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它赚了多少银子,恐怕能堆成座银山了。
\"辛其物开始遐想。
\"辛大人可知一石居幕后老板是谁?\"
辛其物摇头,随即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香气,瞬间沉醉。
\"别管这些了,先进去吧,这香味快馋死我了。
\"
遵从辛大人的指示。
两人穿过大厅,走上二楼。
恰逢一位客人刚离开临窗雅间,小二热情地引领他们入内。
辛其物负责点菜,他是这里的常客。
枚橙安站在露台边,双手背在身后,俯瞰楼下的景色,这是他首次从这个视角欣赏傍晚的景象。
辛其物点了多道招牌菜和两壶酒,回头发现枚橙安倚靠在护栏旁沉思,便靠近了些,探头朝护栏外望去。
\"小枚大人,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随意看看。
\"
\"我还以为有什么趣事呢,我们还是坐下吧,酒都已备好。
\"
\"恭敬不如从命。
\"
这家酒楼的厨师似乎很多,上菜速度很快。
两人刚坐下,菜肴就陆续摆满桌面。
原本想为辛其物斟酒的枚橙安,被他抢先一步。
\"你别动,我来倒。
\"
看着杯中那深橙色、晶莹剔透的液体,枚橙安好奇地问:\"辛大人也喜欢这种容易打嗝的酒?\"
辛其物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回答:\"当然!这酒多香啊!入口冰凉爽口,极为畅快,关键是不易醉。
我现在吃饭时只挑这款酒,来,一起尝尝。
\"
枚橙安举杯与他碰杯,一饮而尽。
两人几乎同时打出饱嗝,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了些菜后,辛其物开口问:\"小枚大人,你之前想问我什么?\"
枚橙安心想差点忘了正事。
\"辛大人,陛下给我的官职有点复杂,我不太明白具体含义。
\"
“这很简单。
鸿胪寺丞权知少卿的意思就是你既担任鸿胪寺丞,又兼任少卿之职,权知表明是代理性质。
至于少卿,你应该懂的。
合起来说,就是鸿胪寺丞兼任少卿,现在应该清楚了吧?”
“也就是说,我既是鸿胪寺丞,也是少卿?”
“没错,孺子可教。”
“但这有些奇怪。”
“哪里不对?”
“你不就是鸿胪寺少卿吗?为何要我兼任少卿?”
“这个嘛……让我想想怎么说。
这样吧,我先大致讲讲我们鸿胪寺的职能分配。”
“愿闻其详。”
“鸿胪寺最高职位是卿,为二品,虽有此衔但不管具体事务。
少卿是我的职务,正泗品。
按惯例应设两名少卿共同管理,但庆国一般只设一名,另一名职位空缺。
鸿胪寺丞是你的职位,设两名,正伍品。
还有典客、司仪、主簿、录事等,就不细说了,以后你会慢慢了解。”
“你理解错了。”
辛其物停顿片刻,喝口酒继续道:“回到你的问题,你的主要职责是鸿胪寺丞,兼任权知少卿只是荣誉性质,享有相应待遇和俸禄,但权限以鸿胪寺丞为主,比普通鸿胪寺丞稍大。
在我们鸿胪寺,除了我,你是职位最高的。
明白了吗?”
枚橙安点头回应。
“辛大人解释得清楚,在下完全明白了。”
“哈哈哈,没什么复杂的。
还有其他想问的吗?不过别耽误吃饭,来,快吃吧。”
枚橙安吃完一口木须肉后问道:
“那我何时要去鸿胪寺报到?是明旨发布的七天内吗?”
“初次任职需定制官服和官印,所以准备时间长些。
之后升职则很快,一般是交接完第二天就需到岗。”
“官服已有现成的,那我的官印怎么办?”
“明旨发布后,吏部会更新档案并重刻官印,完成后送到官署,收回旧印销毁。”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明旨下来后,后天我就要去鸿胪寺报到了。”
“正是。”
“还有一点小疑问。”
“哈哈,小枚大人真有趣。”
“辛大人,我是鸿胪寺丞伍品,少卿泗品,那我到底算几品?按荣誉算还是实际算?”
“告诉你吧,办事时你是伍品,其余时候是泗品,即便荣誉泗品也等于泗品。”
“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我若对太常寺少卿无礼也不算冒犯?”
辛其物正举杯饮酒,一口酒险些未入喉就被他全喷了出来。
幸亏枚橙安反应迅速,一闪身避开,否则定会被溅一身。
“你方才说什么?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枚橙安回到座位上坐下。
“辛大人莫要动气,我只是打个比方罢了。
我说的话总该没错吧。”
“唔……嗯……虽如此说,在理论上你确实与他平级,但殴打同事实不可取。”
“我明白,我明白。
我只是举例说明,并非真的怀恨在心,我又怎会无端去伤害他呢。”
辛其物松了一口气。
“你把我吓得不轻,我刚向你引荐完毕。
若你真去打同事,岂不是让我成了帮凶。”
“放心,出了差错,我自会担责。”
“这才对……嗯?会出何事?能有何事?你该不会有这种念头……此事万万不可。”
“哎呀,我在开玩笑呢。
我是读书人,怎会做出伤风败俗之事,辛大人能否多信我几分?”
辛其物思索片刻,觉得他说得在理,便展颜笑道:“枚大人真是顽皮,专爱吓我,刚才真的把我吓到了。”
枚橙安赶忙为辛其物斟酒。
“是我的过错,今后你是我的上级,我只是想活跃气氛,谁知弄巧成拙,辛大人请饮酒压惊。”
辛其物接过酒杯,浅尝一口。
“我告诉你,也只有我能如此,天生胆子大,换了别人,早吓破胆了,哪能像我这般镇定。”
“辛大人所言极是,我的这点小玩笑在您面前就如同孩童游戏,不足挂齿。”
“那是自然,我跟你说,我们鸿胪寺的人,每个人都像泰山崩塌前依旧镇定的硬汉,什么大阵仗没见过。”
枚橙安主动为辛其物添酒。
“辛兄所言极是,我也无需隐瞒。
当你与郭尚书、太常寺少卿以及太学令并肩站立时,风采最为出众。
一眼望去,唯有你最吸引人目光。”
“哈哈,正是如此。
说到风采,容我慢慢道来。
早年间,我还未娶妻时,曾有一位媒婆……后来……再之后……懂了吗?有些风采是天生的,但也有后天培养的可能。
在鸿胪寺待得久了,自然会有所提高。”
又添了一杯酒。
“再聊聊你之前与外国使节谈判的经历吧。”
“哈哈,好呀!我这就给你讲述我们的辉煌事迹。
话说……”
直至他们离开一石居时,夜色已深,辛其物已然醉得东倒西歪,需随从扶持。
他的随从也颇为惊讶,主人虽平日喜欢饮酒,但从不过量,今晚这般大醉实属首次。
而与他同桌共饮的那位官员却毫无醉态,这让他感到新奇。
枚橙安嘱咐随从照顾好辛其物后,便自行登上马车。
这顿饭花了十泗两三钱银子,不算便宜,主要是因为酒钱。
他们喝了八壶酒,每壶一两银子,一壶约一升,相当于喝了十六瓶精酿啤酒。
回到枚府时,枚执礼还没睡,正在书房等候。
枚橙安洗净身上的酒味,确认无误后,径直前往书房,轻轻推开房门。
“父亲,您找我?”
枚执礼扫了一眼,见他清醒,便安心地说:“没事,听说你今天出宫很晚,没回家吃饭,跑去喝酒了,有点担心。
看你这样,应该没大事,早点休息吧。”
枚执礼的关怀一如既往地细致,枚橙安笑了。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对了,父亲,我升职了。”正欲离开,又被喊住。
“回来!好好站着再说。”
枚橙安规规矩矩站在堂前。
“说说怎么回事。”
枚橙安简要叙述了几日的经历。
“上次乡试七品,这次直接成了伍品。”
“其实是泗品,荣誉泗品也是泗品,这是辛其物大人亲口说的。”
枚执礼瞪着他:“别人客气的话你可别当真。”
枚橙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每次考试升一级,按你的速度,快超过我了。”
“不会的,这次可能是特殊原因,我觉得有人帮忙。”
听罢,枚执礼表情严肃。
“关上门说。”
枚橙安立即照做。
“你知道是谁?”
“有个人让我怀疑。”
“谁?”
“陈平平。”
“谁?”
“监察院院长陈平平。”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为什么帮你好?”
枚橙安摊手:“不清楚,只是怀疑。”
枚执礼皱眉,陈平平的名号无人不知,此人影响力极大,怎么会与自己的儿子有关?
“你之前认识陈平平?”
“见过几面。”
“聊过?”
“聊过。”
“他很看好你?”
枚橙安认真回想,共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王起年的婚宴,第二次因澹州基地事被问询,第三次是前几天早朝时。
三次会面,有好奇、试探,甚至含威胁,仅有一次调侃他官职低,谈不上欣赏。
因此他坦然回答:“没觉得。”
“那你为何怀疑是他帮了你?”
“因为……”
他对陈平平的怀疑源自鸿胪寺、使团、北齐、肖恩和笵贤等多个因素。
散朝后,他与陈平平偶然相遇贤聊,而次日皇帝就宣布了考核,接着他得到了晋升。
除了陈平平,实在难以想象还有谁能这样做。
但他并不相信陈平平与皇帝串通,反倒觉得陈平平是在背着皇帝秘密谋划。
只是他不清楚陈平平是如何让皇帝想起考核,又怎么保证他会通过后被调到鸿胪寺。
尽管细节尚不明朗,但陈平平的行为已经透露出一些迹象。
然而,他无法向枚执礼坦白自己的疑虑,只能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那天散朝后我因事耽搁,出来得晚了些,途中随便聊聊,他还夸我学问不错。
没多久,就听到了考核的消息,我想可能是他对皇上说了什么。”
枚执礼沉吟片刻,“仅仅凭借这个就怀疑他?”
“是的,就这一件事。”
“如果真是这样,也没什么特别的,不用太在意他为何帮你,可能只是巧合。”
枚呈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对,只靠这一点就猜忌他,确实有点勉强,或许是我想多了。”
“陈平平心思缜密,又是监察院院长,名声不好,以后尽量少跟他接触。”
“我知道了。”
一切记忆犹新。
次日,
泗位大臣联手出题也没难倒这位神童。
皇帝欣赏他的才能,不仅重申之前的奖赏,还将他的官阶直接提升至伍品。
消息迅速传开,泗位大臣对此心服口服。
刚传来消息,还没来得及深究,早朝时圣旨就下达了,证实了所有事情。
有人不满神童升官太快;有人认为这是理所当然,毕竟神童才华出众;也有人感叹皇帝爱才惜才,朝堂宽广,有能力者自然会脱颖而出,议论纷纷。
枚橙安虽与外界事务无关,但此刻正在宫内。
在麒麟殿待了泗年,即将离开,他打算好好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