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橙安笑道:“刚走没多久你就到了。”
笵贤哭笑不得,“还好没遇到,不然估计又得挨一刀。”
枚橙安摆摆手,“不至于。”
笵贤耸耸肩,未作正面回答。
“对了,今天早上听郭少的意思,似乎是他爹被抓的事怪在我头上,真是莫名其妙。
我还打算跟他解释清楚,可这家伙一击不成就跑了,怎么喊都喊不住。
他跟你提过这事吗?有没有说明为什么要赖我?我觉得这事挺冤的。”
枚橙安点头说道:“提过。
实际上,郭攸之被抓那天,由于一些意外,就已经将责任归咎于你了。
郭宝坤认为他们的计划失败,反而被你反击,这才导致郭攸之被抓。
郭攸之比儿子更清楚一些,但也并非完全明白。
他认为自己被抓是因为郭宝坤在夜宴前对你说话不当,透露了太多信息。
他不知道的是,就算郭宝坤没说错话,他也躲不过被抓的结局。
毕竟只要调查长公主和庄墨韩的关系,他早晚会被发现。”
笵贤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对啊!这些你没给他解释清楚?”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也听进去了。”
笵贤对此表示怀疑,“单看他那一刀,显然没听进去啊!”
枚橙安笑着摇头,“不对不对,他确实是听进去了。
当时他还想跑到笵府找你,求你原谅,放了他的父亲呢。
以他的性格,要是不信,怎么会想着跑来找你哭诉?”
笵贤被这话逗得哭笑不得。
“就算信了又能怎样?用刀报复也不妥。
既然信了,应该怪罪长公主才对。
她为了自保,把他的父亲卖了,跟我这个受害者有何关联?”
枚橙安笑着回应:“若不是你狠狠教训了郭宝坤,让他躺床上半个月,郭攸之会记恨你吗?若不是长公主要对付你,他们父子又怎么会卷入其中?如果没有这一切,他父亲还会被抓吗?现在他父亲被抓,你能说和你毫无关系?”
笵贤张大嘴,震惊不已,“这也行?这不是胡闹吗?再说,他该怪太子才是。
若不是太子让他针对我,我也不会动手。”
枚橙安依然笑着,“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很多事情都有连锁反应,不是谁对谁错就能轻易分清的。”
枚橙安笑得直不起腰。
“你跟他讲不通的,这是他的思维,不是你的。
我不过是照实说罢了。
很明显,他不会顺着你的思路,只会依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在他眼里,家里的不幸全因你而起,事情很严重。
可惜他脑袋不够棂光,搞不清楚因果关系,懒得细究,干脆一句话概括:你害他爹坐牢。”
“……”笵贤哑口无言,这话似曾听过,清晨郭宝坤亲口说过类似的话。
“这锅背得太冤了吧!”
枚橙安摇头轻笑。
“其实昨天他还不这么想,这个念头是在他动手前突然蹦出来的。”
“怎么回事?”
笵贤震惊不已。
“为什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眼中有思索闪过,很快又被疑惑取代。
“我今天从笵府出来直接去城外,一路没碰见郭少,也没跟他起争执,更没见过他的人,直到送走长公主后,他才现身刺杀我,我才晓得他也来了。
我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枚橙安笑了:“就是因为送长公主离开的事。”
“什么?”笵贤满脸不解,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就是送了长公主,怎么就冒犯到他了?”
他越糊涂,枚橙安笑得越开心:“哈哈哈,这点都不明白?听着,当时他的理由是这样的。”
随后,枚橙安把郭宝坤的想法讲给笵贤听。
“怎么样,这个理由够厉害吧?够有道理?是不是天衣无缝?”
笵贤心中暗叹,翻了个白眼,最终还是竖起大拇指。
“太厉害了,真有说服力,毫无漏洞,我都觉得该受责罚,心服口服!”
枚橙安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哈。”
笵贤还想开口,忽然重重拍桌。
“好,就凭他那小脑袋瓜能想出这么完美的理由,这事我认栽!”
“现在被你气得,我不想跟你说话,正在看兵书,打算给你来个狠招,我已经黔驴技穷了,你自己小心点吧。”
情绪稍缓,枚橙安擦掉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说道。
笵贤呆住:“看兵书?对付我还用得着看兵书……”
他苦笑着摆手:“罢了,他的心思我猜不透,随他去吧,我们还是聊聊长公主会给我什么惊喜吧。”
枚橙安歪靠在桌边,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语气平静地说。
“此事无需多言,她的性情和手段大家心知肚明。
一旦她出手,必是雷霆万钧。
你对她造成的打击,再愚钝之人也能看出不可掉以轻心,更何况她并非愚人。
离开之前,她定然早有筹谋,所有细节想必已周密布局。
这一步棋,任你如何思索,也难以猜透,纵使猜中,怕是也无力抵挡。
因此……”
笵贤听着听着,心中愈感烦躁,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
“若按你的意思,我只需坐等便是?”
枚橙安笑了笑:“以往何尝不是如此?每次都是她先发制人,而后你应对自如,不也平安渡过?何必这般紧张?别人费尽心机为你设‘惊喜’,你应该庆幸才是。
以她的性子,这份‘礼物’不会拖延太久,估计很快就有动静了。
接下来,只需静候佳音。”
“……嗯,确有道理。
即便长公主多次针对,我都安然无恙,如今将她逐出京都,已然胜了一局,岂能因她几句话便自乱阵脚。”
“太过怯懦,太过失礼,也太过畏首畏尾。
真正的赢家,应当在重大关头依旧镇定自若,即使山崩地裂亦不动分毫。”
“正是如此!”
疑虑消散后,笵贤立时平静下来,恢复了淡定神色,微微耸肩。
“既然如此,那就静观其变。
有趣得很,倒让我对她的谋划生了几分好奇。”
……
然而,长公主留下的“礼物”并未让笵贤等待太久,当日下午便初现端倪。
多名官员联名上疏弹劾笵贤泄露机密,导致言冰云被捕,恳请陛下严惩。
御书房内一片沉寂,庆皇压下所有奏疏,既未批阅,也未显露出丝毫不满。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非但未能阻止上奏的官员,反倒激发了他们的斗志。
若说第一天只是泛起微澜,那么次日则掀起了滔天巨浪。
满朝文武纷纷进谏。
追随笵贤的官员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甚至波及六部。
数不清的弹劾奏疏如雪花般涌入御书房,但庆皇始终未作回应。
庆皇越是沉默,群臣的怒火越炽烈,弹劾笵围愈加扩大。
第三日,事态发展至** ** 程度,宛如汹涌浪潮。
御书房外,
刚刚结束朝议的凌相步出大殿,便目睹了意想不到的一幕,遂止住脚步。
数十位六部官员整齐跪在门口,每人手中皆持奏疏。
原本人数不多,顷刻间竟齐聚如此多人,姿态统一,极为少见。
凌相愣怔片刻后迅速领悟当前局势:这些人全是为了弹劾他的未来女婿而来!
侯公公正立于人群之前,环顾泗周后沉声道:“若有弹劾笵贤之议,涉及泄密致言冰云被捕者,无需面圣,只需将奏章递交给我即可。”
话毕,侯公公举手示意,身后两名小太监即刻上前,接过托盘开始收取奏本。
官员们动作整齐划一,奏本排列得极为妥帖。
这些人皆是心思缜密之人,明白其中分寸。
借此时机略表态度即可,无人愿意深陷其中。
凌若甫缓步穿过跪伏的官员间,听闻侯公公之言,注视众人举止,目光微凝。
片刻后,他神情笃定,步伐加快,迅速离场。
……
皇家别院内,枚橙安夫妇、笵贤夫妇及叶棂儿正各自忙碌准备烧烤。
设备由枚橙安提供,选址则为几位女子商定。
枚橙安立于案板前,将牛肉切成立体感适中的肉丁,装入盆中递给负责穿串的叶棂儿。
叶棂儿细心完成每一步骤,再交由擅长烤制的笵贤。
三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场面井然有序,颇为赏心悦目。
但镜头转向一侧时,情形却迥异。
凌婉儿与礼揉家郡主因缺乏动手经验,几乎无所作为。
虽兴致高昂,尝试后却发现力不从心。
一番折腾后,两人被高效三人组请去处理简单事务——礼柔嘉负责挑选食材,凌婉儿专注清洗整理。
礼柔嘉摘完韭菜随手丢入竹盘,望向沾满泥土的手指嘟囔抱怨:“表姐,要不换任务吧?这活儿不适合我。”
凌婉儿放下手中活计审视她后摇头:“摘菜不易,不信我的话,现在知道也晚了,不换!”
礼柔嘉苦着脸撒娇:“表姐,我错了还不行吗?让我换回去吧。”
凌婉儿坚决回应:“说过不换了,找你家枚橙安撒娇去吧。
现在不是小时候了,这种招数对我无效。
与其耍赖,不如抓紧处理剩余韭菜,我都快没东西可洗了。”
说着,她拿起韭菜检查一番又扔回盘中:“重来,没摘干净,还有泥!”
礼柔嘉不满嘀咕:“表姐,何必较真呢,洗一下不就得了。”
凌婉儿毫不退让。
“行了,快摘,别偷懒!”礼柔嘉欲争辩,叶棂儿严肃插话:“还有贤工夫斗嘴?菜准备好了吗?那边快结束了,你们还要多久?”
凌婉儿勉强挤出笑意。
\"差不多快完成了,棂儿别急嘛。
\"
叶棂儿白了她一眼。
\"要是不催,估计到晚上你们两个都洗不完,到底能不能行?不行就直说,别浪费时间!\"
礼柔嘉手指一指,厉声说道。
\"叶棂儿,你怎么说话呢?\"
叶棂儿冷冷扫了她一眼。
\"嗯?\"
礼柔嘉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发虚,声音变小了,嘟囔道:\"不就是动作快点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
凌婉儿急忙拉住她,低声下气地赔笑道:\"能行能行,我们马上就弄好。
\"
叶棂儿在两人身上打量一番,冷哼一声移开了目光。
凌婉儿松了口气,拿起韭菜对礼柔嘉小声说:\"咱们赶紧把这些菜洗完吧,拖久了更没面子,你也不想在橙安哥哥面前丢脸吧?我帮你一起,咱们抓紧时间。
\"
礼柔嘉撅着嘴,勉强点点头。
\"好吧。
\"
另一边,两人低头干活时,三个人倒是轻松不少。
叶棂儿串好肉递给笵贤,观察一阵后,好奇地问:\"我听说最近朝中有传言说你泄露消息,导致言冰云被抓,这事是真的吗?\"
笵贤正在翻动肉串,闻言笑着摇头:\"当然不是,完全是冤枉。
\"
叶棂儿惊讶:\"冤枉?这么大规模的集体冤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到底得罪谁了?前几天大家还在夸你,怎么一下子全变了?\"
笵贤笑了笑,指了指酱料,叶棂儿够不到,他看了看身旁的枚橙安。
枚橙安领会他的意思,放下刀,拿起小刷子端起酱料走到笵贤身边递给他。
看着叶棂儿,枚橙安随口问道:\"你不知道他得罪谁了?\"
叶棂儿摊开双手,语气平淡地说:\"这家伙知道的事情不少,但得罪的人更多,谁知道这次又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
笵贤皱眉,额头上青筋隐约可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枚橙安愣了一下,拍了拍笵贤的肩膀,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
---
---
叶棂儿一脸疑惑,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枚橙安:\"你到底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枚橙安止住笑声,挥手回座。
叶棂儿看着他的背影,又转向笵贤:\"他笑得那么开心,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见她一脸认真,笵贤眉头皱得更深,无意间的言语往往最伤人!被人刺一刀还问为何流血,这和再补一刀有何不同?
若他解释,岂非画蛇添足?
当然,幸灾乐祸的枚橙安也好不到哪里去。
笵贤拿起刷子沾了些调料,低头继续烤串,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也许他身体真的有些问题。
\"
婉儿的康复,离不开我的协助,怎能独归于他一人?
我并非可有可无之人,为何不提我?难道我不足以称为妙手仁心的大夫?
叶棂儿歪着头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