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江林悦的巡查风声到处传出,暗访也变成明访,不过也越来越顺利,这次江林悦巡查燕云草原,要路过雁州,心情感到无比的愉悦——毕竟是自己穿越来最开始安生的地方……。
这次江林悦,还有萧齐逸老太皇太后带着玉花——安宁公主同行,让闺女涨涨见识。
马车驶入雁州地界时,江林悦正教玉花用望远镜认庄稼。忽然瞥见官道旁立着块丈高石碑,朱漆大字龙飞凤舞——\"皇后娘娘教俺们烧蜂窝煤处\"。
萧齐逸憋着笑指碑下小字:
\"林三狗全家敬立,这莫不是当年偷你煤渣那泼皮?\"
话音未落,前方乌泱泱跪倒一片。打头的老汉高举焦黑铁炉:
\"娘娘!当年您给草民修的煤灶,如今传了三代啦!\"
镇北将军夫人拽着江林悦直抹泪:
\"这晋王府的演武场,如今改成暖房种反季菜了。\"
檐下铁马叮咚,仔细看竟是用蜂窝模具重铸的。
太皇太后摸着地暖管感慨:
\"比哀家长乐宫还暖和,小九当年怎么舍得拿这当囚室?\"
忽闻后院鸡飞狗跳,玉花举着电击棒追鹅玩。当年关押叛徒的地牢里,此刻正孵着自动化恒温的种鸡蛋。
集市巡至晌午,肉香勾得人挪不动步。当年江林悦支馄饨摊的老槐树下,如今立着三层钢架铺面。卖羊肉泡馍的赵婶抄起大勺:
\"娘娘尝尝!您教的吊汤法,俺加了十八味香料!\"
玄甲侍卫刚要试毒,萧齐逸已舀了满口:
\"唔...比御膳房的强。\"
转角遇见系统出品的公平秤,液晶屏正滚动播放:
\"短斤缺两者,罚扫公厕三日。\"
江林泉的舅弟媳妇(镇北将军儿媳)红着脸拽他衣袖:
\"夫君看,这是我爹设的投诉信箱,上月刚抓了个往羊毛里掺柳絮的。\"
巡至田间,突降暴雨,老农却不慌不忙拧开井盖。齿轮转动声里,蜂窝煤动力的抽水机轰隆作响。
江林悦蹲身细看,输水管竟是用当年废弃的兵器熔铸的。牧羊人挥着遥感器赶来:
\"娘娘放心,咱现在用从您那买的无人机放牧,三百头羊不带喘气的!\"
天际掠过雁阵,忽有童谣随风飘来:
\"林神仙,点石成煤渣;晋王爷殿,开出富贵花...\"
江林悦鼻尖微酸,当年自己被当做流民被抓来雁城进王府时,何曾想过有朝一日雁城万民同唱这支儿歌……。
夜宴摆在改造过的地牢餐厅,镇北将军献宝般推出个琉璃罩:
\"娘娘请看!\"
罩中微型雁城沙盘灯火通明,每盏小灯都是户蜂窝煤炉。萧齐逸转动机关,竟有细流沿煤渣铺就的沟渠蜿蜒成护城河。
\"此物名'万家灯火图',准备进献京都。\"
老工匠颤巍巍捧出个木盒,\"里头是百姓集的煤灰,求娘娘撒在皇城根下——咱雁州人的心意,护着陛下娘娘呢。\"
“真好!真好!”玉花拍手。大家脸上都露出幸福的笑容。
临行那日,集市口新立了台全息投影仪——
江林悦十二岁教李大爷轮作种植,教工匠制作蜂窝煤炉子与媒模具的影像,还正教妇人怎样使蜂窝煤,用煤灰肥田。
忽有个锦衣少年挤到驾前叩首:
\"草民林三狗之孙,求娘娘赐个学名!\"
江林悦望着他手中捧的《蜂窝煤百用图册》,轻笑:
\"便叫林燚(yi),望你如星火燎原。\"
少年欢天喜地跑开时,嘴里唱着儿歌……。
马车驶过当年囚车压出的车辙,如今已生满茵茵绿草。江林悦靠着萧齐逸假寐,忽觉掌心被塞入硬物。睁眼见是把铜钥匙,柄上刻着晋王府旧纹。
\"雁州官仓的钥匙。\"
萧齐逸在她耳畔低语:
\"里头存着十万斤应急煤,非帝后同意不得启。\"
江林悦反手将钥匙系在他剑穗上,窗外恰飘来烤红薯香,混着新煤燃烧的暖意,酿成最安心的红尘烟火。路过雁城后,萧齐逸带着太皇太后回了皇宫。
江林悦则带着玉花一行人直奔燕云草原……。
燕云的风裹着沙砾打在毡帐上,带着股子草原特有的粗粝。
江林悦掀开羊毛毡帘,鼻尖先撞上咸涩的空气——远处的白海子盐池在阳光下泛着银白的光,却被层浅灰的雾罩着,像蒙了块脏抹布。
身旁的老牧民巴图大叔牵着骆驼,驼铃在风里碎成细响:
“娘娘您瞧,那片泛灰的池子是‘黑盐帮’的私坑,熬出来的盐带着土腥味,咱牧民喝了这盐煮的奶茶,嗓子眼里跟塞了沙粒似的。”
江林悦指尖蹭过腰间萧齐逸让人用燕云驼皮特制的皮护腕——边缘缀着细小的银铃铛,一动便发出清响。
目光扫过毡帐外的晒盐架,竹匾里的池盐结着大小不一的晶块,颜色发暗,颗粒间嵌着沙砾,比川蜀的井盐更粗粝。
“巴图大叔,从前白海子的盐不是‘雪顶盐’吗?”
捡起一粒盐放在掌心搓磨,沙砾感硌得指尖生疼。
“怎么如今成了‘沙盐’?”
老人叹口气,皱纹里嵌着盐粒:
“三年前黑盐帮占了盐池浅滩,说‘牧民不能私晒盐’,可他们自己用臭水洼子熬盐,往里头掺沙土充分量——”
话没说完,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几个穿羊皮袄的壮汉骑着马闯来,马背上驮着写“黑盐庄”的皮袋,领头的鹰钩鼻男子甩着马鞭,鞭梢扫过晒盐架:
“老东西又在嚼舌根?再敢晒私盐,老子牵走你的骆驼!”
江林悦注意到男子皮靴上沾着暗红的泥——那是白海子深处的“红卤泥”,本该用来封盐窖,此刻却混在盐粒里,分明是用未沉淀的卤汁急火熬盐。
“这位大哥,”
江林悦上前半步,银铃铛随动作轻响:
“燕云的盐该像草原的雪一样干净,你们往盐里掺沙土,不怕得罪长生天?”
鹰钩鼻忽然勒住马缰,阴鸷的目光落在她护腕的银饰上:
“哪儿来的婆娘?长生天护的是咱们黑盐帮!告诉你,白海子的盐池,打前朝起就是咱们的——”
话音未落,江林悦忽然伸手拽住他垂下的马鞭,指尖暗扣药园的“清喉散”撒在鞭梢,对方猛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全涌出来,竟不受控地下马跪下:
“咳咳……黑盐帮拿‘红卤泥’兑生水熬盐,三天就能出盐,比正经‘五晒五滤’快十倍……卖给牧民的盐,十斤里三斤是沙土……”
围观的牧民发出惊怒的议论,有个穿红袍的小姑娘跑过来,往江林悦手里塞了块奶豆腐:
“姐姐尝,阿娘用脏盐煮的奶豆腐,涩涩的。”
奶豆腐在舌尖化开,果然混着土腥气,掩盖了原本的奶香。
江林悦蹲下身,擦去孩子嘴角的盐渍,指尖触到她掌心的硬茧——不过六七岁的孩子,掌心却因帮家里筛盐磨出了薄茧。
“长生天不会护着脏了草原的人。”
江林悦站起身,望向白海子盐池,浅滩处的灰雾被风卷开一角,露出底下浑浊的卤汁。
“巴图大叔,从前牧民晒‘雪顶盐’,用的是骆驼毛滤卤对吗?”
老人猛地抬头:
“娘娘竟知道?从前咱用骆驼毛织成滤袋,卤汁过三遍,熬出来的盐跟雪似的,可后来黑盐帮烧了咱们的滤袋,说‘牧民没资格用好法子’……”
江林悦忽然想起药园里的“雪绒草”,根系细密如驼毛,正适合滤卤。
当即吩咐春华从竹篓里取出晒干的雪绒草,几人合伙搓成草绳织成滤网:
“试试这个,比骆驼毛更细,能滤掉沙土和苦卤。”
牧民们围过来,看着浑浊的卤汁倒进雪绒草滤网,底下接的木盆里,渐渐积起清亮的卤汁,泛着淡淡的咸香,没了先前的土腥味。
“真透亮!跟咱年轻时见的‘雪顶卤’一个样!”
巴图大叔捧着木盆,胡子上沾着卤花,忽然老泪纵横。
“长生天保佑,娘娘带来的是‘盐神的法子’啊!”
小姑娘举着新滤的盐粒跑回毡帐,不一会儿端出碗热奶茶,奶皮浮在面上,撒着细白的盐粒:
“姐姐喝,这回的奶茶,甜津津的!”
奶茶入口,奶香混着盐的醇厚在舌尖化开,比先前的涩味不知好了多少倍。
江林悦望着牧民们围在滤网边笑闹,有人用方言唱着古老的晒盐歌,调子混着驼铃和风声,格外清亮。
远处的黑盐帮壮汉们被玄甲军捆在盐池边,看着牧民们用雪绒草滤卤,脸色比池边的沙土还灰败。
夕阳染黄草原时,快马送来密信。牛皮信纸上除了“燕云盐池归牧民共晒,免三年牧税”的朱批。
还画了只歪歪扭扭的骆驼,旁边写着:
“闻说燕云风烈,朕让人备了你与闺女的驼绒披风,领口缝了蜀锦——别学牧民晒盐晒得忘了添衣,你护着百姓的盐,朕护着你们的暖。”
江林悦摸着信纸上的墨痕,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噼啪”声——牧民们正在火塘边熬新盐,清亮的卤汁入锅,腾起的白汽里带着草原的风、雪绒草的清,还有奶茶的香。
小姑娘举着盐勺跑过来,勺里的盐粒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落在人间的星星:
“姐姐快看,咱们的‘雪顶盐’,比天上的云还白!”
草原的风掀起江林悦娘俩的驼皮披风,银铃铛在暮色里奏出细碎的旋律。
望着远处白海子盐池的银辉,此刻的灰雾早已散去,清亮的卤汁在池子里映着晚霞,像铺了整块的彩色琉璃。
牧民们的毡帐升起袅袅炊烟,火塘里的盐香混着马奶酒的醇厚飘来,落在她掌心的盐粒,带着体温般的温热——
鹰钩鼻忽然在盐池边发出呜咽:“俺们错了……不该听前朝余孽的话,拿脏盐害自己人……”
话没说完,巴图大叔递给他一碗新熬的奶茶:
“喝吧,喝了这碗干净茶,往后跟着娘娘的法子,把白海子的盐,重新晒成长生天喜欢的模样。”
夜风渐起,晒盐架上的雪绒草滤网被吹得轻晃,滤下的卤汁滴进木盆,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给草原的夜打着拍子。
江林悦坐在毡帐外,看着牧民们用新盐腌肉、煮奶豆腐,听着玉花与孩子们追着驼铃的笑……。盐池的波光、火塘的暖意,飘向渐暗的天际——
燕云的风啊,终将带着这干净的盐香,掠过每一顶毡帐,告诉长生天:这草原上的日子,就像新晒的“雪顶盐”,透亮、醇厚,经得起风刮,也担得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