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难题，倒是有个解决思路。”刘凌霄沉吟片刻，开口道，“我们可以派出数名灵海境高手，携带高浓度的‘引兽香’，深入凤梨岛四周的关键海域，定点释放。这种特制香料对低中阶变异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足以将方圆千里内的兽群引诱、驱离预定航道。即便有少数高阶或对香气不敏感的家伙残留，以佯动部队的火力，也足以轻松清理。”
他顿了顿，眉头却锁得更紧：“真正棘手的，是第二个问题——保密！我们之前为了稳住那些墙头草，答应收编他们的部队，让他们的人混杂在我们的佯动队伍里，一起开往凤梨。这些人鱼龙混杂，心思各异，想让他们配合我们演这场‘溃败’的大戏，还要完全封锁真实消息，根本是不可能的！只要有一个活口落到对方手里，或者有一个通讯兵发出可疑信号，整个计划就会彻底暴露！”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这个死结似乎无法可解。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坐在长桌末位、一直沉默的精瘦青年缓缓抬起了头。他肩扛上校军衔，眼神锐利如鹰，气息沉凝，赫然是一位新晋的灵海境强者。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刀锋划破了凝滞的空气：
“其实，解决第二个问题，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位高级军官的脸，最后落在刘凌霄身上，“就看我们，有没有决心，下不下得了这个手。”
“哦？”刘凌霄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说说看，怎么个‘容易’法？”
青年上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但说出的话却让所有听到的人脊背发凉。
“我的办法简单、有效，但……有伤天和，甚至可以说……残忍。”他微微停顿，似乎在给众人消化的时间，然后才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不过，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存续，有些代价必须支付，有些罪孽必须背负。想让他们绝对保密？很简单——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嘶——！”
会议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哗然！
“这……这怎么行？！”
“那可是十几万人！里面大部分是被裹挟的普通士兵和平民啊！”
“屠杀？我们华夏军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这与禽兽何异？！”
“我反对！这绝对不行！这是反人类！” 强烈的反对声和道德谴责瞬间爆发。
但也有人在一片反对声中，硬着心肠开口，声音冰冷：“我……同意这个方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些异族军头本就包藏祸心，他们的部下也多是乌合之众，将来必成祸患！长痛不如短痛！只要操作得当，消息完全可以封锁！为了大局，有些牺牲……不可避免！” 这种观点虽然冷酷，却代表了一部分人在绝境下的现实考量。
“可那是十多万条活生生的人命啊！里面无辜者占多数！我们这样做，和那些嗜血的变异兽、和历史上的屠夫有什么区别？！” 人道主义的拷问同样激烈。
就在双方争论不下、几乎要吵起来时——
“笃！笃！笃！”
刘凌霄用指节轻轻敲了敲光滑的桌面。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某种魔力，瞬间让所有的争吵戛然而止。整个会议室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刘凌霄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同深潭，扫过每一张或激动、或苍白、或挣扎的面孔。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千钧重量，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俗话说，世事难两全，岂能尽如人意？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选择。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一个残酷的天平：一端，是我们自己同胞兄弟的性命和整个战略的成败；另一端，是十几万与我们理念不同、甚至可能心怀敌意的‘外人’的性命。”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沉重的选择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你们说，该怎么选？”他的目光变得极具压迫性，“或者，我把这个选择的权利交给你们？谁来告诉我，哪个更重要？”
无人应答。落针可闻。刚才激烈反对的人，此刻也脸色惨白，嘴唇颤抖，无法说出那个“杀”字，却也无力承担因仁慈而导致计划失败、同胞惨死的后果。
刘凌霄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在没有更好办法的前提下，他倾向于那个最残酷、但最有效的方案。
“陈司令！”刘凌霄不再等待，声音陡然变得斩钉截铁，“立刻命令参谋部，以‘最低附带损伤’为前提，制定详尽的作战计划！今天天黑之前，我必须看到初步方案！”
“是！”陈逸飞脸色凝重，但军令如山，他立刻应下。
“通知各级部队主官，做好一级战备，随时听令出击！行动代号……‘净海’！”刘凌霄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为接下来的血腥行动定下了基调。
“散会！”
命令下达，军官们面色各异地迅速离去，每个人心头都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去执行这道可能背负千古骂名的命令。
很快，会议室里只剩下刘凌霄、陈逸飞，以及七位灵海境强者——包括那位提出冷酷建议的青年上校，他昨日刚刚突破，成为了华夏新的支柱战力之一。
“好了，现在轮到我们了。”刘凌霄的语气轻松了些，试图缓和压抑的气氛，“能者多劳，谁让我们拳头硬呢？”他试图开个玩笑，但效果寥寥。
“局长，您下命令吧！刀山火海，绝无二话！”几位灵海境强者齐声应道，眼神坚定。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更清楚责任的重大和抉择的残酷。
“我们的任务分两个阶段。”刘凌霄走到电子海图前，“第一阶段，潜入预定海域，精准投放‘引兽香’，驱散兽群，清理残余。第二阶段，伺机猎杀高阶变异兽，削弱其有生力量。”
“我们八人，分成两大组。第一组，三人，由云鹤道长、季族长，以及……（他看向新突破的三人中相对最稳的一人）你，留守中军，作为战略预备队，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特别是防备可能出现的敌方顶尖战力。”
“第二组，五人，负责出海执行任务。我独自一队，你们四人，自由组合，分成两个两人小队。我们呈品字形向前推进，相互策应。”
他看向那几位新晋灵海境：“让你们留守，是因为任务第一阶段风险相对可控，你们刚突破，需要时间稳固境界，也更需要保护。第二阶段的海上猎杀，变数太多，由经验更丰富的我们负责。”
对于这个安排，无人有异议。
“至于我们五个，”刘凌霄看向即将出海的四人，神色严肃，“记住第一原则：安全第一！遇到硬骨头，不要逞强，立刻呼叫支援，集合我们五人之力定点清除！我们是一个整体！”
他语气一转，带上了一丝激励：“这次行动的所有战利品——变异兽材料、晶核，一律归个人所有，无需上交！算是局里给各位的额外补贴和修炼资源。我也一样，”他笑了笑，“我可是急需五阶甚至更高阶的兽材来突破后期呢！到时候真对上那些大家伙，也能多几分底气不是？”
这番实在的话让气氛稍微活跃了一些，几人都露出了笑容。修炼资源，永远是武者最看重的东西。
又与陈逸飞仔细交代了后续指挥衔接和应急方案后，刘凌霄不再耽搁。身影一晃，如同融入夜色中的清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戒备森严的军营，向着东南方向的茫茫大海疾驰而去。
他将前线的指挥权全权交给了陈逸飞。陈逸飞原本坚决反对局长亲自涉险，但刘凌霄只用一句“修为到了瓶颈，需要海量高阶兽肉精华突破，此行正好一举两得”便堵住了他的嘴。这个理由，强大且无法反驳。
为了极致保密，刘凌霄没有选择靠近大陆、容易被窥探的凤梨海峡西侧（平均宽度不足两百公里）。他直接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位于凤梨岛以东近两百公里处的钓虾岛！
这座岛屿，堪称扼守凤梨东部海域的咽喉要道，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历史上，曾因华夏海权力量薄弱，屡遭小东洋觊觎和挑衅，爆发多次争端。
近几十年来，随着华夏国力军力腾飞，钓虾岛及其周边海域已被牢牢掌控，岛上建立了永久性的观测站、雷达站和一个连级驻防基地。
此刻，刘凌霄就站在钓虾岛观测站最高的了望平台上。咸腥的海风猛烈吹拂着他的衣角，脚下是轰鸣拍岸的惊涛。
然而，他的眉头却紧紧皱起，凝视着下方的大海。
不对劲！
这里的海水颜色深邃得异常，近乎一种粘稠的、吞噬一切光线的墨黑色！与往常那种深邃的蔚蓝或碧绿截然不同！
这股诡异的墨色，他在靠近钓虾岛的途中就注意到了，并且仔细用灵识探查过，却并未发现明显的能量波动或污染物，仿佛这黑色本身就是海水的一部分。
这种未知的异常，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压下心头的疑虑，刘凌霄从灵海空间取出了一个特制的银白色金属密封罐。他小心翼翼地拧开罐口复杂的机械锁，破坏了最内层的生物密封膜——
顿时，一股奇异无比、难以形容的馥郁香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这香气似乎对生命体有着某种诡异的吸引力，正是特事局研究所精心研制的高浓度“引兽香”！它的使命，就是将这片海域，变成吸引和驱赶变异兽的巨大漩涡！
香气随风飘散，融入墨色的海风中。刘凌霄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感知着四周海域的任何细微变化。计划，已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