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凌纵马前去。
别说三九,满脸怪异。
沈鸢看见这一幕,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
远处,平素横行霸道的山匪。
此刻如鹌鹑一样,抱着头分立两侧。
顾瑶身着一身兽皮,拿着皮鞭昂着头。
如同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在他们中间走着。
身后跟着手持银枪,一脸烦躁与不耐,同样穿着兽皮的沈昭。
场面如死了一般寂静。
沈鸢偏头去看顾淮凌的神色,见首辅大人神色同往常无异。
在沈鸢转回头那刻,顾淮凌突然偏头,两人呼吸擦过,沈鸢悄悄移开了脸。
“带他们过来。”顾淮凌声音低沉,不辩喜怒。
“大哥,沈姐姐!”还未等三九去带人,顾瑶就看见了顾淮凌和沈鸢。
她抬手使劲朝他们挥了挥,然后拉着沈昭向二人跑来。
“这么多人,你拉我手做什么不成体统!”沈昭黑着脸。
“你前日还抓我I胸了,你的体统哪去了?”顾瑶想也不想回怼过去。
沈昭脸色由黑转红,“我已经解释过了,我不是有意。”
顾瑶白了他一眼,两人一路吵着到了顾淮凌和沈鸢面前,手却忘了松开。
沈鸢目光停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心下诧异。
难道阿弟开窍了?她要有弟媳了?
顾淮凌视线落在两人身上。
顾瑶一个激灵松开了沈昭的手,站得笔直,十分讨巧卖乖看着自家兄长。
要死!她coS山大王的游戏,才玩一半,大哥就找来了。
“是这样的,我那日知道沈小公子偷跑,想着自己也能帮忙寻人,便偷偷出城。”
“出城后,被山匪绑到了这,结果遇见沈小公子被他所救。”
“所以,我俩一合计干脆占山为王!”
“沈小公子也是少年英雄,拿着我偷来的银枪,一个人挑了整个山寨!”
顾瑶说得慷慨激昂,却见自家哥哥脸色越来越黑。
跟哥哥求情看来没用,这事得找嫂嫂。
顾瑶眼珠一转,对着沈鸢撒娇,“沈姐姐,你看我算不算误打误撞,找到了沈小公子。”
沈鸢憋着笑,轻咳一声,“太胡闹了你们俩。”
这话一说,算是揭过去了。
顾瑶大喜过望。
下一刻,就听自己大哥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那个力气占山为王,想必走回京也不算什么。”
“三九,派人接手这里,而后你亲自看着他俩走回京城,少一步都不作数。”
顾瑶脸色一下垮了下来,求助般看着沈鸢。
沈鸢别过脸,首辅大人发话了,她也爱莫能助。
况且,这两人实在过分。
哎,求人不如求己。
顾瑶捂着心口,挤眉弄眼朝沈昭道:“我心疾犯了,要晕了!”
说完,身体笔直地朝沈昭倒了下去。
尽管知道眼前人是装的。
沈昭依旧在最后一秒,接住了顾瑶。
顾淮凌看着把自己当傻子的妹妹,脸色渐冷。
衣袖突然被人轻轻拽住,女子仰头看向自己,水润润的眼眸中含了一丝笑意。
她红唇微抿,声音低低道,“先回去。”
温热濡湿的气息喷洒在自己脖颈,顾淮凌一瞬间绷直了身子。
他单手勒紧马缰调转马头。
其实并未听清,沈鸢说的是什么。
赵府后院。
阵阵靡靡之音从屋内传出。
赵文元趴在贵妃椅上。
身侧跪着的婢女,把剥好的葡萄喂到他嘴里。
“事情都安排好了?”赵文元摆了摆手示意歌姬停下。
“放心吧公子,都是穷凶极恶的山匪,办事干净利索。”
“这都两天了,人为什么还没带过来。”赵文元吐了葡萄籽。
“再等等公子,五城兵马司的弟兄们办事谨慎,等时机到了,自然会把人送过来。”
“墨迹。”赵文元啐了一口。
他受伤以来都未曾纾解,等把沈氏姐弟弄到手。
他定要玩死他们!
想着想着,便觉心痒难忍,赵文元对着舞姬招了招手。
夜幕渐沉。
赵府大门,被人砰!一声跺开。
数百名精锐护卫,手持利刃冲了进来。
“给我围严实了,务必把人抓出来!”
赵良才听到下人来报,立刻召集家将往前院赶去!
赵良才看着眼前精锐,气得脸色铁青!
“放肆,什么人竟敢来我赵府撒野,敢围我兵部尚书的府邸,都不要命了吗?”
“是我围的,赵大人有意见?”低沉嗓音,带着无尽威压从众人身后传了出来。
精锐护卫立刻分裂两侧,让出一条道路。
顾淮凌坐在轮椅上,由三九推着缓缓上前。
竟是顾淮凌亲至!
赵良才额间冷汗直流。
刚才气势全然不见,上前恭敬又讨好道:“首辅大人,这是何意?”
“何意?”三九冷笑一声。
“贵府公子赵文元派人截杀首辅大人,至大人坠崖受了重伤,现证据确凿,还请赵老大人交人。”
“什么?”赵良才趔趄一步,差点坐到地上。
反应过来后,立刻强撑上前,颤着声音道:“首辅大人是否弄错了,我那不成器的孙子,平素是胡闹了点,但截杀首辅,您就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
“是吗?”顾淮凌指节轻叩轮椅。
“是,是,那孽障有几斤几两下官还是知道的。他决计不敢截杀首辅大人。”
“所以,这人,赵大人是不打算交了?”顾淮凌声音不辩喜怒。
“非也,非也,定是有误会,下官立刻让人去把那孽障带来,亲自给首辅大人解释清楚。”
“不劳赵大人,三九。”顾淮凌淡声开口。
“我让人为三九大人带路。”赵良才连连擦汗。
上次顾淮凌命他去死牢接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虽心疼孙子,但也无法。
现在只祈求,这一切都是误会。
不然别说那孽障,整个赵家都不保!
片刻,赵文元便被带了过来,连裤子都没系上,便被三九一脚踹在地上。
“孽障!”赵良才上前,反手给了赵文元一巴掌。
赵文元被打得一脸懵逼,可顾淮凌的存在,让他觉得大事不妙。
他抬着头,小心谨慎地问道:“祖父,发生了何事?”
“我且问你,”赵良才刚开口,便被顾淮凌打断。
他面容寡而淡,眉目冷峭而锐利。
抬手,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丢到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