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洁的虚荣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能感受到周围顾客投来的羡慕目光。
也能想象到王敢看到自己戴着这条项链时,那惊艳的表情。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陈心悦,看到对方平静无波的眼神,心中冷哼一声。
暗道:土包子,没见过好东西。给你机会不中用!
“就要这条了,刷卡。”她从包里拿出那张黑色的信用卡,以一种女王般的姿态,递给了珠宝顾问。
这条项链标价九万八,是她今天买的最贵的一件单品。
她要用这次消费,为今天的购物竞赛,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珠宝顾问恭敬地接过卡,转身走向poS机。
然而几秒钟后,顾问却面带一丝尴尬地走了回来。
“不好意思,小姐…”
她小声地说道,“这张卡…好像额度不够了。”
“什么?”毕洁的声音瞬间拔高。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颐指气使的说道:“怎么可能!你再刷一次!”
顾问只好又试了一次,结果依旧一样。
卡地亚专柜内,璀璨的灯光下,气氛却尴尬到了极点。
poS机上那清晰的“余额不足”四个字,像四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毕洁的脸上。
周围的顾客,包括刚才还在吹捧她的珠宝顾问,此刻投来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和探究。
毕洁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想查询消费记录,却猛然想起这张卡是王敢的副卡。
根本没有绑定她的手机号,她根本没有权限查询任何信息。
毕洁唯一能做的,就是从自己那十几个购物袋里,手忙脚乱地翻出一沓厚厚的、印着各大品牌Logo的纸质小票。
陈心悦也默默地从自己的购物袋里,拿出了那几张小票。她的动作要从容得多,因为她心里有数。
“这……这得有多少钱啊……”
有路过的年轻情侣,看到她们脚下堆成小山一样的购物袋,忍不住小声惊叹。
“我的天,这俩是富二代吧?一下午买这么多?”
“怕不是钓到凯子了,真是败家娘们!”
“也不像啊?怎么没有移动Atm陪同啊?”
路人零星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毕洁的耳朵里,让她愈发难堪。
她和陈心悦蹲在商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像两个做错了事的学生,一张一张地核对着小票。
一万八的Gucci连衣裙,两万三的prada套装,三万一的burberry风衣……
数字越加越大,毕洁的心也越来越沉。
她被消费的狂热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花掉了如此巨额的一笔钱。
而陈心悦,则在心中冷笑。
这一切,其实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从毕洁开始疯狂消费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有意无意地纵容。
甚至用“这件更配你”、“那件也好看”之类的话语,暗中推波助澜。
她就是要让毕洁的贪婪和虚荣,在王敢面前暴露得彻彻底底。
最终,当她们将所有小票上的金额相加后,得出了一个让毕洁几乎要晕厥的数字——二十九万六千七百元。
“这卡……这卡的额度……难道是三十万?”毕洁的嘴唇有些发白,声音都在颤抖。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把一张额度是三十万的信用卡给刷爆了。
陈心悦的脸色也装出恰到好处的凝重,但她的内心却无比平静。
她清楚这近三十万里,有二十二万都是毕洁消费的,真要追究责任,也是毕洁的责任更大。
况且她买的东西里面,不少还是替王敢挑选的。
胸有成竹,一点儿也不慌。
“现在怎么办?”毕洁六神无主地看向陈心悦,第一次露出了求助的神色。
“要……要不要给敢少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打电话?怎么说?说她们没控制住,把卡刷爆了?
那不是明摆着告诉王敢,她们就是两个贪婪又愚蠢的女人吗?那后果,她不敢想象。
陈心悦也适时地摇了摇头,用一种带着后怕和担忧的语气,维持着自己“塑料姐妹花”的人设。
“现在打电话,不是找骂吗?
毕洁,都怪我,我刚才应该拦着你点的……
敢少把卡给我们,是考验我们,我们却搞成这样……
还是先回去吧,当面认错,说不定还能好一点。”
她这番话,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一点点,显得“有情有义”。
又不动声色地强调了“是你消费失控,我没拦住”这个核心事实。
两人再也没有了购物的心情,提着那十几个沉甸甸的购物袋,走出了商场。
刚才还让她们意气风发的战利品,此刻却像十几个定时炸弹,每一个都可能引爆她们无法承受的怒火。
车水马龙的街头,两人第一次陷入了同一种情绪——对即将到来的未知审判的恐惧。
毕洁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得意,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而陈心悦,虽然也装出忐忑的样子。
但她知道,自己手里握着一张牌——那些她为王敢精心挑选的礼物。
她赌的就是,王敢会看在这份“心意”上,看到她的乖巧而对她网开一面。
这场“购物的艺术”,以一种毕洁完全没想到的方式,狼狈收场。
而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
提着大大小小十几个购物袋,陈心悦和毕洁两人忐忑不安地回到了侨鸿皇冠假日的总统套房。
巨大的客厅里,王敢早已回来。
他换上了一身舒适的便服,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
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目光投向窗外壮丽的江景。
对她们的归来,以及她们手里那些足以让任何普通女孩尖叫的“战利品”,都视若无睹。
他的沉默,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空间的气氛都收紧了。
毕洁和陈心悦将购物袋轻轻地放在玄关处,连大气都不敢喘。
“敢少,我们回来了。”陈心悦小声地打破了寂静。
王敢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给你们十分钟,换上你们今天买的最得意的行头,让我看看这三十万花得值不值。”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但这句“三十万”,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两女的心上。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
两人不敢怠慢,立刻各自回房,心中充满了末日审判来临前的恐惧和一丝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半晌,两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毕洁无疑是将宝全压在了自己的外貌上。
她换上了那条剪裁精良的Gucci连衣裙,外面套着prada的短款夹克,白皙修长的双腿下是一双马衔扣乐福鞋。
脖子上,虽然没能买下那条卡地亚项链,但也戴上了一条价值不菲的宝格丽慈善款。
整个人光彩照人,如同一个真正的富家千金。
她强行挤出自信的笑容,她赌王敢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陈心悦则走了另一条路线。
她穿上了那套低调内敛的max mara羊绒套装,衣服的质感和剪裁完美地衬托出她知性优雅的气质。
手里没有拿任何包,只是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两人来到客厅,一左一右地站在王敢面前,像两件等待被估价的商品。
然而,审判并没有如期而至。
王敢只是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皮,目光在两人身上各自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又垂了下去。
继续刷着手机里的新闻,仿佛眼前站着的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空气人。
这种极致的无视,比任何严厉的批评都更具杀伤力。
它传递出的信息是——你们精心打扮,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毕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她精心构建起来的自信堡垒,在王敢这冷漠的一瞥之下,顷刻间土崩瓦解。
王敢放下手机,站起身,径直走向餐厅:“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