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自称是凌云\"兄弟\"的黑袍人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柳清音与\"悲伤之心\"之间。他明明只是一道残破的执念烙印却仿佛是一道隔绝了过去与未来的天堑。他的存在让这片绝对虚无的空间都开始不稳地扭曲。一丝丝黑色的、充满了毁灭与终结意味的\"神火\"从他身体的裂痕中逸散出来。那是独属于神帝级别的、已经被他扭曲了的\"道\"之火焰。
\"你是谁？\"柳清音开口了。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眼前这个散发着无尽恶意的存在与之前那些怨魂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她\"道\"路上的\"过程\"。
黑袍人咧开嘴笑了。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充满了无尽的自嘲与怨毒。\"我是谁？哈哈哈哈......凌云你听到了吗？你的女人在问我是谁！你躲在她的识海里当了这么久的缩头乌龟连你的'道'都快被这个女人同化了你还不肯出来见我一面吗？\"
他的声音化作最恶毒的诅咒穿透了层层空间直击柳清音的识海深处。正在艰难恢复的凌云的灵魂在这声音的刺激下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的、被背叛的愤怒与痛苦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
\"魔......煜......\"凌云的意念断断续续地传递出来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
\"哦？你还记得我。\"被称为\"魔煜\"的黑袍人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但那空洞的眼神里却流淌出血泪般的黑色神火。\"我当然记得你！我怎么敢忘？你是高高在上的'混沌神帝'是要开创万古未有之大道的'天选之人'！而我呢？我是你的影子！是你用来承载你所有修炼失败后产生的'毁灭'与'杀戮'欲望的'垃圾桶'！我们本为一体你却为了你的'道'强行将我剥离出去！你成就了你的'无上'却让我承受了所有的'不洁'与'罪孽'！现在你又要重来一次吗？借助这个身负'混沌'的女人重塑你的'道基'？我告诉你不可能！\"
魔煜的嘶吼揭开了一个残酷到让柳清音都为之动容的真相。原来他与凌云本是同源。是凌云在冲击神帝大道时为了保持自身\"道\"的纯粹而斩出的\"恶尸\"。
\"这是我们之间的因果。与她无关。\"凌云的意念恢复了一丝清明试图将柳清音摘出去。
\"无关？哈哈哈！\"魔煜狂笑起来，\"怎么会无关！她是这万古以来唯一一个诞生的'混沌无垢体'！是你东山再起的唯一的'炉鼎'！而这'悲伤之心'就是你用来点燃'炉鼎'的最后的'引子'！我在这里等了无尽岁月。我无法靠近'悲伤之心'因为它会净化我这不洁的残魂。你这道虚弱的灵魂也同样无法靠近。但她可以！只要我在她接触到'悲伤之心'的瞬间夺舍她的身体吞噬你的灵魂再融合'悲伤之心'......我就能摆脱这该死的宿命！我将成为唯一的、真正的'混沌神帝'！\"
他的计划恶毒而又完美。他一直在等。等的就是柳清音这个\"钥匙\"来为他打开这最后的大门。
\"你的计划实现不了。\"柳清音在听完这一切后终于再次开口了。她的眼神没有因为对方揭示的恐怖真相而有丝毫动摇。\"因为你和之前的那些怨魂一样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魔煜那疯狂的眼神第一次有了一丝疑惑。
\"凌云不是我的'主人'。我也不是他的'炉鼎'。\"柳清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在走的是我自己的'道'。而他是我'道'的一部分。就像我的手我的脚我经历过的每一场战斗一样。他很重要。但我的'道'不为他而存在。\"
\"所以你无法通过攻击他来动摇我。也无法用你们的过去来束缚我的未来。\"
柳清音的话让魔煜愣住了。他那被无尽的\"怨恨\"与\"嫉妒\"所填充的思维无法理解这种超越了\"利用\"与\"被利用\"的、纯粹的\"道\"之关系。
也就在他这一瞬间的失神中。柳清音动了。她没有冲向魔煜也没有试图去硬抢\"悲伤之心\"。她反而向后退了一步。
她再一次盘膝而坐。
\"你以为同样的招数还有用吗！\"魔煜反应过来怒吼道。他以为柳清音又要像渡化怨魂那样做什么。
但这一次柳清音做的完全不一样。她伸出自己的双手不是对着魔煜也不是对着\"悲伤之心\"。而是对着她自己。
她的左手掌心浮现出一缕最纯粹的、代表着\"新生\"的灰蒙蒙的\"混沌之气\"。她的右手掌心却浮现出一缕她刚刚从这片\"寂灭之湖\"中领悟、吸收的、代表着\"终结\"的深邃的\"寂灭之气\"。
\"生\"与\"死\"。\"始\"与\"终\"。两种截然相反的、最极致的\"道\"之力量出现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
\"你要干什么！疯子！你会自我湮灭的！\"魔煜看懂了柳清音的意图。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就算是当年的凌云也不敢如此疯狂！
柳清音没有理会他。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平静的微笑。她在刚才那无尽的\"寂灭\"与\"重生\"的循环中在那最终的\"向死而生\"的顿悟中已经找到了通往更高境界的、独属于她自己的\"路\"。
那就是\"融合\"。不是简单的力量叠加。而是在自己的体内让\"生\"与\"死\"这两种最极致的对立达成最完美的\"和谐\"。从而让自己的身体这个\"小世界\"诞生出第一条真正属于它自己的\"循环规则\"。
她缓缓地将自己的双手合十。
\"轰——\"
当那一缕\"混沌之气\"与那一缕\"寂灭之气\"在她掌心接触的瞬间。一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足以让这片绝对虚无的空间都为之彻底崩塌的恐怖能量爆发了。它没有向外扩散。而是全部涌入了柳清音的体内。
柳清音的身体在一瞬间就化作了齑粉。但下一刻又在更本源的层面重组。然后再次湮灭。如此循环往复速度快到了连魔煜的意念都无法捕捉。
在这极致的、自我毁灭般的痛苦中柳清音的\"道\"却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攀升。
\"混沌无垢体第一重身如熔炉万法归一。\"
\"混沌无垢体第二重......心为天地道自循环！\"
当这句明悟在她心中响起的瞬间。她那不断湮灭与重生的身体终于稳定了下来。她的身体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但在其内部一个完整的、由\"生\"指向\"死\"再由\"死\"归于\"生\"的、完美的\"规则闭环\"已经形成。
她的身体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容器\"。它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世界\"的雏形。一个可以自我演化、自我循环的\"道之胚胎\"。
柳清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的左眼仿佛是万物初开的混沌。她的右眼仿佛是宇宙终结的寂灭。两股力量在她的体内完美地运转再无一丝冲突。
她突破了。在这最危险的境地完成了一次生命本质的、终极的跃迁。
她站起身看着因为目睹了这不可能的奇迹而陷入呆滞的魔煜平静地说道：
\"现在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