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规矩。”陈平川淡淡地说道,“愿意加入我军的,打散编入各营,接受整训。不愿意的,就送去劳动改造营,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对于这些只是听命行事的普通士兵,陈平川并不想过多杀戮。他们也是穷苦人出身,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只要加以引导,就是很好的兵源和劳动力。
“李汶洛和徐佑的尸体找到了吗?”陈平川问道。
“找到了,虽然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还是能分辨出来。”王奎回答。
陈平川点点头,语气没有任何波澜,“算是便宜他们了。”
提到李汶洛,大堂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所有人都想到了城墙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想到了悍然赴死的凤三娘。
“将军,还有一件事。”秦锋的脸色有些古怪,“我们在城中,抓到了一批人。他们自称是……是您的亲戚。”
陈平川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亲戚?
他当然知道秦锋说的是谁。
桃花村,陈家老宅的那些人。
那些为了区区一点金银,就毫不犹豫地出卖自己父母,将他们骗下山,送入虎口的“亲人”。
若不是秦锋提起来,他都差点忘了这帮家伙!
“人呢?”他放下茶杯,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就关在衙门的大牢里。”秦锋答道。
“带上来。”
“是!”
很快,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声,由远及近。
十几个身影,被如狼似虎的士兵们粗暴地推搡着,连滚带爬地被拖进了大堂。
为首的,正是陈平川的大伯陈仲文,三叔陈仲武,还有他们的婆娘刘氏和王氏,以及陈平娇、陈平香、陈平西等一众小辈。
这些人,一个个衣衫不整,满脸惊恐。一进大堂,看到高坐在主位上,一身戎装,面沉如水的陈平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全都跪倒在地。
“平川!平川啊!我的好侄儿!你可算来了!”大伯陈仲文最先反应过来,他膝行几步,涕泪横流地哭喊道,“大伯可想死你了!我们都是被李汶洛那个天杀的给逼的啊!我们是被冤枉的!”
“是啊是啊!”三叔陈仲武也磕头如捣蒜,“平川,我们可都是你的亲叔叔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用刀架在我们脖子上,逼我们写信骗二哥二嫂下山,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平川,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大伯母刘氏更是扯着嗓子嚎啕大哭,“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王氏和那几个小辈,也跟着哭哭啼啼,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整个大堂,一时间充满了他们虚伪的哭喊和辩解。
秦锋和石头等人,看着这群人的丑恶嘴脸,脸上都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他们简直无法想象,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为了活命,竟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
陈平川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表演。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冷冷地扫过每一个人。
他的沉默,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更让人感到恐惧。
渐渐地,陈仲文等人的哭声小了下去。他们被陈平川那冰冷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大堂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许久,陈平川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刀,刺入每个人的心里。
“说完了?”
陈仲文等人浑身一颤,不敢抬头。
“被逼的?”陈平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吩咐道:“来人,把人带上来!”
很快,两名士兵押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正是王虎。
他一进大堂,看见陈平川,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不住地磕头求饶:“将军饶命,小的什么都说!”
“抬起头来。”陈平川声音冰冷,“告诉他们,李汶洛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王虎不敢不从,哆哆嗦嗦地指着陈仲文等人,大声道:“李汶洛给了他们一百两黄金,还许诺让他们当这庐州城的富家翁,他们才答应写信骗您父母下山的!”
此话一出,陈仲文等人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我……我们……”陈仲文张口结舌,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为了区区一百两黄金,你们就把骨肉兄弟,亲手送进了火坑。”
陈平川命人把王虎押下去,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那其中蕴含的怒火,却让整个大堂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你们在写那封信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是你们的亲人?”
“你们在拿那些金子的时候,可曾想过,那是沾着你们亲人鲜血的卖命钱?”
“你们还有脸,在我面前,提‘一家人’这三个字?”
陈平川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仲文等人的心上。
他们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不住地发抖。
“平川……我们……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陈仲文彻底慌了,他拼命地磕着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看在我们是你的长辈,看在你爷爷奶奶的份上,你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饶了你们?”陈平川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冰冷和失望,“如果今天,我没有及时赶到,如果我爹娘和三娘,真的死在了李汶洛的手里,谁又来饶了他们?”
“你们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我……”陈仲文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来人!”陈平川不等他再说下去,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在!”两名亲兵立刻上前。
“把他们给我拖出去!”陈平川的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冬的风:“斩首示众!”
陈仲文等人一听,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不要啊!平川!不要杀我们!”
“我们是你亲大伯!亲三叔啊!你不能这么做!”
“杀了我,你就是不孝!要遭天打雷劈的!”刘氏更是撒起泼来,尖声叫骂。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哭喊挣扎,身强力壮的士兵们还是毫不留情地将他们一个个拖了起来,就像拖着几条死狗。
就在他们即将被拖出大堂的时候,一个苍老而又颤抖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儿啊……住手!”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陈平川的父亲陈仲和,在母亲罗氏的搀扶下,正站在大堂门口。
他们的脸色,同样苍白,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