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孟飞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混着铁锈的味道——那是墙角未清理干净的实验体血迹。
林雪的枪口原本垂在身侧，此刻却重新抬了起来，黑洞洞的准星正对着他锁骨下方三指的位置，那里离心脏只有一步之遥。
\"你手中的证据并不能改变什么。\"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刀，尾音却带着极轻的颤，仿佛在说给孟飞听，又像在说服自己。
孟飞注意到她战术服第二颗纽扣的线脚开了，那是方才她摸烟盒时扯到的——半小时前，她还站在台阶上，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陈总监让你守实验室，是怕你知道他们连自己人都没打算留。\"孟飞向前半步，靴跟磕在防滑地砖上发出脆响。
他能感觉到姚瑶的指尖在他后腰轻轻掐了一下，那是提醒他别太激进的暗号。
但他盯着林雪发红的眼尾，那里还留着熬夜的青影——三天前她亲手救过一名误触陷阱的队员，重情义的人最听不得\"被利用\"三个字。
林雪的睫毛猛地一颤，枪口晃了晃。\"财团养了我们十年。\"她喉结滚动，\"从丧尸潮爆发那天起，是他们给我们防弹衣，给我们热饭......\"
\"所以他们用活人试毒的时候，你在给实验体打镇定剂？\"孟飞从战术背心内层抽出优盘，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上周三凌晨两点十七分，3号实验室，穿白大褂的不是研究员，是你吧？\"
林雪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腰间的战术刀，又在碰到刀柄的瞬间猛地攥成拳。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是副官老周的牛皮靴——这个跟了她五年的男人总爱擦得锃亮。
孟飞心里一紧，他算到了林雪的动摇，却没算到老周会提前回来。
\"队长。\"老周的声音带着警惕，\"陈总监说半小时内必须清场。\"他的目光扫过孟飞手中的优盘，突然拔枪指向姚瑶的太阳穴。
那把改装过的格洛克17还带着体温，枪管几乎要贴上姚瑶的耳垂：\"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女博士的脑浆会溅在你脸上。\"
空气在瞬间凝固。
姚瑶的白大褂被冷汗浸透，后背贴在实验台上，玻璃器皿在她颤抖的手肘下发出细碎的脆响。
孟飞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在眨眼间凝成冷硬的冰——这是那个能徒手拆解病毒样本的女博士该有的眼神。
他的拇指悄悄按在掌心的系统按钮上，皮肤下的神经末梢传来熟悉的刺痛，那是战斗强化即将激活的前兆。
\"老周，放下枪。\"林雪的声音低得像闷在水里，\"这是我的事。\"
\"您的事？\"老周嗤笑一声，枪口又往里压了半寸，姚瑶的太阳穴立刻泛起红印，\"三年前在滨海基地，是谁替您挡了丧尸的爪子？
现在您要为两个外人，把整个小队的命搭进去？\"
孟飞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系统倒计时在脑子里轰鸣——五秒，足够他踢翻最近的实验台，三秒，足够激活战斗强化，两秒......
\"瑶瑶，捂耳朵。\"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
下一秒，他的右腿像绷紧的弹簧般弹出，膝盖重重撞在实验台边缘。
金属支架发出刺耳的呻吟，装满福尔马林的玻璃罐\"哗啦啦\"砸在地上，褐色液体溅了老周满裤腿。
与此同时，系统蓝光顺着他的脊椎窜上大脑，视野突然变得清晰，老周瞳孔收缩的慢动作、林雪抬手去抓他的衣角、姚瑶反手摸向白大褂内层的烟雾弹——所有细节都在他视网膜上无限放大。
\"操！\"老周骂了一声，枪口偏移的瞬间，孟飞已经欺身而上。
战斗强化让他的速度提升至平时的三倍，拳头裹着风声砸在老周耳后神经丛。
这个一米九的壮汉哼都没哼就软了下去，像袋面粉砸在地上。
\"走！\"孟飞拽住姚瑶的手腕。
姚瑶的烟雾弹已经捏在指尖，柠檬味的烟雾\"嘭\"地炸开，实验室立刻被白茫茫的雾气笼罩。
林雪的喊声响起来：\"封锁所有出口！
一级戒备！\"孟飞能听见她战术靴碾过玻璃渣的声音，近得仿佛就在身后，但烟雾里的人影都成了模糊的色块，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两人撞开安全门时，警报声正撕裂夜空。
财团大楼的\"净化\"标识在头顶疯狂闪烁，像只发红的独眼。
姚瑶拽着他往地下二层跑，高跟鞋在台阶上敲出急促的鼓点：\"通风管道在b2，我上周检修过！\"孟飞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汗，却也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力度——这个总被他调侃\"实验室呆久了腿软\"的女人，此刻跑得比他还稳。
通风口的铁栅栏挂着锈，姚瑶摸出随身的瑞士军刀，三两下就撬了开来。
孟飞先钻进去，转身拉她时，听见下方传来脚步声。\"往左！\"姚瑶压低声音，\"巡逻队每十分钟过一次！\"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战斗强化剩余时间：00:01:23\"，他咬着牙把姚瑶推进管道，自己则倒挂着悬在通风口，看着五个端着突击步枪的士兵从下方跑过，枪管上的战术灯在墙上投出晃动的影子。
\"走！\"他拍了拍姚瑶的脚。
管道里闷热得像蒸笼，金属壁烫得能烙熟鸡蛋，姚瑶的白大褂很快就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显出清晰的脊椎骨。
孟飞跟在后面，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每一声都撞在金属管壁上，变成重叠的回响。
突然，她的动作顿住了：\"数据终端！\"
孟飞这才发现挂在她腰间的黑色匣子裂开了道缝，屏幕上的进度条停在47%，红色警告灯在闪烁。\"刚才撞实验台的时候......\"姚瑶的手指在按键上翻飞，\"部分文件损坏了，得用基地的修复仪。\"
孟飞的心沉了沉。
他们冒死偷来的\"涅盘计划\"数据，现在成了定时炸弹。
但他没说话，只是把战术背心的拉链拉开，将黑匣子塞进最里层——那里贴着他的心脏，至少能少受点颠簸。
基地的铁丝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苏绾的身影突然从岗哨里窜出来，粉色针织衫被夜风吹得鼓起来，像只扑棱棱的蝴蝶。\"孟飞！\"她喊着，声音带着哭腔，\"张强说你们可能被追......\"话没说完就扑进他怀里，发顶的茉莉香包蹭得他下巴发痒。
\"傻丫头。\"孟飞揉了揉她的发顶，抬头看见雷灵靠在沙袋旁，手里的95式步枪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个总爱哼跑调军歌的男人此刻绷着脸，枪口微微抬起，直到确认来的是他们才放下：\"外围哨所发现二十人武装，穿的是财团的战术服。\"
\"多久到？\"孟飞把姚瑶往苏绾怀里一送，转身走向指挥室。
\"两小时。\"雷灵跟着他，军靴踩在碎石子上沙沙响，\"张强带人加固东墙，李娜在医疗室备了血浆。\"
姚瑶的手指还按在数据终端上，屏幕蓝光映得她眼窝发青：\"初步分析，涅盘计划是神经毒素。\"她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能通过空气传播，远程操控......\"
\"够了。\"孟飞打断她。
他扯下战术背心，黑匣子\"咚\"地砸在桌上，\"先修这个。\"转头对雷灵道：\"你带一队守正门，我和张强守侧墙。
苏绾，去给所有人煮热牛奶——手稳点，别洒了。\"
苏绾用力点头，转身时撞翻了椅子，却顾不上扶，跌跌撞撞往厨房跑。
孟飞望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她被丧尸追进便利店，缩在冰柜里发抖的样子还在眼前，现在却能在枪林弹雨里给伤员包扎。
他摸了摸腰间的系统按钮，那里还留着战斗强化后的余温。
\"孟飞。\"姚瑶突然叫住他。
她的指尖停在终端屏幕上，损坏的文件列表像道狰狞的疤，\"需要通宵修复。\"
孟飞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三点十七分。\"我让李娜给你送咖啡。\"他说，\"天亮前，我要看到完整的涅盘计划。\"
姚瑶点了点头，指尖已经按在修复键上。
屏幕蓝光里，她的睫毛投下细碎的影子，像在说什么，又像什么都没说。
孟飞转身走向弹药库，能听见她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得像落雨——那是比任何警报都刺耳的倒计时。
基地外，财团的探照灯已经刺破了东边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