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太过惊悚,在场之人都没反应过来。
足足死寂了好几息,接着便如油锅沸腾,顿时炸了。
就连一向沉稳持重的卢氏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那小子还在叫:“他有鸟!他是男人!”
极度荒唐之下,女眷们连害羞都没顾上。
卢氏反应过来后,怒喝:“来人!”
她广袖一振,连下几道命令:“你去叫郑府护卫,把这群……给我守好,一个都不许跑出去!你去报官,速请知府大人来府!你去宁国寺请逸真大师,若大师不在,便请其它长老来!”
白溪寺的姑子们见事情败露,趁着郑府护卫们还没到,便纷纷往外冲。
“砰”的一声,院门关上了。
叶绯霜站在门口:“各位,没听到我三伯母的话吗?一个都不许出去!”
这群假尼姑自然知道,事情一旦败露,便是轩然大波。
他们也知道,从事情败露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无处可逃了。
但谁愿意坐以待毙呢?哪怕没处逃,他们也要逃。
这群人疯了似的往外跑,叶绯霜抽出早就藏在门口的棍子,几下就轻松放倒了一片人。
外院护卫赶来,守在门口,将玉琅阁围成了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铁桶。
叶绯霜叫了几个护卫进来:“去扒了他们的衣服看个清楚,把男人揪出来!”
尼姑们纷纷大叫,不断嚷着“我是女人,不能扒我的衣服”。
周围这么多人,一个为他们说话的都没有,反而憎恶无比。
身为女人,反而和男人一起合伙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根本不值得同情。
今日一共来了十三个尼姑,竟然有九个是假的。
假尼姑,和女香客进房间……这所谓的观音送子,到底是怎么个“送”法,其实大家都隐隐猜到了。
但是没人愿意相信,因为太荒唐了。
靳氏的脸都白了,要不是郑涟扶着她,她都要站不稳了。
她差点就,差点就……
叶绯霜冲过去抱住靳氏,喊道:“娘,吓死我了!”
靳氏抱着女儿,不禁流下泪来。
叶绯霜说:“多亏你和爹爹都是心善之人,才得到神佛庇佑,让我们没有被歹人所害!”
众人一听,是啊,那鹰只啄假尼姑,可见是神迹,是保护良善百姓的神迹。
白溪寺这些人丧尽天良,佛祖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派神兽来拆穿他们。
现在,那神兽完成使命,早已翱翔远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杜知府终于赶来。
卢氏派去的人在路上就和杜知府说明了情况,杜知府为官十余载,也被此案震惊了。
白溪寺的所有人被带出郑府,收监。
正值上午,街上人来人往,正是热闹的时候。
百姓们瞧见好些人被从郑府带出来,全都不明所以。
但很快就有不少人认了出来:“呀,这不是白溪寺的仙姑们吗?”
大家伙定睛一看,可不是吗?
他们进城时阵仗那么大,尤其是那位坐莲台的修善居士,谁不认识她的脸呢?
其它各府派来观看法事的丫鬟们陆续出来,被好奇的百姓们拦下问:“怎么仙姑们被官府带走了呢?”
丫鬟们都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什么仙姑!都是假的!”
“合着她们就是普通女人?不是尼姑?”
“什么女人,是男人!有好些尼姑都是男人假扮的!”
白溪寺的尼姑竟然有好多都是男人假扮的——这一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飞到了荥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说书的不说了,唱戏的也不唱了,就连耍杂耍的也不转碗了,所有人都开始议论这一惊世骇俗之事。
“白溪寺都建寺多少年了,这得祸害了多少人!损阴啊!”
“幸好刚来咱们荥阳就败露了,没能祸祸咱们的人。”
“那他们到底在咱们荥阳做过法没?”
“前儿个在郑府,给五老爷的一个妾做了一场。昨儿去了璐王府,但没有做法。今天在郑府四房做,刚开始没多久,就被神兽给识破了!”
“诶,你们看见那神兽没?”
“我瞧见了!是一只白鹰!”
“不对,明明是金色的!还会发光呢!”
“我还看见最后有个人坐在那只鹰上边走了!”
“我也看见了,是个老神仙!胡子有这么长。”
“对对对。”
有人忽然惊叫一声:“郑氏五房?呀,郑五老爷的儿子不就是白溪寺求来的吗?”
“是啊,郑十一郎的周岁宴我还去了呢!”
有人弱弱接话道:“我记得……璐王世子……好像也是。”
此话一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十足的亢奋和激动。
有了璐王世子和郑十一郎这二位贵公子的加持,这个案子的热度又高了一层不止。
郑丰感觉今儿不太对。
他刚从一个铺子出来,挺着大肚子在街上闲逛。
以往都有许多人凑过来拍他马屁,但是今天一个都没有,反而那些人还拿怪怪的眼神看他。
“看什么呢?”郑丰问一个卖梳子的小贩。
那小贩连连摇头:“没……没,噗……”
终是没憋住笑了。
试问除了这位郑五老爷,还有谁能千里迢迢地把人请来为自己戴一顶绿帽子呢?
哦不对,还不止一顶。
郑丰黑了脸,郑府的下人就在这个时候找到了他。
“五老爷,您快回府吧!”这下人战战兢兢,“出事了,出大事了!”
郑丰烦躁得厉害,也就没什么耐心:“什么大事,说!”
下人:“您回府就知道了。”
郑丰一脚把下人踹倒:“让你说你就说,舌头不想要了?”
下人无奈,只得把白溪寺的事说了。
郑丰宛如五雷轰顶,嘴巴张得大大的,眼都直了。
“不可能,不可能……”郑丰喃喃,“我不信,不可能!”
他推开随从,跌跌撞撞地往家里跑去,身后一阵哄笑声。
消息在街上都炸了,自然秋姨娘也听到了。
“你在说什么呢?”她根本不信,“说出这样的胡话,中邪了啊你?”
“姨娘,是真的……”丫鬟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那些姑子是男人,观音送子是假的。”
秋扇愣在原地,都不敢去想这句话背后还有什么。
下一刻,郑丰就冲了进来,对着秋扇扬手便是一个耳光:“贱人,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这个贱人!”
秋扇大哭起来:“老爷,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郑丰气得浑身发抖,说话声都不连贯了:“把这个贱人,和、和孽种,杀了!都杀了!”
秋姨娘尖叫恸哭着被拽了出去,不断替自己喊冤,但郑丰哪里听得进去。
他只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什么都没了,脸还丢尽了。
而此时的叶绯霜,已经策马出了城,赶往宁国寺,去找她的好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