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
言晚难以置信地看着昔日的邻居。
“有文件说这里要拆迁吗?”
“有啊,你没看大家都在盖房子吗!”
邻居忙着扩展自家房子,没空和言晚多聊,说了两句就走了。
言晚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就要拆迁了呢。”
她低声呢喃,又抬头看向自己住了近二十年的老房子,只是它早就已经冠上了别人的名。
“你是……言晚啊?”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言晚回头,看到一个面容和善的老太太。
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对方是谁,“您是王奶奶?”
就是这个老太太,儿子见义勇为牺牲了,儿媳走了,她自己一个人拉扯着小孙子,情况都这么糟了,还喜欢多管闲事,总是偷偷接济言璨。
“哎,是我。”
王大妈点头,目光掠过言晚,又看了眼不远处的黑衣人。
发生了那么多事,言建夫妻都死了,那个富二代又破产了,听说还伤到了那里,言晚的日子大概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你有近两年没回来过了吧?”
王大妈的视线让言晚很不舒服,她“嗯”了一声,说一直想回来,但一直没能抽开身。
王大妈说:“有了家庭就是这样,一堆事情等着呢,想回个娘家都得看日子。”
言晚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确实抽不开身。
但让她寸步难行的却不是家中的琐事,而是顾琛的掌控欲。
受伤之初,顾琛根本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视线半步。
随着伤势的恢复,顾琛对她的束缚不再那么恐怖,却更加变态了,监控录音定位监视,无所不用其极。
今天这次出门,也是她用了很多保证换来的。
“这里感觉没怎么变。”
言晚随口说。
王大妈笑了笑,“这边其实变了很多的,你一定好奇街上那些小吃摊怎么不见了吧?”
言晚:“好像没看到那些熟悉的摊子。”
王大妈说:“那是因为他们现在统统都进驻美食城了,有个大老板买了一块地皮,修了一座商场,附近那些卖东西只要质量卫生过关,几乎都搬了进去。”
言晚问她:“那也在拆迁范围内吗?”
王大妈重重点头,一脸唏嘘地说:“在啊,要不说人家能发财呢,这边还在盈利,那边又能拿拆迁款了,到时候买几栋楼都不在话下。”
这番话听得言晚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她怎么就没想到买房子呢?
那时她手上有那么多钱,包括爸妈从她手中要去挥霍的钱,随随便便都能买好几个院子,一拆迁就会有一笔非常大的拆迁款。
有了钱,她就不会再受制于顾琛了。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
“言晚?”
王大妈叫了几声,才将发呆的言晚拉回现实。
言晚沉默了下,又问了她一个问题,“您知道最后是谁买走了我家的房子吗?”
王大妈:“你要把房子买回来啊?”
言晚点头,“毕竟这里是我的家,我爸妈……我也就只有这点念想了。”
王大妈摆了摆手,很直接地说:“那你还是别想了,想也没用,拆迁文件下来前,你多贴一些钱,没准还能买回来,但现在……难了!”
傻子才会这时候卖房。
言晚自然知道这一点,但还是不死心,“那您对那个人有什么印象吗?我想试一试。”
万一那个人手头正缺钱,拆迁款又一时半会下不来。
王大妈:“让我想想。”
过了一会,她说来过好几个人,每次都不重样,有高大威猛的壮汉,也有斯斯文文的青年,有时候还是几个吊儿郎当的富二代。
“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买主,但我看着他们哪一个都不像缺钱的人。”
王大妈的话让言晚再次沉默。
不差钱的话,就更不会出手了。
“哎哟跟你聊着没看时间,我孙子快放学了,我接孩子去了啊。”
王大妈走后,言晚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眼前的大门破败依旧,上面连个锁都没打,但门口的落灰却厚厚一层,上面甚至连个脚印都没有。
显然,没人进过里面。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言建和汪鹃简直就是瘟神,哪怕死了,他们也怕沾到晦气,不愿意靠近一步。
言晚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房间。
只是里面不再有争执不休的人和那个永远在做家务或挨打的小孩。
往事一幕幕漫上心头,言晚想起了许多被她有意或无意忘掉的事情,可她心底却并无半分愧疚。
汪鹃说她犯过错。
可生而为人,谁没犯过错?
她不就是栽赃陷害过几次言璨,让言璨差点被打死而已。
就算她不做这些事,不去欺负言璨,爸爸喝醉了赌输了不高兴了照样会打死言璨。
她凭什么要愧疚呢?
可爸妈都死了,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言璨却成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并不想念言璨。
她只是想知道言璨是不是过得比她还惨。
不等言晚深想,门口便传来了脚步声。
“夫人,该回去了。”
来人是顾琛后面雇的司机,他允许她出门一趟的前提就是让司机寸步不离跟着。
言晚深吸了一口气。
转身瞬间,脸上痛苦恐惧和憎恨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亲和温顺。
“麻烦你了。”
上了车,引擎刚发动,言晚就看到两个让她永远不能忘怀的身影出现在街角,旁边还停着一辆价值连城的车。
医院初见,别墅区再见,后来新闻上常见的人,竟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言晚立即示意司机,“停车,我要下去。”
司机却充耳不闻,反而踩足了油门。
“停车!”
“我让你停车!”
车子驶入拐角时,言晚看到那两个身影走进了她刚出来那个巷子。
她瞬间激动万分。
言璨!
那一定就是言璨!
可不论言晚怎么说怎么折腾,司机都不曾回头,更不曾减速。
他无比清楚的知道一件事。
他的老板,是那个身体残缺的疯子,而不是这个心理扭曲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