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的官员府邸中，几乎每家都有锦衣卫和东厂的眼线，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只不过，堂堂皇子竟然也会派人监视朝堂重臣，这种行为实在让人费解。
萧云逸本来还打算投靠晋王，寻求一个有力的靠山。
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恐怕要落空了。
萧云逸看着余峰，沉声道：“你把名单默写出来，我可以保证不会去找你弟弟的麻烦。”
余峰闻言，顿时怒不可遏，恶狠狠瞪着萧云逸，怒喝道：“萧云逸，你真以为拿着那张债条就能肆意妄为吗？”
萧云逸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对别人或许不行，但只要你还在乎你弟弟，那么我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余峰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余岳？”
萧云逸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你说错了，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是你，所以，你应该问的是，我怎样才肯放过你。”
余峰闻言，立刻意识到了神呢，犹豫了一会，开口询问道：“你想让我帮你摆平贺行舟一案？”
萧云逸摇了摇头：“贺行舟刺杀锦衣卫，本就是死罪，按律当诛。此案证据确凿，不存在任何的疑点，自然也就不需要你去摆平。”
余峰自然听出了话中的深意，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嘲讽道：“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以为仅凭一个娄驰就能帮你洗脱罪名吗？”
“你可别忘了，当时有那么多双眼睛在场，只要随便有几个人站出来作证，这个案子就不可能轻易了结。”
只要案子没有盖棺定论，那么萧云逸身上的嫌疑就永远无法消除。
南镇抚司奉旨办案，在办案期间，他们有权对萧云逸采取一系列措施，包括停职、拘留、审问等等。
也就是说，只要案子一天不结，萧云逸就会不断地遭受各种针对和调查。
余峰将可能发生的情况逐一道来，最后说道：“王爷能找到我，同样也能找到别人。”
“所以，现在的关键不是为了那两张桑皮纸而报复我，而是应该尽快了结贺行舟一案。”
顿了顿，又道：“官场上没有解不开的仇怨，倘若你的眼中只有报仇，如何能够走的更远？”
余峰的话不无道理，话里话外都在暗讽萧云逸的格局太小，没有足够宽广的胸怀，做不成什么大事。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萧云逸沉默片刻，开口说道：“办好两件事，我自会将债条归还于你。”
第一件是默写出晋王安插在神武侯府里的眼线，第二件则是快速了结贺行舟一案。
萧云逸没有明说，但余峰心知肚明，当场就先将眼线名单给默写出来。
“两日之内，贺行舟一案必结，希望到时候你能够遵守诺言。”
有些时候，不是人在办事，而是事在逼人。
……
余峰离开没多久，萧云逸便被喊到了北镇抚司。
何启铮先是询问了被带走调查的情况，表达了一阵关怀，紧跟着抛出一个让萧云逸感到震惊之事。
“杨常青是听命于李大人，才会纵容余峰对你用刑！”
“？？？”
萧云逸满脑子疑问。
何启铮没有过多解释，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
“在锦衣卫当差，最重要的不是官职高低，也不是能力的强弱，而是皇上的信任，以及下属的敬重。”
“近年来，皇上对东厂越发宠信，之所以造成今日的局面，并非是皇上对锦衣卫失望，而是对李大人失望。”
说到这里，何启铮停顿了一会，直视萧云逸的双眼，缓缓开口说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个道理你应该能明白，对吗？”
锦衣卫里缺少人才吗？
整个东厂，九成的精英都是来源于锦衣卫，怎么可能缺少人才。
那为何还会是今日这种局面？
用“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句话来形容，最是贴切。
萧云逸不懂何启铮说这些话的用意，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就是，何启铮与李灵均之间，似乎是产生了某些难以调解的矛盾。
否则何启铮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大人，卑职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
何启铮笑了笑，紧跟着说道：“你可知道为何会有那么多人要针对你？”
萧云逸摇了摇头：“卑职不知。”
何启铮道：“皇上命你父亲在查一件大案，此案涉及之广，你绝对难以想象。”
萧云逸心中微动，试探道：“若按大人所言，下官是否可以理解为，那些暗中针对下官的人，都与那件大案有所牵扯？”
何启铮闻言，略显几分诧异，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不知道你查到了，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件大案不仅牵扯朝廷重臣，也牵扯到江湖势力，甚至就连皇子皇孙都牵涉其中。”
当今皇上嫡长孙不过五岁之龄，因此何启铮口中的皇孙，指的肯定是居住在十八王府里的某一位。
那么，皇子又会是谁？
萧云逸收敛思绪，故作疑惑道：“大人，您为何要与卑职说这些？”
何启铮直言：“从你进京那一刻开始，就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你，他们无一不是想要利用你来为自己获利，也包括我在内。”
这算什么？
自曝？
萧云逸越发感到费解。
何启铮自顾自说道：“你小子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特别是处理承顺伯一案，说枭首就枭首，完全不计后果。”
“可也正因如此，使得那些有心想要算计你的人，不敢放开手脚任意施为，唯恐担心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承顺伯之死，令所有人都感到无比意外，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皇上对待此事的态度。
“云逸，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其实还是为了能够利用你。只不过，这次的利用并非像以往那样藏着掖着，而是摆在了明面之上。”
面对何启铮的直言不讳，萧云逸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冷静询问：“大人究竟想要利用卑职做些什么呢？”
何启铮回答道：“浑水好摸鱼，我有青云志，想要在如今的位置上更进一步，因此需要利用你来帮我上位。”
萧云逸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大人，卑职不过是个小小副千户，您未免也太看得起下官了吧！”
何启铮正色道：“并非是我高看你，而是李大人对你十分看重，我只不过是相信李大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