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俊西捏着苏梨递过来的纸，低着头，一个在外面不管怎么被为难，被看不起的大男人，此时眼窝子浅的不行。
嗓子里堵了棉花一样难受，最后只能发出来嗯的一声。
苏梨拍拍程俊西的肩膀。
“成事的路是挺难的，但要是真的成了，也挺骄傲的，是不是？”
“嗯！”
程俊西继续点头，眼泪已经掉在地上。
“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程俊西又嗯了一声，鼻音很重。
苏里假装嫌弃的道：“好了，一会再给我淹了，我可不会游泳。”
程俊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我走了，妈。”
“赶紧走，要不是你，我这会都睡着了。”
嫌弃的话让程俊西笑容大大的，出去了。
所有的心思都化成了一句话：他妈真好。
这个家里，真的只有苏梨一个人能理解他。
哪怕是她媳妇于小慧也不行。
于小慧最在乎的是三牛，她不理解现在日子过的好好的，程俊西为什么非要去省城。
去省城前一晚，于小慧还在和程俊西闹矛盾。
“你就非要扔下我们娘俩去省城吗？咱家现在日子挺好的，非去折腾干啥？”
“我现在都不嫌弃你收破烂了，我觉得挺好的，就接着干呗，去那么远。”
程俊西耐心的解释道：“我想过的更好，我想带着你们娘俩去省城，住大房子，我想给三牛上最好的学校，我听说外面厉害的家里，还会送孩子出国。”
“现在有机会，我想去搏一搏，我也不老，要是真的博不出来，我就老老实实回来收破烂。”
程俊西把自己的野心勃勃告诉于小慧，于小慧不是很能理解。
可她犟不过程俊西，加上程俊西拿三牛当理由，她妥协了。
程俊西一走就是两个多月，今天回来时于小慧本来是高兴的，可又满腹委屈。
一个人在家，每次外面传来一点动静，她都害怕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埋怨程俊西。
摊位摆摊，看见人家夫妻齐心协力干活，搬东西的时候，她也忍不住的埋怨。
在见到程俊西回来后，于小慧的抱怨都堵在心口，让她难受的没给程俊西好脸色。
白天一直憋闷着，本以为程俊西能过来哄哄她，结果他去了老太太的房间里。
程俊西回来的时候，于小慧看了一眼，转身哼了一声。
借着就是叮当三响的摔打着，被子抖的都要飞起来了。
程俊西自然看懂了，也去哄了。
一条金子项链从背后戴在于小慧的脖子上。
于小慧低头一看，眼里闪过惊喜，不过转念又不想那么轻易的和好。
“媳妇，我想你了。”
程俊西抱住于小慧，于小慧口气好了一点。
“还知道想我，打这么多次电话，也没见你和我说什么话。”
每次电话，程俊西和老太太说的最多。
她倒不是埋怨苏梨，因为苏梨真的很好，她做不到埋怨。
就是心里闷闷的。
“我找老太太问事情，不是你说老太太是咱们家的定海神针么，我求求意见。”
程俊西哄着，于小慧也不在继续绷着了。
“俊西，非得去省城吗？”
“给我点时间，万一我混好了，到时候你是程夫人，是富太太了。”
于小慧被逗笑，不过不吃这一套的道：“我不想当什么富太太，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她是要面子，但在苏梨身边这么长时间，也知道了一个道理。
她当不了那么高级别的富太太。
她知道菜市场的土豆几分钱，知道一块豆腐怎么卖，但对于富太太的生活一无所知。
不说富太太，就说镇上俱乐部里面的退休干部，她看见了就觉得和人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程俊西，你有钱了还会要我吗？”
“说啥呢！”
程俊西没想到于小慧会这么问，突然就想到了苏梨之前给他上的课。
人在发达后，会怎么对自己的结发妻子。
当时苏梨告诉他，人变心就在一瞬间，根本不可控。
她告诉他，在你真的变心或者要做什么的时候，只想一件事，你是否能承担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三牛的怨恨，家里的分崩离析。
程俊西想过，他大概担不住，只要想到三牛就不行。
“没啥，就是瞎说的。”
于小慧避重就轻，程俊西抱住她。
“媳妇，我说别的你可能不信，但就看三牛，我是三牛的爸，你是三牛的妈，谁也不能破坏。”
要是一般的女人，被这样说大概会觉得对方不爱她自己，会闹一闹。
但于小慧不一样，她爱三牛胜过自己，更胜过程俊西。
程俊西这样的话，比任何情话都好用。
两人算是对省城一事，暂时达成了和解。
翌日，程俊西早早起来，特意去送三牛上学了。
三牛很是无语，他根本不需要送好吗？
可惜，拒绝无效。
程俊西摸着三牛的脑袋，使劲揉搓了好几下：“臭小子，还敢嫌弃我，下次我可不给你买书了。”
“亲爱的爸爸！”
三牛转身就出卖了自己，书比较重要。
程俊西哈哈一笑，他儿子真可爱，又乖又懂事还学习好。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儿子！
“儿子，你让我买初中的书干啥？”
“自学啊。”
三牛说的很是平常，程俊西突然站住，惊讶又高兴的看着三牛。
“你都自学到初中了？”
三牛随意的点点头。
“有啥大惊小异的，奶奶知道的时候都没惊讶，还给我提供了继续自学的思路，爸，你太不稳重了。”
三牛说完摇摇头，先走一步，似乎觉得和程俊西一起走丢脸。
程俊西已经被这个巨大的喜悦砸晕了。
他知道三牛学习好，但在他印象里学习好就是年年考第一。
可现在告诉他，他才七岁的儿子，自学初中的内容了？？？
这这这这这…..
程俊西已经激动的说不出来话了，那种身为人父的喜悦，那种想迫切显摆的冲动，在对视三牛回头的，略带稚嫩又有点威胁的眼神时，冷静了下来。
“爸，奶奶说我可以学任何我想学的东西，但不要乱显摆，伤仲永。”
程俊西：伤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