小犹太身上。她气色比前几天红润不少，即便穿着宽大的病号服，也掩不住那股清丽脱俗的气质。
“医生建议再观察两天，好好休息。”他的视线忽然被床边散落的毛线和半成品毛衣吸引，挑眉问道：“这是给谁织的？手艺不错啊。”
小犹太心虚地瞥了眼门外，声音细若蚊呐：“隔壁病房的阿伯订的……他说给一百块钱一件，反正我也闲着……”被杜笙带着笑意的目光盯着，她耳尖微微发烫，显得有些局促又可爱。
杜笙忍不住轻笑，但想到“小犹太”这称呼的由来，又觉得合情合理。“靠双手挣钱是好事，老天爷不会亏待认真生活的人。”他拿起毛衣端详，针脚细密整齐，不由赞叹：“这手艺开个店都够用，说不定住院费都能赚回来。”
见杜笙神色真诚，没有丝毫嘲弄的意思，小犹太眉眼舒展开来，露出难得的明媚笑容。以往与人交往时，她总因出身卑微而自觉低人一等。但杜笙虽来历不凡，却从不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对她，这份平等相待的尊重，正是她愿意敞开心扉的原因。
想到住院耽误的工作，她又愁眉苦脸地叹气：“这次请假这么久，补贴肯定没指望了……”
杜笙笑而不语，转身打开带来的餐盒。小犹太这才注意到桌上的东西，好奇道：“咦，这些是什么？你要去扫墓吗？”
杜笙无奈地将一束鲜花塞进她怀里：“虽然这花常用来祭奠，但它也能表达祝福，送你难道不行？”他又拿出几个精致礼盒：“这些补品记得按时吃，别又放到过期，到时候又得住院……”
听着对方如恋人般温柔叮嘱，小犹太心里泛起一丝甜意，可看着那些贵重礼物仍有些迟疑：
“这些东西得好几千吧，太让你破费了......”
杜笙暗想那根人参就不止这个价，但说出来她肯定不收，只是笑笑：
“没多少钱，你乖乖养好身体，出院后我带你去检查心脏。”
他刻意不提要带她去养和医院做术前调理，免得把这姑娘吓着。
小犹太虽然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了些钱，但明白这种手术的费用远远不够，更没想过能去那样的大医院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