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的“饿死鬼”合唱团唱得愈发嘹亮,那点锅巴碎渣提供的“精神饱腹感”在霸道香料的勾引下彻底败下阵来。
右肩的伤口还在上演冰火两重天——一会儿是热油煎炸的灼痛,一会儿是渗入骨髓的冰冷麻木,搅得我心神不宁。但饥饿最终战胜了一切不适。
“小七,看家!看好咱的‘电瓶’和‘秘制调料’!还有…看好咱的保洁员!”
我指了指角落里正勤勤恳恳、一丝不苟地“清扫”着一块根本不存在的污渍(大概是被香料味吸引,在模拟清洁动作)的清洁小甲虫。
小七的电子眼蓝光稳定地闪了闪,悲凉的电子音带着点“重任在肩”的肃穆:
“收到…据点…防御…及…资产…监控…模式…启动…”
虽然它唯一的“防御”手段可能还是最大音量的噪音攻击。
我紧了紧身上那件滑腻腻、带着除锈剂和呕吐物残留的“屠夫皮草”,深吸一口气然后被恶臭呛得直咳嗽,再次钻出了垃圾窝棚。
找吃的!发光苔藓也好,巨大土豆也罢,只要是能塞进嘴里不立刻毒死的玩意儿,都行!
避开之前遭遇疤脸的路线,我像条觅食的鬣狗,在迷宫般的垃圾巷里小心翼翼地穿梭。
昏暗的光线下,各种奇形怪状的废弃物堆积如山,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
偶尔有阴影里闪烁着贪婪或警惕目光的生物窥探,但或许是“屠夫皮草”残留的气息起了点威慑作用,或许是看我一副穷酸样虽然也确实穷酸,暂时没有东西跳出来找麻烦。
终于,在一条堆满巨大、枯萎藤蔓和生锈金属支架的巷子深处,我发现了目标!
那玩意儿长在一截粗壮的、早已枯死的巨大树根也可能是某种巨型植物的化石?
反正奇奇怪怪的,在它的底部有个个头有足球大小,表皮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带着霉斑的灰蓝色,形状像个畸形的芋头或者…放大了N倍的畸形土豆?
最显眼的是,在它疙疙瘩瘩的表皮下,隐约透出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劣质荧光棒的黯淡蓝光。
“蓝~薯?”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管它叫啥,能吃就行!这玩意儿看着比那些黏糊糊的发光苔藓靠谱点!
我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埋伏的“黄雀”,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这“蓝薯”扎根挺深,埋在一堆腐烂的植物纤维和湿滑的苔藓里。
我单膝跪地,用还算完好的左手,扒开周围的烂泥和腐殖质,手指抠进“蓝薯”和根茎的连接处。
“嘿…咻!” 我低吼一声,左臂发力,配合着腰劲儿,猛地一拔!
噗嗤!
一股带着浓烈土腥味和…某种类似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的粘稠汁液,猛地从断裂的根茎处喷溅出来!糊了我一脸一手!
“呕…” 这味儿比之前那能量凝胶还冲!
像腐烂的泥土混合了劣质消毒水和塑料烧焦的味道!
我强忍着恶心,顾不得擦脸,赶紧把沉甸甸的“蓝薯”抱在怀里。入手冰凉,表皮粗糙坚硬。
晚餐有着落了!虽然味儿冲了点,但烤熟了应该…能下咽吧?我不确定的看了看手中的战利品!
就在我抱着“战利品”,准备功成身退,溜回窝棚时——
嘀嘀嘀…嘀嘀嘀…
一阵极其轻微、但穿透力极强的电子蜂鸣声,毫无征兆地从巷子入口的方向传来!
这声音不同于小强的“沙沙”声,也不同于小七的悲凉哼唱,而是一种冰冷、高效、带着精准定位意味的扫描音!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声音…肿么有点耳熟!是…内城巡逻队的那种扫描器?!
他们怎么又来了?!还这么精准地找到了这条偏僻的巷子?!
我抱着“蓝薯”,像受惊的兔子,瞬间缩回巨大藤蔓的阴影里,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右肩伤口的冰冷麻木感似乎都加重了。
巷子入口处,昏暗的光线被几道冰冷的、不断扫动的红光切割开。
一个高大覆盖着哑光黑色合金装甲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入口!
那标志性的不断旋转的复合传感器阵列头盔,冷酷地扫视着巷子内部。正是内城巡逻队的制式装备!
…只有一个?
等等!巡逻兵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点头哈腰的身影!那熟悉的、带着呼吸面罩的轮廓…是疤脸!
我瞳孔骤缩!这孙子!他竟然去抱了内城巡逻队的大腿?!他大爷的这是来找我报仇了?!
只见疤脸卑躬屈膝地指着巷子深处,对着那个高大的巡逻兵比划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充满了谄媚和怨毒:
“…大人!就是这儿!那股邪门的味儿!还有能量波动!绝对错不了!那小子就藏在这一片!他身上有古怪!肯定藏着好东西!说不定…跟之前c-7区的异常波动有关!”
操!这王八蛋!不仅告密,还特么添油加醋!把我和巡逻队之前标记的“垃圾堆异常”扯上关系了!这顶帽子扣下来,我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巡逻兵头盔下的传感器红光瞬间聚焦,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扫向我藏身的巨大藤蔓方向!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地响起:
“检测到…微弱…生物热源…及…异常…有机质…能量残留…符合…举报信息…锁定目标…c-7-垃圾堆关联个体…执行…拘捕审查程序…”
冰冷的机械臂抬起,末端不再是之前那种毁灭性的能量武器,而是弹射出一个闪烁着蓝白色电弧的金属圆环——显然是某种非致命性的拘捕装置!
完了!被堵在死胡同里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巡逻兵,加上一个虎视眈眈的疤脸!怀里还抱着个味儿贼冲的“蓝薯”!这怎么跑?!
疤脸看到巡逻兵锁定了目标,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怨毒和得意的光芒,隔着面罩发出“嘶嘶”的狞笑:“小子!你死定了!看你还怎么用那邪门玩意儿阴人!”
巡逻兵手臂上的电弧圆环开始充能,发出“嗡嗡”的低鸣,眼看就要发射!
千钧一发之际,我怀里那坨冰凉梆硬的“蓝薯”,似乎被那电弧圆环的能量波动刺激到了!它表皮下那微弱的蓝光猛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
噗!噗!噗!
几声轻微的闷响!那“蓝薯”疙疙瘩瘩的表皮上,毫无征兆地爆开了几个小孔!
一股浓郁的带着刺鼻土腥和化学药剂味的蓝色烟雾,如同喷泉般猛地喷射出来!瞬间将我周围笼罩!
这烟雾不仅浓,而且扩散极快!带着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气味,熏得我眼泪鼻涕瞬间就下来了!
“咳咳…卧槽…什么玩意儿?!”
我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蓝薯屁”糊了一脸,呛得肺管子生疼!
巷子口的巡逻兵动作明显一顿!
它头盔上的传感器红光疯狂闪烁,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成分未知的蓝色烟雾干扰了锁定!那冰冷的电子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警告…遭遇…未知…烟雾…干扰…视觉及…能量扫描…受阻…成分分析…启动…”
而离得更近的疤脸更惨!
他正得意地等着看我被电成死狗呢,结果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土腥和化学药剂味的蓝烟扑面而来!
“咳咳咳…呕…” 疤脸被呛得剧烈咳嗽,眼泪狂飙,隔着呼吸面罩都挡不住那股子直冲天灵盖的怪味!
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这股“毒气”烧穿了!更让他惊恐的是,他脸上那还没好利索的锅巴烫疤,被这烟雾一刺激,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啊!我的脸!这…这什么毒烟?!” 疤脸惊恐地后退,手忙脚乱地想去捂脸,又怕碰到伤疤。
漂亮!
我虽然也被熏得够呛,眼泪模糊了视线,但这烟雾完美地遮蔽了我的身形!
求生的本能让我爆发出最后的潜力!
我抱着还在“噗噗”放烟的“蓝薯”,也顾不上方向了,低着头,像颗出膛的炮弹,朝着巷子深处、烟雾最浓的地方猛的扎了过去!
“站住!” 巡逻兵的电子音带着一丝被戏弄的恼怒,但烟雾严重干扰了它的锁定,电弧圆环几次闪烁都没能成功发射。
“咳咳…大人!他跑了!快抓住他!”
疤脸一边咳得撕心裂肺,一边气急败坏地指着烟雾深处模糊的影子。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抱着我的“生化毒气弹”,在呛人的蓝色烟雾中亡命狂奔,跌跌撞撞地冲过巷子尽头的一个拐角,一头扎进另一条更狭窄、堆满生物骸骨和粘液的岔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昏暗的迷宫中。
身后,巡逻兵冰冷的警告声和疤脸气急败坏的咳嗽咒骂声,被浓雾和垃圾堆阻隔,渐渐模糊。
我一路狂奔,直到肺快炸了,才敢停下来,背靠着一根巨大的、散发着腥气的生物肋骨,大口喘气。
怀里的“蓝薯”似乎放完了“毒气”,不再喷烟,但那刺鼻的味儿还在。
我低头看着这救了我一命的“生化武器”,又看看自己满身满脸的蓝色粘液,表情极其复杂。
这外城…连土豆都这么有个性吗?
“咳咳…妈的…晚饭…看来…得谨慎处理了…” 我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疤脸这梁子结大了,还引来了内城巡逻队的关注!
这垃圾窝棚…怕是也快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