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震颤,枯叶翻涌。
苏星河指尖拂过焦尾琴弦,弦上冰裂之声如龙吟。他袖中的玄铁棋子早已吸满内力,此刻却悬在棋盘上方三寸处,映着丁春秋紫袍上盘旋的星宿图腾。
\"十年前你破我琴心三叠,今日可敢再接我这招'十面埋伏'?\"
苍老的声音传来,丁春秋枯槁的手掌按在棋盘上,木纹突然诡异地扭曲。
棋子破空声如鬼哭。
\"好个'吸星换斗'!\"苏星河暴退三步,右掌拍出时带出三枚棋子。棋身与棋盘相撞,竟发出编钟鸣响。这正是\"七弦无形剑\"中的\"宫商角徵羽\",五枚棋子分五路封住丁春秋周身大穴,同时左掌划出,反手震碎了石壁,一股内力将虚竹推了进去。
丁春秋突然仰天长笑,笑声中带着无数毒虫振翅之声。他左掌划弧,指尖竟渗出墨绿色液体:\"老东西,你可知化功大法与北冥神功的分别?\"
苏星河瞳孔骤缩,他闻到了曼陀罗花的香气。这招\"三笑逍遥散\"曾让玄难大师全身溃烂而死,此刻墨绿色毒气正顺着棋盘缝隙向他蔓延。
棋枰轰然炸裂,苏星河甩出腰间铁算盘,算珠如暴雨倾泻。丁春秋袖中突然射出七条彩带,每根彩带上都绣着不同的星宿图。彩练与算珠相撞,竟在空中交织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好个'星河落九天'!\"丁春秋赞叹声中带着森然杀机,\"可你忘了,当年我用这招'天罗地网'时,你还在逍遥派扫藏经阁!\"
彩带突然分裂成千万条毒蛇,
苏星河胸前衣襟突然鼓起,十二枚围棋子破衣而出。这是他穷尽十年心血创出的\"玲珑百变阵\",十二枚棋子在空中组成微型八卦,将毒蛇困在中央。
可惜啊...\"丁春秋的笑声突然变得阴恻恻,\"你终究没参透无崖子的'北冥真气'。\"
苏星河只觉体内真气如决堤之水,他拼尽全力拍出最后一掌,却见丁春秋胸前突然绽开一朵曼陀罗花,花瓣旋转着切入他的手腕,
\"你输了。\"丁春秋踩着满地棋子逼近,\"现在该让我看看无崖子的秘密了...\"
话音未落,破空之声自天外而来。一枚松树种子如利箭般射向丁春秋后心。
丁春秋青衫上七个破洞同时飙血,他踉跄后退时,却见段誉指尖还凝着淡金色气芒。这少年明明不通武功,偏生每招都精准封死他\"化功大法\"的换气口。
\"好个六脉神剑...\"丁春秋突然怪笑,袖中飞出七只斑斓毒蝶。蝶翅扇起时,段誉只觉眼一花,再看丁春秋已如夜枭般掠过石壁缺口。
石洞内烛火突然爆亮,幽光映着石床。
虚竹的草鞋碾碎青苔,每一步都踩碎烛光。石床上枯槁老人突然睁眼,浑浊瞳孔里竟有星河流转。
洞内无崖子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虚竹只觉体内真气如潮涌,从未感受过的诡异周天运转。
\"这是...\"他突然看见虚竹木然的脸,\"我要传功给这小檀越?\"太突然了,我要一个又丑又呆功夫又差的小和尚来接任掌门?
\"小师父,你来了。\"无崖子的声音像冰裂于深潭,\"可看见洞顶那幅'北冥真气图'?\"
虚竹仰头,岩壁上天然石纹竟勾勒出周天星斗。他闻到松香混着腐木的气息,他看见老人枯瘦的食指在虚空中勾画,石壁上的珍珑棋局突然活过来。黑白棋子化作漫天星斗,在他眼前织成生死劫。
棋子破空声如碎玉,七枚围棋子自石缝激射而出,虚竹本能地挺胸出拳。棋子在拳头激打间化作齑粉,却有冰凉真气顺着指缝钻入奇经八脉。
\"好个罗汉长拳。\"无崖子交口赞叹,\"可惜破不了我这招'星河倒泻\"。
\"跪下。\"无崖子的声音带着二十年未用的威严。虚竹膝盖撞上青砖时,无崖子的手掌已按在他百会穴。七十二道真气如毒龙入海,冲开他闭塞的经脉。
虚竹只觉丹田如坠冰窟,体内真气突然逆冲而上。他踉跄半步,右掌无意中拍出,竟带起龙吟般的破空声!
壁画上仙女突然活过来。
无崖子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划出十二道弧线,虚竹只觉体内有十二条冰龙奔腾。这不是少林内功,也不是逍遥派的\"小无相功\",而是从未感受过的诡异真气。
\"这是'北冥神功'第九重。\"无崖子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当年我用它吸尽三十六洞洞主内力,却吸不掉一个'情'字...\"
虚竹浑身剧震,他看见无崖子眼中映出自己的倒影。
无崖子将指环套在虚竹无名指时,洞顶落下三滴露水。第一滴在虚竹眉心,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爆响;第二滴在胸口,少林内功尽数散去,北冥真气开始融合;第三滴在丹田,他竟看见经脉中流转着银河。
\"记住...你是我逍遥派第三十六代掌门。\"无崖子的声音渐弱,\"逍遥派掌门要破的不是珍珑棋局,是...\"
无崖子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
\"是铲除丁春秋...\"
话音未落,洞内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却见虚竹的身影如光影一般,指尖还凝着无崖子临终前渡入的\"北冥真气\"。
苏星河推开石门,烛光摇曳。无崖子的白发垂在寒玉床上,像千年冰瀑悬在断崖。
苏星河跪行在青苔斑驳的石阶上,膝盖早已渗血。
\"师父...\"他的声音在空荡洞穴里回响。石床上枯槁如柴的老人突然睁开眼,浑浊眼球里竟倒映着漫天星河。
\"你…来了。\"无崖子的声音像两片枯叶摩擦,\"见…见新掌门吧…\"
苏星河浑身剧震,
\"师…父...\"
洞顶垂下的钟乳石映出他扭曲的面容,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无崖子老先生,如今只剩一具裹着麻衣的骷髅。
丁春秋站在洞外的阴影里,听着洞内渐歇的呜咽,脸上浮起得意的狞笑。他袖中握着半截曼陀罗花茎,此刻竟发出诡异的蓝光。
苏星河突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这香气他太熟悉了,昨天前丁春秋用\"三笑逍遥散\"毒死玄难大师时,空气中就浮动着这种味道。
\"无崖子终究还是选了个和尚...\"他咬牙切齿,\"不过没关系,我早有预料..\"
话音未落,石洞深处突然爆发出璀璨金光。丁春秋脸色剧变,他看见虚竹的身影映在瀑布上,右手结着指式,左手摆出逍遥派的起手式
\"你...\"他惊恐地望向虚竹,“你得了无崖子的真传?”
\"你终究算到了今日。\"苏星河的笑声惊起三只夜枭,当最后一声枭鸣刺破夜幕时,他褶皱的眼皮下渗出黑血。
当苏星河第三次大笑时,王语嫣闻到了曼陀罗花的甜腥。
三笑之后,他用尽最后力气抓住虚竹的袈裟,\"记得你..发过的誓\",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突然涣散。
\"师兄啊师兄...\"他轻声呢喃,\"你终究还是没算到,...\"
洞外松林飒飒作响,段誉的衣角在泛起青霜。丁春秋白发被剑气割断三寸时,指尖的剑气已凝成冰棱。
丁春秋的瞳孔突然收缩成两粒碧火,他看见段誉右手小指在颤抖,就像垂死的蝴蝶最后一次振翅。
\"好快的剑。\"丁春秋喉咙里发出蟾蜍般的笑声,左袖突然炸开漫天磷粉。段誉的第四道剑气刺穿了他腰间玉带,却见那老怪倒翻三个筋斗,磷火中飞出淬毒银针。
松针突然簌簌坠落。当‘中冲剑’的剑气消散时,丁春秋的紫袍已化作天边的残云。远处传来丁春秋弟子们的哀嚎,他们抬着的锦旗正在磷火中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