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九狂放不羁地笑着,黑发如墨蛇狂舞,翻卷成一片翻腾的暗潮,魔气自他周身蒸腾。
“老子真的是受够了!”
他仰天长啸,声如雷霆,“跟你们这群牛鼻子秃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今日盟明日叛,今日拜佛明日炼魔,虚伪得令人作呕!还不如——直接开杀!”
“杀到没人敢杀,杀到没人愿杀,杀到没人能杀!”
他双目赤红,眸中似有血火燃烧,一字一句铿锵入耳。
“口出妄言。”
了冲大师袈裟无风自动,眉宇间寒霜密布,佛光自其顶门流转,如金莲绽放,却又隐含怒意,“天魔之名,早有定主,岂是你这等魔头可僭越。”
“魔头果真魔头,即便与朝廷达成合作,受敕封、领法旨,也依旧不知收敛,肆意妄为,视律法如无物,视众生如草芥!”
“哈哈哈哈——魔头又如何?肆意妄为又如何?”
林空九猛地转身,长发甩出一道黑弧,笑声如魔音穿耳,“至少我杀人放火,明刀明枪。”
“不似你们佛门,披着金身袈裟,念着慈悲经文,背地里却贪赃枉法、借佛敛财、淫邪好色,连庙中香油钱都要刮三层皮!”
他指尖一挑,遥指大林寺方向,眼中讥诮意味深重:
“怕不是有一天,你佛门寺主,那位高坐莲台、号称活佛转世的大林寺方丈,也会被扒出金库堆山、姬妾成群、酒池肉林的丑事来!”
“到那时,你这口口声声的清净无垢,又算个什么东西?”
“大胆魔头,竟敢诬蔑我佛门至尊!!”
了冲大师须发皆张,怒极而起。
他身后佛光骤然暴涨,一尊丈六金身虚影浮现,掌托金轮,梵音低诵,天地间顿时弥漫出浩然佛威,仿佛连空气都被净化成金色。
掌中佛光凝聚成降魔杵虚影,杀意如潮,直指林空九咽喉!
“了冲大师,且慢……”
云龙道长拂尘一展,青光如幕,横隔于二人之间。
此刻可并不是佛魔相争的时机。
“大局为重,切莫因一时意气,酿成不可挽回之祸。”
江河立于战场边缘,嘴角极轻微地扯动了一下。
这位【大天魔手】还真是喜怒无常,翻脸如翻书。
先前与自己见面时,言语豪迈,气度豁达,哪怕自己当面讥讽魔道圣子,他也只是哈哈大笑,拍肩夸赞,仿佛真是一位不拘小节的枭雄豪杰。
可如今看来,那不过是自己恰好撞上了他心情尚可的片刻。
若换作此刻这般心境,怕是自己那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魔气绞成血雾,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他悄然垂下眼帘,心中却如江流暗涌。
此刻战场又突生变故,战局到底还走向何处呢?
……
出人意料,却又好似在意料之中。
战斗停歇了。
战争的主角,早已不再是那两支旌旗破碎、阵型却依旧完整的强大军队。
也不再是江河这群自远方驰援而来的先天高手。
真正的主角,是那几位踏足宗师之境的恐怖强者。
他们一出手,风云变色,山河震颤。
每一招皆含天地之势,每一式都蕴天地之威。
们的对决,已非凡俗所能窥测。
然而,纵然有宗师争锋,战场的根基,仍是那无数将士用血肉堆砌而成。
但此刻,狼骑与大离玄鹰铁军却也可谓是两败俱伤。
双方剩下来的人马,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一千五。
尸横遍野,倒伏如山。
要知道,原先战场可是足足有差不多三千。
也就是说,整整一半的性命,已永远留在了这落鹰涧中。
当然,江河非但没有悲戚,反而嘴角微扬,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他这次算是又一次大丰收了。
此时,也只有这种大丰收,勉强能让他喜上眉梢、情不自禁。
【资质:】
一个离谱的数字。
要知道江河之前的那场战斗也并没有如此巨大的收获啊!
那时他所得不过一万,已是惊喜万分。
可如今,仅余千五百残兵,竟催生出如此恐怖的资质值,几乎令人难以置信。
然而,稍作思忖,江河便释然了。
两方人马,皆为精锐,既然如此,收获如此之大,好像也没什么。
江河朝着身后望去,庞大的黑色魔气、金色佛光、纯白清气,以及一个更加强大的紫色气流,正在竞相对抗。
“宗师强者,可远远比先天武者强大啊!”
江河心中感慨万千。
先天强者与宗师强者的最大区别,好像就在于宗师强者能借助天地之势?
可能如此吧。
江河此刻距离宗师境界可有不小的距离。
“冷无锋……你应该就是任平生吧!”
张昌骑马来到江河身旁,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地道,“果真是少年天骄,实力如此强大。”
在与那蛮将对抗时,他也分心扫视了场内战况。
那三大世家的天骄确也非凡,初临沙场便敢直面尸山血海,剑出如龙,枪舞若虹,虽略显青涩,却已展露锋芒,不负天骄之名。
而更让他注意的,还是这化名冷无锋的任平生。
自家晚辈曹性可是对这位【任侠】无比推崇呢。
“张前辈。”
江河微微颔首,眉宇间掠过一丝警觉。
他拱手行礼,动作恭敬却不亲近,声音清冷,“前辈有何指教?”
“无他,只是想与少侠结个善缘。此战虽烈,终有尽时。若他日得闲,可愿来我百兵宗一坐?”
“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江河直接婉拒道,“此行过后,我大概就会离开青州。”
蛮国到底能不能被灭,江河并不关心。
他目前只关心,他能在这场战争中谋求多大的利益。
资质能提升到多少,能得到多少的资源。
“任少侠真的不来一趟?我百兵宗传承千年,精研锻术,愿为少侠免费打造一柄上品刀器,不取分毫。”
张昌再次发出邀请。
江河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却无笑意。
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
所以,江河再次拒绝。
张昌闻言,神色微凝,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盯着江河良久,忽而一笑,扬鞭指天:“少年意气,果然不可挡,也罢,他日若你回心转意,百兵宗仍旧为你大开。”
话音落下,他调转马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