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应急灯苍白的光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机油混合的独特气味。这里是华夏特事局某前沿基地的指挥中心，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
“没有关系，我们国家可是民主社会。”刘凌霄的声音平稳而清晰，打破了压抑的沉默。他坐在主位上，身形挺拔，目光扫过面前两位高级军官——古无畏旅长和政治委员。
“任何人都是国家的主人。谁都有权利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要是对国家和人民有利的事情，我们都应该虚心接受。”
他面色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愠怒。古旅长方才那番关于民生疾苦和政策质疑的激烈言辞，字字如刀，直指人心。如果他说的都是事实，刘凌霄非但不能怪罪，反而必须重视。
“我现在想知道，”刘凌霄的目光锐利地转向政治委员，带着不容回避的压力，“古旅长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政治委员挺直了腰板，斟酌着词句：“报告局长，古旅长反映的……人民普遍生活困难，物资匮乏，这是现实存在的客观情况。但是，”他话锋一转，试图缓和，“能在如今这混乱的末世里，拥有一个相对安稳、可以‘安居乐业’的环境，难道不是一种难得的幸运吗？比起那些彻底国破家亡、流离失所的幸存者，我们的处境要好得多。”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至于每人每天550克（十一两）的粮食定量供应，虽然确实紧张，但也并非完全无法维持。局长，您知道历史，建国初期我们也经历过极其困难的时期，那时候的定量标准只有400克（八两），我们的先辈们不也靠着坚韧不拔的意志挺过来了吗？”
“至于对外援助粮食，”政委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一丝为政策辩护的意味，“这完全是基于国家整体战略安全的考量。通古斯城那边情况危急，那点援助如果能为我们换取一个关键方向上的安全缓冲，避免腹背受敌，这笔交易……在战略层面是值得的。他们并非无偿索取，是用资源交换的。”
刘凌霄静静地听着，手指在光滑的合金桌面上轻轻敲击。政委的解释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至少这证明古旅长并非恶意揣测，而是源于对基层苦难的真切感受。他看向古旅长，对方那耿直而忧虑的眼神，让刘凌霄心中反而生出几分敬意。
“你说的不错，”刘凌霄缓缓开口，政委心头一松，看来局长没有怪罪老古的意思。古无畏紧绷的肩膀也微微放松。“至于古旅长说的，也没有问题。”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坦诚：“有疑问，就要光明正大地提出来。只要上位者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自然能把道理讲清楚、说明白。这总比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躲在阴暗角落里嚼舌根、曲解国家政策、唯恐天下不乱要强得多！”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
“既然古旅长不理解，那没关系，我可以跟你好好解释一下。”刘凌霄的语气恢复了平和。
古无畏看着刘凌霄如此坦然和包容的态度，心头那份固执的质疑开始动摇。或许……自己真的只看到了冰山一角？“那就麻烦局长了！”他端正了态度。
“谈不上麻烦，”刘凌霄甚至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只要你别在背后骂我这个局长就行。”
他抛出了关键问题：“古旅长，以你在一线作战的经验判断，在目前人类与变异兽的对抗中，你觉得哪一方的胜算更高？”
“当然是变异兽！”古无畏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沉重，“现在连大规模兽潮都还没完全爆发，我们人类就已经节节败退，防线不断收缩，伤亡惨重！它们进化的速度太可怕了。”
“那么，再问你一个问题，”刘凌霄的目光如同实质，“你觉得，是只剩下我们华夏一个国家，独自对抗这铺天盖地的变异兽胜算高呢？还是能有更多的国家、更多的人类幸存者力量保存下来，大家抱团取暖、共同对抗变异兽，胜算会更高？”
古无畏愣了一下，随即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力量越大，希望才越大！”
“那不就对了？”刘凌霄双手一摊，“通古斯城庇护区，有八千万幸存者！这是八千万条活生生的人命，更是八千万份对抗变异兽的有生力量！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饥饿而崩溃、消亡。那不是人道灾难，更是战略上的巨大损失！”
他加重了语气：“而且，他们并非空手而来！他们用整整十万吨高纯度核燃料作为交换条件！你知道十万吨核燃料意味着什么吗？”
指挥室里一片寂静，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古无畏和政委都屏住了呼吸。
“我让技术部门做过详细测算，”刘凌霄的声音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如果将这十万吨核燃料全部用于我们最新的第四代核反应堆发电，再将产生的庞大电力投入粮食合成工厂……理论上，可以生产出接近二十亿吨的高能量营养膏或合成淀粉！”
“二十亿吨！”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天文数字，“这足够我们华夏全体人民，在现有配给基础上，敞开吃上好几年！这不仅仅是粮食，这是战略储备，是支撑我们熬过最黑暗时期、赢得技术突破时间的生命线！”
他环视着两位被这数字震撼到的军官：“我承认，我们自己的民众现在生活很艰难，每人每天550克口粮，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但政委说得对，这是暂时的困难！我们正在全力以赴建设大型可控核聚变电场！一旦成功，能源近乎无限，粮食危机将从根本上解决！现在的忍耐，是为了更长远的生存和胜利！通古斯城的燃料，就是加速这个进程的关键钥匙！”
古无畏的脸色变了，之前的激愤被巨大的震惊和深深的愧疚取代。他猛地站直身体，向刘凌霄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有些发颤：“局长！是我……是我太狭隘了！只顾着眼前营里的弟兄们勒紧裤腰带，没看到全局，没理解国家的深意！我……我向您检讨！我错了！”
“你没有什么错，”刘凌霄摆摆手，神情严肃而真诚，“错的是我们，没有及时、充分地向基层、向民众解释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和战略考量。原本不公开，是担心某些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国家势力借机进行舆论攻击，扰乱人心。现在看来，堵不如疏，信息不透明反而更容易滋生误解和谣言。”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战术地图前，手指划过代表华夏的疆域：“给你们一个重要任务：回去后，务必向你们旅的全体官兵，把今天这番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战士们的思想工作，是重中之重！我们的枪口必须一致对外，对准变异兽！绝不能让任何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暂时的困难去煽动不满、腐化军心！华夏民族的存续，容不得半点内部动荡！”
“是！保证完成任务！”古无畏和政委齐声应道，声音洪亮而坚定。
刘凌霄的目光落在地图上两个被重点标记的巨大红点上——那是两座被命名为“灵眼”的特殊区域，周围正在建设超巨型防御工事。“说到任务，我注意到环绕这两座灵眼的城墙工程，似乎暂停了？”他转向政委。
政委立刻回答：“是的，局长。目前两座城墙主体结构高度均已超过两百米，底部宽度也接近两百米，工程量极其浩大。考虑到资源紧张和人力主要用于外围新防线的建设，我们评估后认为暂时达到了基础防御要求，所以暂停了进一步的加固……”
“不够！远远不够！”刘凌霄断然打断，语气斩钉截铁，“以我现在的实力，全力出手，要摧毁这样的城墙虽然要费些功夫，但绝非不能做到！你们想想，能对我构成威胁的高阶变异兽，它们的破坏力只会更强！”
“这点防御，在真正的兽王级冲击面前，不堪一击！这两座灵眼，关乎我们未来的战略布局，甚至可能是反攻的关键节点！防御工事必须加强，必须达到能够抵御已知最强变异兽冲击的标准！”
他看到两人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甚至有些后怕，缓和了一下语气：“我知道你们的考虑是为了节省资源。外围防线确实重要，但灵眼是核心中的核心！优先级必须最高。恢复建设，而且要加快进度！”
他走到控制台前，调出城墙的设计图，指点着：“还有，设计要更有前瞻性。城墙上，必须预留出足够的接口和平台，用于部署即将完成测试的下一代武器——大型轨道电磁炮和高能激光防御阵列！”
“一旦测试定型，第一批列装的武器，必须优先部署在这里！我们要把这两座城墙，打造成真正的末日堡垒！”
“明白！我们立刻重新规划，全力投入建设！”古无畏立刻表态。
“最后一点，”刘凌霄的目光变得极其锐利，“灵眼区域的警戒，必须提升到最高等级！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控，探测设备全开！这里一旦有高阶变异兽突破出去，后果……将是灾难性的！明白吗？”
“是！绝不让一只变异兽从灵眼逃脱！”两人再次立正，感受到了肩头沉甸甸的责任。
刘凌霄点了点头，目光投向窗外深邃的夜空。他原本计划离开这里后，立刻赶往另一个更神秘、能量等级更高的灵眼——神农架，去验证一个关于空间穿梭的大胆猜想。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回一趟特事局总部。他灵海空间里堆积如山的、来自异界或高阶变异兽的珍贵肉材，必须尽快处理、分发下去。这些蕴含丰富能量和活性的资源，是提升精锐战士实力、挽救濒危强者的关键。在末世，任何能增强己方力量的机会，都绝不能浪费分秒。
资源，必须转化为即时的战斗力。时间，是比黄金更珍贵的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