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闷响！
“啊——！”
那黑影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被踹飞出去，重重撞在对面的墙壁上，又滚落在地，捂着腰蜷缩成一团，痛得七荤八素，半天爬不起来。
这边的巨大动静瞬间惊醒了浅眠的姜莜！
“怎么回事？！”她猛地睁开眼，惊呼出声，下一秒，看清眼前的情景，整个人都傻眼了！
而被黑影抱在怀里，本该因为麻药而沉睡的沈媛媛，竟也被这巨大的动静惊醒，她茫然地睁开大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黑衣人，小嘴一扁，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妈妈？”
那被踹得龇牙咧嘴的黑口罩，听到这声“妈妈”，动作猛地一僵，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李婉玉没想到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女儿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她愣住几秒，随即反应过来，把口罩往下拉了拉，一把将沈媛媛搂进怀里，装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宝贝别怕，是妈妈呀——”
一旁的沈东辰脸色铁青。
他冷冷扫视李婉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大半夜鬼鬼祟祟，你想干什么？！”
李婉玉被他这目光刺得心头发慌，但很快换上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
“我就是……就是太担心媛媛了！”她哽咽两声，把孩子抱得更紧。
“你以为我不疼女儿吗？五年了，我一个女人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好歹也有点功劳吧！你呢？坐牢去了，这些年家里的事全是我扛！”
一番话说得泪如雨下，她抽噎着抬起头，看向围观的人群。
“大家评评理，他蹲监狱五年，不管老婆孩子，现在倒好，还要跟我离婚，把女儿抢走，说到底，我容易吗？”
本就因动静而聚集过来的医生护士，还有隔壁病房的病友们，此刻议论纷纷，有人低声嘀咕：
“男人犯事进去几年，现在回来还闹离婚？”
“老婆带娃多难啊，这男的是不是良心让狗吃了？”
“现在还有个小三陪床呢……”
李婉玉见众人同情自己，更加卖力。
她突然摘下面罩，将红肿淤青的一边脸暴露在人前。
灯光下，那巴掌印触目惊心。
她哭腔沙哑：“各位看看，这是今天为了给女儿治病，我去求人借钱，被那个王贵生打成这样的！可谁又能帮我？一个女人拖着个娃，又穷又没人撑腰，只能忍气吞声。”
现场顿时响起叹息声，有护士悄悄递纸巾，有中年妇女摇头感慨命苦。
姜莜站在角落，本想开口解释，却被沈东辰伸手拦住。
他眸子幽深，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姜莜，然后转向李婉玉和周围的人群。
沈东辰没有争辩，也没有喊冤，只是俯身朝床上的小女孩招手。
“媛媛，到爸爸这里来。”
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回头确认。
六岁的女孩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挣脱李婉玉怀抱，小跑到沈东辰身后，两只小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角，大大的眼睛满是恐惧和排斥——
她甚至不敢直视自己的母亲。
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有些明白过来的医护人员交换了一下眼神，那些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人也渐渐闭上嘴巴。
沈东辰轻轻拍了拍女儿脑袋，用只有他们父女才能听见的温柔语气安慰一句，然后抬头望向李婉玉：
“今天看在孩子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但以后不要再擅自靠近，否则别怪我翻脸。”
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钉子敲进人的骨髓里，让人无法忽视其中的隐忍怒火。
李婉玉哪里肯善罢甘休？
她瞪圆双眼，在地上一屁股坐下来，一边捶胸顿足，一边嚎啕大哭。
“天杀的啊！老天爷不开眼啊！凭什么让我这么命苦，一个好端端家的主妇，被丈夫嫌弃、被小三插足，还要净身出户？！我要是不结这个婚，这日子怎么熬过去！”
她指着姜莜破口大骂，“就是你，就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男人，要不是你，我们一家早就团圆幸福啦！”
医院走廊越来越热闹，人越聚越多，各种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原配真惨。”
“男人有钱就变坏呗。”
“唉，可怜娃……”
有年轻护士皱眉低语：“但那小姑娘明显怕亲妈啊……”不过，很快便被其他人的同情掩盖过去。
李婉玉继续撒泼打滚，把自己塑造成最悲惨、最无助、最值得同情的女人。
“五十万算什么？这些年都是我的青春和血汗换来的！现在他说分就分，说拿走孩子就拿走孩子，他还是个人吗！”
李婉玉的哭嚎如同一瓢滚油，瞬间将围观人群的情绪彻底点燃。
各种指责和议论声浪，排山倒海般向沈东辰压来：
“太不是东西了！自己逍遥快活，老婆孩子扔家里不管！”
“有钱就想甩掉糟糠妻？还带着个年轻漂亮的小三，真是瞎了眼！”
“可怜啊，一个女人拉扯孩子多不容易，男人怎么就这么狠心！”
“你看她脸上的伤，肯定是这男的打的，不然就是那小三动的手！”
一句句诛心之言，如同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向沈东辰。
但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上。
沈媛媛小脸煞白，死死拽着他的裤腿，大眼睛里盛满了惊恐和无助，仿佛他是她在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那怯懦的眼神，那深入骨髓的恐惧，让沈东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
这三年，不，是这五年，婉玉究竟对媛媛做了什么？！
才会让一个孩子对自己亲生母亲畏惧到这种地步！
怒火与心疼交织，在他胸腔内疯狂翻涌。
沈东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即将喷薄的怒火，缓缓蹲下身，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轻声对着女儿：“媛媛，别怕，爸爸在。”
他伸出因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发顶，试图传递给她力量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