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他怎么样?”
松雪院门口,楚昭宁看到晏清让的身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却见向来平和自持的晏清让难得地蹙了眉头。
“箭矢上有剧毒,我方才虽已经为他解了毒,但在外的时辰过长,得看他今夜是否能撑过去,还有,我需要一味药。”
楚昭宁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药?”
“千年血参。”晏清让道:“他元气耗散太多,得药一株千年血参来吊。”
楚昭宁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旁边的桑落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
晏清让见楚昭宁这般模样,眼神里多了几分歉疚,“阿宁,是我不好,若是我今日没有进宫,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原本他说好了要与她一同前去的。
楚昭宁此刻心乱如麻,一时间竟是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
“表哥,千年血参哪里有?”楚昭宁下意识抓住晏清让的胳膊,仿若在捏着一根救命稻草。
“千年血参可遇不可求。”晏清让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这种奇宝,不仅有市无价,便是他与师父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一株。
“桑落。”楚昭宁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桑落,“让人到京城里去打听,问问谁家有千年血参,只要愿意,我楚国公府可十倍百倍购入。”
桑落神色凝重,接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只要一想到自家小姐在看到燕回受伤后的表情时,她心中便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她似乎还从未见过小姐那样的绝望着急的模样。
原本她以为小姐只是单纯地不喜欢燕回。
可是倘若不喜欢,怎会为他急得流眼泪?
或许,有的事情,只有等那个人醒了才会知晓真相。
她不知道小姐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但是她喜欢小姐不要再如马车上那般六神无主惊慌失措。
待得桑落离开后,楚昭宁看向晏清让,到底是问出了在心中滚了又滚,宛若烈火烹油般的话。
“表哥,我……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晏清让眼神微微一黯,但很快便露出几分了然,朝她温柔一笑道:“去吧。”
“多谢表哥。”得到晏清让的首肯,楚昭宁几乎没做半分停留,转身便朝里面飞奔而去。
晏清让看着她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
他不敢告诉她,在第一时间他便让晏家在京城的人去寻那千年血参的下落了。
晏家生意遍布整个大雍,倘若有,便会以最快的速度送至楚国公府。
可是,他们给的答复是:没有。
松雪院里,因晏清让不喜欢让人伺候,里屋便一直都没有安排下人。
如今里面只躺着一个受伤昏迷的萧墨,便更显得冷清。
还没有走到里屋,楚昭宁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不是没有历经过萧墨受伤,但是这一回她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
强忍住内心的酸涩,楚昭宁终究还是推开了那扇房门。
屋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屋里燃着明亮的蜡烛,宛如白昼与黑夜换了天地。
床榻楚,萧墨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楚昭宁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每走一步都似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以至于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萧墨面前。
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楚昭宁的眼泪情不自禁便落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很没骨气,可是当看到这个人在自己面前中箭受伤的那一刻,她终究还是无法再欺骗自己。
她与萧墨一辈子的执念,怎会没有恨?
可倘若没有爱,又哪里会有恨?
“你这么机关算尽,城府深沉的一个人,该早就看出来我一点都不想搭理你的呀。”
“你在我这儿,压根得不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你明明那里骄傲,那么在意自己容貌的一个人,为何这辈子要在我面前这般卑躬屈膝呀?”
“上辈子,你就是装不是也装不出这副模样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再次产生错觉,会以为你真的喜欢上了我。”
“萧墨,你骗了我一辈子不够,还要骗我,害我两辈子吗?”
“萧墨,你起来,跟我一五一十讲清楚,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
一字一句,楚昭宁不知道自己是宣泄亦或是询问,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说前世之事还是今生之事。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这个人醒来。
无论之后会发生什么,她想要他醒来!
松雪院屋顶,卫翎静静地听着里面的抽泣和动静,明媚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一阵阴郁的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他飞身离去,径直走向楚国公府的柴房。
那里,是他带回来的两个被打晕了的杀手。
此刻,两个杀手已经醒来。
看着卫翎前来的身影,两个杀手脸上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惶恐,下意识地朝墙角缩去。
卫翎神色沉冷,上前一把扯过其中一人的领子,手中匕首翻飞。
瞬间,一道赤红的鲜血便从那人的脖颈处喷涌而出。
另一个杀手吓得眼睛都瞪大了,整个人宛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颈,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自诩心狠手辣,但今日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要么告诉我是谁指使的你们,要么和他下场一般。”
“我数三个数,告诉我你的回答。”
少年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地狱鬼差索命的镰刀。
“三、二……”
“我说,我说!”
杀手终于绷不住,崩溃大叫。
“是余家的那个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