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耀喂完饭,闲着没事干,准备去街上买点东西。
主要是带两个风筝回来。
前天芜草锦来,不仅给他带了茶叶,还给海贝贝带了个风筝。
结果他不知道屋里还有另一个孩子。
两孩子一觉醒来为了抢一个风筝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一人攥着线一人抱着筝。
都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生着闷气,谁也不理谁。
南宫耀率先把海贝贝拉了起来,问要不要带他出门再买一个挂小珍珠的,这小子立马把风筝丢到地上。
气得跑到床上躺着,抹着泪说他偏心外人。
“……”也不知道他这小脾气是跟谁学的。
好容易哄了海贝贝午睡,一踏出门,就看到了个老熟人。
杨侍卫穿着寻常的黑装,衣边纹着暗红色的花纹,顶大的太阳他穿得贼厚实,汗如雨下他也仿佛感受不到,纹丝不动的也不知道擦擦。
只顾着端着一丝不苟的表情立在门边,仿佛不知道他来办事似的。
看到南宫耀出来,便叫住了他:“南宫公子好,我们王爷为了答谢您之前的帮助,特意让我来请您到寒舍喝杯茶。”
南宫耀不甚在意,道:“我给他的那些信息算不得什么,还得是你们王爷自己有谋略。这茶水就免了吧?我还有别的事。”
“好吧,”杨侍卫点点头,脚略微往边上让了让,和南宫耀并行着,他抱着胸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管怎样,汇京城焕然一新,公子您功不可没。王爷知道您最近苦于覃家公子的事,没有头绪,所以特意寻觅了一个知情人,季麟,来为您解答一二,不知现下公子是否愿意赏脸呢?”
“抱歉,他的话我已经听过一遍了,你的这个线索对我而言毫无吸引力。”
“哦?可是季麟的话说给一个人听,和说给两个人听,这所用的口水与心思可完全不一样啊。”
南宫耀稍稍抬起一点眉尾,“你这话什么意思?”
“公子不如随我走一趟?”
八王爷的府邸是旧宅子翻新的,刷在门上的红漆还在透露着难闻的气息,他进去的时候一直在屏住呼吸。
穿了两处院子,他才看到季麟。
他仿佛已经等候多时了,袖子撸得高高的,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一直在东张西望地打探。
看到南宫耀进来了以后,季麟几乎是跳站到二人面前,面露慌张地指着他说:“你怎么把他也叫来了?你骗我?你要把我交给官府?不对,你要把我交给翟月是吧?”
“季麟,翟月他不在,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说吧?”
“你?”季麟看到他身后的杨侍卫点了点头,他便呼出了一口气,坐回了凳子上。
杨侍卫离开后,季麟才开口道:“既然他们不想听,那我就把真相告诉给你好了。其实那天翟月叫我去,我原本以为他是要把剩下的钱给我,结果没想到你也在那儿。”
“钱?什么钱?”
他果断地承认了:“覃沐晨是我杀的。但我只是听了翟月的话,拿了钱做事而已。”
“翟月让你杀了覃沐晨?什么时候?他怎么跟你说的?”
“就是我们准备问你们再要二十万两的那天,下午吧,翟月他就来找过我了,他说他知道是我绑的人,还说如果我帮他除掉覃沐晨,那么剩下的十万两就会给我,不用给覃沐曦了,不过我觉得十万两太少了,就没答应他。但是后来晚上的时候他又来找我,不知道他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我在赌庄欠了别人很多钱,他说他可以帮我还掉那些钱,我一时财迷心窍,就同意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季麟?”南宫耀看着他胳膊上的伤痕,轻蔑地说:“你身上的伤明显就是这几天才刚有的,如果真如你所言,翟月给了你钱,哪儿还会有追债的人打你吗?”
“南宫耀,你是不是糊涂了?我说了,是剩下的钱,他还有一笔钱没给我呢。”
“啧,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啊?这都多少天了?就算你要再多的钱,翟月也有的给啊,况且他要真想杀覃沐晨,你以为他会需要你的帮助吗?”
“呵,”看着南宫耀不屑的目光,季麟却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果然是人傻钱多凑一块了,看来我们沐晨当真是可怜,交不上的朋友睡不上的人,却统统都能被翟月牢牢攥着。”
南宫耀有些气愤,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季麟,这些废话我看我就没有必要再听了吧?你既然跟八王爷站在一间屋子里,那你应该明白,我此刻最要怀疑的人不应该是翟月,而应该是你和八王爷才对吧?”
“我知道,”
他抬起头来,仿佛看穿一切的表情,“而且我还知道,你,应该是天外来的吧?我是说,”他耸耸肩,“你好像跟我们不太一样。”
南宫耀静默在原地,微吞了吞口水,斜眼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看来我猜对了。”他雀跃地叩了两下桌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见过你啊。以前我们三个欺负翟月的时候,不就是你仗着人高马大的,把我们给撂倒了吗?只不过,你这些年,不仅是模样没变,好像一点个子也没长啊?”
南宫耀抿了一下唇,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他摇了摇头,“你是个好人,我已经见识过了。但是我也叮嘱过你,我让你不要跟翟大公子走得太近,算是为你好。你只知道当初我们欺负了他,那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他脸上划那道疤吗?”
“因为你们三个丧尽天良。”他静静地说。
“啧啧啧,南宫耀,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承认,但我那会儿是,”他吊儿郎当地往桌子上一趴,抬起眼缓缓地说:“那道疤,是翟月自己主动要求的。”
不知是被他的话还是被他的模样给唬住了,南宫耀骇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自己……”
季麟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道:“你好像有点信了,因为我这次说的可是实话,对吧?”
南宫耀看向他,“那你告诉我,他非要杀覃沐晨的理由是什么?”
“他讨厌他,”季麟又添了一句:“因为你。”
“那他为什么不自己杀了他?”
“他需要一个替罪羔羊,我就是那只羊。”
…
“你可不配。”
覃沐曦把这句话撂到南宫耀脸上的时候,他刚从翟家把海贝贝接上,准备回旅馆。
一出门就被骂了一句。
他拉着孩子,又看到覃沐曦的脸无比憔悴,实在没提起气来。
他叹了口气道:“覃姐姐啊,关于覃沐晨一开始是被假绑架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想要翟家的钱,却算计在我头上,我也不想追究,如果你以后有别的需要,我能帮你的忙我一定帮,但是其他的事我们最好还是互不干扰吧?”
“你以为我想和你干扰吗?我昨天看到你去找那个背信弃义之人了,你还敢说你和官府丝毫没有暗中勾结在一起吗?”
“如果你真派人守在门外看到了,那你应该也看到了,我是和杨侍卫正大光明地一路走进他府里的,何来暗中勾结一说呢?”
“门前一套冠冕堂皇的话,门后躲躲藏藏的指不定如何计谋,正如你鬼祟报官这件事一样都是不争的事实。”
“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那个人我也在找。不过我也一直很好奇,覃姐姐你一味地相信别人,到底得到了什么?”
她冷笑一声,“我不相信别人,我难道相信你吗?”
“你不用相信我,但你可以相信翟月。”
“我当然相信翟哥哥,我对他的感情岂是你一个外人能明白的?我们青梅竹马,他唤我曦妹妹,拉着我一起入学一起散学,我不懂的地方他都能及时解惑,他说我很好,他长大后说要娶我……”
说到此处,她潸然泪下,后面的话讲得也惹人怜惜。
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事已成定局,任凭南宫耀再怎么动容,也绝不会将翟月再往外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