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聪明,想必已经意识到自己中毒,只是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毒。
从她脸上看不出丝毫焦虑,也从未提起解毒的事情,可见她只是把它当作监察院常用的控制手段,并不担心。”
笵贤点头同意,随后沉思片刻说道:“另一种可能是她和陈平平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陈平平表面上为她解了一种毒,但她不知晓体内仍有另一种毒存在,因此她才毫无顾虑。”
枚橙安笑着反问:“你怎么确定陈平平与她有过这样的交易?你的理由是什么?”
笵贤摊开双手,表示无从得知。
司里里非同一般,她是北齐小皇帝与外界沟通的关键人物,这样重要的人我才重视,陈平平这种深思熟虑之人怎会忽视?
枚橙安听后点头。
“有道理,不过你对陈平平的看法有些像对待晚辈的态度。”
笵贤愣了一下,勉强笑了笑。
“没关系,这只是私下讨论,不必太在意。”
枚橙安挑眉一笑,不再多说。
笵贤喝了一口茶。
“这事回头你帮我留意一下,尽量从她那里了解她与陈平平之间的约定。”
枚橙安翻了个白眼。
“说得简单,怎么问?”
笵贤一愣,随即露出一丝笑容,对他挤眉弄眼。
“也不是不可以。”
枚橙安被他逗乐,但很快收起笑意,瞪了他一眼。
“就算真有约定,关乎生死大事,她也不会泄露,你在想什么?”
笵贤依旧嬉皮笑脸。
“不说别人不代表不能对你讲,你们关系特殊。
只要……”
话还没说完,一口茶喷得他满脸狼狈。
咳嗽不已的枚橙安好不容易缓过来。
“咳,我的天,这是什么描述?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哈哈,不对,我说错了。”
笵贤闭眼不动,茶水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桌上。
“啪嗒,啪嗒……”
枚橙安心中警觉,故意调侃。
“打坐呢?被喷了就想出家?不动弹不像平时的好脾气啊。”
笵贤慢慢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反应是……惊呆了?为什么不反击?
枚橙安准备随时避开可能的攻击。
但让他失望的是,笵贤完全没有反击的意思,只是冷漠地看了许久,接着继续刚才的话题。
“稍微表现一下魅力,她不就着迷了吗?获取情报岂不是轻而易举!”
话虽轻浮,但笵贤语气严肃,让人不寒而栗。
枚橙安果断答应,挥了挥手。
“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他的态度转变太快,让正维持高冷的笵贤忍不住笑出了声。
指着枚橙安,笵贤的手指在空中颤抖半天才作罢,无奈笑道:“行,你厉害,我认输。”
枚橙安咧嘴笑开,露出洁白牙齿。
“呵呵。”笵贤翻个白眼,拿出手帕擦脸后丢到桌上,“北齐那位皇帝的情况,她有没有告诉你?”
枚橙安连连摇头,“问了两次,第一次被转移了话题,第二次她说不用想了。”
笵贤点点头,未再多言。
“你们相识不久,她还没到完全信任你们的地步。
多相处些日子,熟悉了或许就说了。”
枚橙安皱眉,“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是设局吧?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笵贤一愣,随即惊讶地说:“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这种人不做这种事,岂不是浪费了?”
枚橙安沉思片刻,耸耸肩,“确实有道理。”
“噗哈哈哈哈哈……你果然如此!”
“哈哈,彼此彼此。”
“哈哈,太好了!来,干一杯,敬她!”
“嗯,敬她。”
……
与此同时,郭宝坤与赵大等人持续执行追击任务。
即便过程中遭遇诸多怪异事件,让郭宝坤身心俱疲,但他追击的信念始终未变。
其余细节暂且不论。
随后几天,枚橙安的表现逐渐改变。
最初他只是偶尔在司里里的马车旁逗留一两个小时,后来变成一天两次,每次停留的时间不变。
最终,他几乎每一段行程都出现在司里里的马车里,好似那已经成了他的固定位置。
使团成员们的反应也有所转变:从最初的惊讶议论,慢慢转为沉默,直到最后见怪不怪。
在人际交往中,男女之间的感情故事总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更何况牵涉到的人物身份如此显赫。
一边是昔日的神童,如今诗名远扬,文坛领袖,年轻有为的伍品官员,也是备受期待的青年才俊。
另一边则是昔日京城着名的花魁,艳名在外,同时也是敌国秘密派遣的重要密探首领,未来北齐皇妃的潜在人选,同样引人注目。
这样两个处在公众视野中的重要人物若有所交集,尤其是情感上的互动,自然引起广泛关注。
这一话题迅速成为众人热议的中心,随着旅程推进,热度不断上升,各种猜测和评价层出不穷。
然而,这阵风潮来得急,去得也快。
不过几天,就无人再提此事,毕竟事实胜过一切。
有见识的人认为,才子佳人的相遇再寻常不过,无需过多揣测。
俊男美女彼此吸引、沟通情感,本就是人之常情,何错之有?
至于为何枚大人毫不避讳地与司里里同行,正是因为他坦率无惧,内心坦然,自然无需掩饰。
总之,无论两人之间是否存在特别的关系,这都很正常。
如果没有这件事,反而能证明他们品行端正。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费口舌?
众人听后各自散去,毫无争议。
王起年站起身子,淡然一笑,转身离去,心中已将流言化解。
队伍离开京都后,速度显着提升。
没有了守备师将领的冷眼监督,众人如释重负,枚橙安与笵贤尤其轻松。
行进路线虽需保密,但仍沿主干道前行,途经之处,地方官员纷纷设宴招待。
此乃重要使命,无人敢怠慢。
带队的两位使臣——小笵大人与小枚大人,一位初露锋芒,一位威名远播,影响力相当。
各地接待十分周到,盛宴丰盛,更有才艺表演助兴。
席间,官员们竭力奉承,吹捧之声不绝于耳。
起初,枚橙安与笵贤尚能保持冷静,时间久了,也难免有些飘然自得。
然而并非全然好事,每轮夸赞后总有人要求即兴赋诗,令两人颇为困扰,只能反复解释宴后无棂感、近期不作诗。
喜忧参半,实为常态。
烦扰之事
与人应酬让枚橙安倍感疲惫,虚伪客套耗尽精力。
纵然言谈喧嚣,静心细想,枚橙安对参与宴会的态度仍是积极的。
宴席上,总可见歌女身着轻纱翩翩起舞,她们优美的身姿、典雅的姿态,搭配若隐若现的装束,令人赏心悦目。
受岳父悉心指导,枚橙安渐渐对歌舞艺术产生兴趣。
通过深入研究与实践,他逐渐形成独特见解,日渐成熟。
舞之美,除容貌、身材、姿态等基本要素外,服饰的选择与搭配亦不可忽视。
比如宴会上的佳人,半露半掩,艳而不俗,宛如琵琶半遮面般含蓄,另有一番韵味。
当然,动作规笵、音乐配合、节奏感也是必要条件。
能登宴席的舞者,大多来自本地青楼顶尖,技艺自然精湛。
虽队伍中有位来自京都的传奇人物——前青楼花魁司里里,她容颜绝世、身段曼妙,但即便如此,在马车狭小空间、缺乏伴奏情况下,枚橙安难以领略其风采。
何况,司里里无法像宴会舞者那样大胆着装,展示迷人魅力。
每位舞者皆有独特之处,彼此互补。
枚橙安认为,世间美女各有千秋,为一人舍弃众多佳人实在可惜。
从欣赏角度而言,他主张体验多样之美,不挑剔、不局限。
但这并不代表他接纳所有女性。
首先,对方须符合“美女”标准,在外貌、身材、舞技方面有所亮点。
从实际接触角度看,枚橙安的要求更高,此不赘述。
宴会结束后的娱乐环节,枚橙安总是兴致缺缺,主要原因在于他对自身健康状况的担忧。
笵贤的看法也与此相近,原因类似。
除了个人的修养,他还时刻牢记自己作为领队的职责,对于肖恩的某些行为感到忧虑。
此时,副领队的角色显得尤为轻松,无需承担太多责任,压力自然也就小了许多。
他们对这些轻松的节目并无太大兴趣,但总有人乐在其中,比如王起年和高达,他们对此非常满意,甚至乐此不疲。
在他们看来,能有当地名妓的陪伴,夜晚的乐趣远远胜过在家的平淡日子。
即便如此,在公开场合,他们还是会有所克制,注意言辞不会过于唐突,以免引起家中妻子的不满。
对此,枚橙安和笵贤虽然表面上不以为然,但内心深处难免有些羡慕。
……
使团离开京城已有半个多月,这段时间,枚橙安大部分时间都在司里里的车厢里度过。
不过,这并非一直如此。
随着队伍逐渐接近北方边境,他需要频繁与笵贤商议事务,因此必须抽出时间处理公事。
司里里熟练地剥着橘子皮,仔细去除白筋后,将果肉送到枚橙安嘴边。
枚橙安靠在司里里怀里,闭着眼品尝,没有多说话。
“甜吗?”
司里里温和的声音如同她的眼神一样柔和。
“甜。”
简短的回答略显敷衍,但司里里并未在意,微笑着递上了另一片果肉。
“你在想事情?”
轻声询问得到了同样轻柔的回应。
“嗯。”
“想什么?”
带着几分好奇的语气传来,伴随着咀嚼和吞咽的声音。
“在想一个弟弟。”
司里里微微皱眉,有些意外。
“弟……弟弟?”
“嗯。”
司里里轻轻一笑。
“小弟我能理解,老弟也不奇怪,年纪稍长、关系亲密的男子之间常常这样称呼。
但这两者放在一起……我就糊涂了。
请问兄台,这位弟弟到底是年轻还是年长呢?”
枚橙安被这个问题逗得轻笑出声,缓过神来回答:“唔……这个弟弟啊,哈哈,真的很有趣!怎么会这样称呼?”
司里里不明所以,却还是配合地笑了。
“奇怪吗?”枚橙安摇头浅笑,“其实,他年纪不大不小,大概比我大一两岁。”
司里里更加好奇:“比你年长,为什么叫他弟弟呢?”
枚橙安的笑容淡去,这个玩笑确实有些无趣。
“他年纪虽比我大一些,但性格天真,说白了就是有点孩子气。”
司里里立刻明白了,轻声应了一句,展颜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剥橘子、喂食。
最近的相处中,她只觉得枚橙安温柔有趣,不知不觉竟忽略了两人身份的不同。
她开始享受车厢内的二人时光:有时他靠在她怀里,有时她靠在他身上;偶尔牵着手赏景,偶尔低声交谈,偶尔嬉笑玩闹,总能找到新的话题,就像此刻这般惬意。
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留意,又或许是刻意忽略,深心里她竟希望这段路途延续得更长,最好永不终止。
“提到……”
司里里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