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族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里带着一丝回味无穷的意味。
“那个女孩……她的血脉太特殊了。那不是凡人的血,那是真正的、可以与天地沟通的灵媒之血!她的存在就像是往那堆湿柴里,扔进了一块顶级的神木!瞬间就让火焰的性质发生了改变。”。
“所以,仪式才会失控。因为那火焰,已经不是我们能掌控的级别了。”
裕王听得咬牙切齿:“说来说去,还是那个臭丫头坏了我们的好事!”
“不,王爷。”族老摇了摇头,“她不是破坏者,她……是指引者。”
“她用自己的血,为我们指明了正确的方向。”
裕王皱起了眉头,不耐烦地说道:“有话直说,别跟老夫打哑谜!”
“呵呵,王爷莫急。”族老站起身,在地窖里来回走了两步。
“既然‘唤醒’的步骤已经完成,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不是继续往火里添柴了。”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控火之人’。”
“或者说……”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一个‘容器’。”
“容器?”裕王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露出了疑惑。
“对,一个活生生的容器!”族老的语气陡然变得狂热起来,“一个能够完美地承载、容纳、并且引导幽冥之心那庞大力量的活人!我们不再需要费力地去搭建祭坛,去控制那无形的幽冥之气!”
“我们只需要控制那个‘容器’,就等于间接的,控制了整个幽冥之心!”
“通过这个容器,我们可以将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化为己用!我们可以让京城瘟疫横行,可以让皇宫寸草不生,可以让萧煜的玄甲军在一夜之间化为一滩脓血!”
“届时,王爷您,便是这世间唯一的……神!”
裕王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他被族老描绘的这幅景象,彻底吸引了!
控制一个人,就能控制神明般的力量?
“谁?!”他急切地问道,“谁能成为这样的容器?!去哪里找?!”
“这样的容器万中无一。”族老的眼神变得深邃,“必须是身负至阴之气,或是拥有极其特殊血脉的人。”
“普通人的身体,沾染一丝幽冥之气,便会立刻腐烂成泥。只有这样特殊的人,才能像海绵容纳水一样,与那股力量达成一种诡异的共生。”
“至阴之体……特殊血脉……”裕王在嘴里念叨着,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
“王爷,”族老幽幽地提醒道,“您难道忘了,你们萧家的皇室血脉,虽说是身负龙气,至刚至阳。但阳极,则生阴。”
“在任何一个庞大的家族里,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异类’的。”
“比如……一个天生体弱,常年需要汤药吊着性命,体内阳气微弱到了极点的人……”
一道电光,猛地在裕王的脑海里炸开!
他失声叫道:“你是说……十八皇子?!”
他的亲侄子,那个从出生起就泡在药罐子里,被太医断言活不过二十岁的、病弱的十八皇子。
裕王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种混杂着残忍、兴奋和快意的扭曲笑容。
“妙啊!实在是妙!”他忍不住拍手称快,“用他萧家的子孙,来做毁灭他萧家江山的容器!还有比这更讽刺,更痛快的事情吗?!萧煜不是最在乎那个小崽子吗?本王倒要看看,当他的小侄子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王爷,只是我们最优先的选择。”族老补充道,“此事还需要周密的计划。毕竟皇宫守卫森严,萧煜更是把他保护得如同铁桶一般。”
“除了他,我们还有别的选择。老夫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这京城的正下方曾是一处古战场,埋葬着一位前朝的亡国之后。她的怨气凝聚千年,形成了一处‘阴脉汇聚’的宝地,被称为‘葬后陵’。”
“如果我们能找到那里,引动地脉怨气,或许……也能强行‘催生’出一个合适的容器来。”
“好!好!”裕王连说两个好字,“就这么办!一边想办法对十八皇子下手,一边去寻找那什么‘葬后陵’,两手准备!”
乌骨族的族老重新坐回了草垫上,浑浊的老眼里却闪过一丝更加深沉的贪婪。
十八皇子?葬后陵?
那都不过是……次等的选择罢了。
是用来吸引萧煜注意力的……备用品。
这世上,最完美的容器,最能与幽冥之心契合的血脉……
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族老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个女孩的身影。
他伸出干枯的舌头,又舔了舔嘴唇。
不急。
会有机会的。
等京城彻底乱起来,等萧煜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的时候……
那个最顶级的祭品,那个最完美的容器……
终究,会落到我的手里。
摄政王府的书房。
萧煜坐在主位上,面前堆着小山般的紧急军报和刑部送来的审讯宗卷。
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将裕王一党在朝堂上盘根错节的势力连根拔起。
阿九被安置在他身旁不远处的一张软榻上。
小丫头像一只找到了庇护所的猫儿,抱着一个软乎乎的迎枕蜷缩在榻上。
只要待在萧煜周身三尺之内,那股霸道又安宁的紫微龙气,就像一个无形的结界,将外界那些足以把人逼疯的“噪音”,都隔绝在外。
虽然依旧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像是隔壁邻居在吵架一样的杂音。
但比起之前那种千军万马在脑子里奔腾的感觉,已经好了太多。
她的脑仁儿从快要炸裂的剧痛,变成了宿醉醒来后的那种钝痛,勉强可以忍受。
玄一轻手轻脚地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
“王爷,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好歹用点东西吧。”
萧煜的目光没有离开卷宗,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玄一又看了一眼软榻上的阿九,压低声音道:“阿九姑娘……也还没吃东西呢。”
话音刚落,萧煜那正在翻动卷宗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桌案,落在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阿九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不,准确地说,是盯着他手里的那碗粥。
她的小鼻子,还轻轻地耸动了两下。
萧煜:“……”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对着玄一抬了抬下巴。
“端过去。”
“是!”玄一如蒙大赦,赶紧把粥碗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