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孙拒奶了。
也不是完全哭闹着不吃,睡着的时候喂还是会吃的,吃得还挺香。
可也不知怎么。
一旦在醒着的时候喂,小皇孙就不吃了。
关键他也不哭闹。
就是奶娘刚把衣襟敞开,小皇孙就眼一闭嘴儿一抿,完了小脑袋一偏。
小脸上一副大义凛然的庄肃之态。
当然这只是奶娘们一时胡乱想的,一个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小娃儿脸上哪能看出这么正经老成的表情呢。
还啥都不懂呢。
可小皇孙拒奶这事儿却是不容忽视的,奶娘们果断把事报给了宋昭训。
槛儿自己试着喂了一下,发现也是如此。
小家伙被她抱到怀里的时候眼睛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小嘴儿一张一合的,喉咙里发出很细小的咕噜哼唧声。
瞧着就像是在同她说什么似的。
槛儿瞧着心软成一团。
可惜她刚有解衣襟的动作,小奶娃就把眼睛和嘴巴闭上了,头偏到一侧。
任凭槛儿怎么哄,小家伙不哭也不闹,看模样那叫一个乖巧,可偏就是不吃奶。
槛儿凭着上辈子的经验也没能瞧出根源所在,便只能再叫人去请太医。
元隆帝那边有另外的院判待命,莫院判这几天就在东宫詹事府那边值守。
小福子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莫院判来了之后熟稔地对小皇孙一通检查,最后还是得出结论没问题。
到底刚出生,新生婴孩的性情、体质什么的都还尚不明确,都需得观察。
所以莫院判宽慰宋昭训放宽心,让奶娘、女医们仔细注意着些人便走了。
襁褓回了自己怀里,槛儿戳戳儿子的小胖脸。
“睡着的时候吃得可香,睡醒了就不吃了,难不成你才出生一天就有习惯啦?”
曜哥儿当然不想让娘担心。
娘生他疼成那样,他怎么忍心闹娘呢。
可他前世当了太久的魂魄了,跟了娘和父王几十年,曜哥儿真的有懂很多!
睡着的时候身体本能管控不住,可醒着的时候曜哥儿真做不到卖傻装憨啊。
那像什么话!
不过曜哥儿没打算一直这么下去,因为他知道宫里有专供给婴孩喂奶的哺瓶。
前世他在娘身边就见过弟弟妹妹的奶娘用哺瓶给他们喂过奶,虽然那时候弟弟妹妹没他现在这么小。
但哺瓶嘛,就是给婴孩用的呢。
曜哥儿心想自己身边这么多人,只要自己坚持醒着的时候不吃奶,总会有人能想起给他尝试用哺瓶喂奶。
实在不行。
不能让娘担心,也不能奶娘们无辜被罚。
那他就掌握着分寸先吃一两个月,等他能更大动作地活动,声音也更大了。
他就可以稍微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了,那时候娘和奶娘们肯定能懂他。
这么想着,曜哥儿就冲娘笑了。
笑得可欢。
“主子,小主子在笑!您看,冲您笑呢!”
跳珠端来补气血的茶,冷不丁看到小皇孙笑开,她跟看到什么稀奇似的。
“刚出生的孩子便能笑得这么好吗?姑姑你快来,小皇孙笑得也太好了!”
结果瑛姑姑没喊来,倒喊来了太子。
跳珠:“……”
“殿下!”看着绕过屏风过来的男人,槛儿笑着道,“您快来看,他在笑。”
骆峋没注意到儿子笑,倒是看她笑得像朵花。
“能笑了?”
他坐到榻前问。
周嬷嬷适时回道:
“刚出生的孩子能笑,不过多数是在梦里,是心气初通,胃气畅通的反应,小主子笑得这么好说明身子康健。”
骆峋便看着儿子暂时算不得好看的小脸,槛儿把襁褓往他面前递了递。
“殿下要抱抱吗?”
周嬷嬷和瑛姑姑她们吓一跳。
心说时下男人讲究抱孙不抱子,昭训主子居然敢让太子抱刚出生的小皇孙?!
看吧,太子皱眉了!
骆峋在想要怎么抱。
现在的儿子看在他眼里比一只小猫崽大不了多少,他长年习武粗手粗脚。
没等他想出个章程,襁褓里的小家伙便偏头朝他看来,鼻子里哼哼唧唧的。
“小墩墩也想爹爹抱呢对不对?”
槛儿知道太子不会反感抱儿子,顺手便把襁褓塞给他了,还不忘打趣道。
骆峋下意识小心接住,没忽略她对儿子的叫法,不甚明白道:“墩?”
曜哥儿呆滞脸。
这辈子自己要改名了吗?
骆墩墩?
槛儿笑着解释:“那不是没起名儿嘛,总不能一直他啊他的,逗起来多不方便,您觉得就叫这个乳名怎么样?”
骆峋觉得不怎么样,过于草率。
再者,“缘何起这个名?”
槛儿眨眼,看看孩子爹再看看孩子,“大概因为他胖?胖墩儿胖墩儿。”
孩子爹:“……”
孩子:“……”
跳珠:“主子,小主子没笑了。”
槛儿:“……”
槛儿笑出了声。
“说得像他能听懂似的,才多大点儿人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名字要怎么起呢?殿下打算起什么名儿呢?”
骆峋没想好。
其实在槛儿刚诊出喜脉的时候他便有考虑过孩子的名字,只没来得及细想,便从姜氏口中得知了骆曜一名。
本朝皇族按辈字取名,父皇那一辈男子名中皆带火,他们这一辈含山,皇孙一辈男子带日女子含玉。
如果没有听姜氏说那一番槛儿是重生之人的言论,事先不知道骆曜这个名字。
骆峋兴许会给儿子起曜字。
但眼下他知道,便不确定要不要用这个字。
若儿子并非骆曜。
槛儿岂不……
略微思索,骆峋拍板道:
“大名孤请陛下赐,乳名你想这么叫亦无不可,待陛下赐名后以名相称也好。”
呃。
槛儿顿了一下。
上辈子曜哥儿的名字是太子起的,她后来知道的,这辈子居然不是太子起了。
没想到连起名方式也和前世不同。
不过槛儿觉得没问题,“那就先叫墩墩,等陛下赐名后便以哥儿相称。”
说完便逗儿子:“墩墩,小墩墩?”
曜哥儿:“……”
名字这茬揭过了。
槛儿与太子说起儿子睡醒不吃奶的事。
她边说曜哥儿就边装出配合的样子,闭眼抿嘴偏头,一脸的正经严肃。
曜哥儿自己这么以为的。
在槛儿看来儿子脸没她巴掌大,眉眼都淡淡的,根本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有一脸的稚气。
自然也就不会觉得儿子能听懂她的话,只当是小家伙困了凑成的巧合。
“您看您看,他不吃奶就是这个样子,不哭不闹的,也不知为什么不吃。”
太子都抱孩子了,再听昭训主子连这种吃奶的话题也要跟太子说,周嬷嬷她们居然真就莫名其妙给接受了!
骆峋生疏地抱着小襁褓。
淡淡看儿子两眼,随口道:“既身体无碍,可尝试其他方式哺,不是有哺瓶?
左右莫院判说先观察,那便尝试一下。”
话音刚落,就见儿子眼睛忽然睁得溜圆,
再一抬头。
当娘的美目也睁得溜圆。
槛儿一拍脑门儿。
“我只顾想他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居然忘了这一茬,还是殿下考虑周到!”
骆峋:“关心则乱。”
槛儿附和地点点头。
扭头便把这事交代下去了,让奶娘们下回逢上小家伙拒奶就试试用哺瓶。
曜哥儿笑着吐出一个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